再度醒来已是天光大亮,之所以这么清楚，是因为薄薄的眼皮感受到了温暖的阳光。
昨晚发生的事恍惚的就像做梦，要不是身上还残留着不可说的不适,她差点以为那真是一场梦。
具体过程她已经记不清楚了，受信息素影响，她脑子一直都不太清楚,不过她还清楚记得苏允那一句波澜不惊的“发热期”。
既然A转O失败了,为什么会有发热期？苏允又为什么一点也不惊讶？
翻了翻脑海里的连载文，最新章节已经更新,就是昨晚那旖旎的浴室play，虽然是拉灯的，不过也不是一点儿用也没有,至少让她捕捉到了她意识不清时苏允的另一句话。
【终于成功了。】
这?么关键的一句,她居然一点儿印象都没有！
幸好还有连载文可以查漏补缺。
幸好……
程真知莫名的有点情绪低落。
这?句话意味着什么？
意味着苏允这?五年不眠不休的努力,真的只是为了实验,在苏允眼里她就是个实验体,之前答应结婚也是为了实验，换而言之，苏允对她丁点感情都没有，亲她碰她应该也是实验的一个环节，不然任谁都不可能对具“干尸”下得去手。
也难为苏允这?么为科学献身了。
程真知忍不住苦笑。
咔,咔，咔。
昨晚就注意到床头总有规律的咔咔声,应该是心电仪之类的,虽然声音古怪了点，不过很轻，基本不会影响到什么,从昨晚听到刚才也没觉得怎样，可不知为什么，这?会儿她越听越心烦意乱。
程真知努力转移着注意力。
床边隐约有呼吸声，虽然看不到，但她却直觉不是苏允。
那呼吸位置偏低，应该是坐着，频率不紧不慢，应该很放松，偶尔还有翻书声，应该是昨晚那个看护。
这?年头，居然还有不爱手机爱阅读的文艺小青年，程真知有点意外。
程真知的情绪慢慢平静下来，开始觉得无聊，看护好歹还有本书看，她除了那本泛滥的坑文，什么都没有。
程真知平平无奇地躺在床上挺尸，躺了整整五年的“干尸”居然没有觉得头痛，简直是个奇迹。
不对，重点不是头痛不头痛，重点是……她都睡了一整夜了，怎么一点儿尿意都没有？
是因为常年卧床，摄取的水分什么的比较少？
可能是吧。
旁边只有看护，苏允应该是去上班了，如?果?连载文更新能是实时的该有多好，起码她还能看看苏允这?会儿在干嘛。
正胡思乱想着，敲门声响起。
床头柜隐约传来放书声，细微的起身声，脚步声远去，门吱呀而开，甜软的声音传了进来。
“早啊李姐。”
程真知心神?一动，这?声音……崔娜娜！
看护道：“今天怎么这?么早？吃早饭了没？”
“吃了，我过来看看她。”
脚步声再度响起，崔娜娜走了进来，看护却没有跟进。
“那我还去花园等着。”
“好。”
听这意思，崔娜娜应该是经常来，并且得了苏允的首肯，看护很放心她。
程真知心头微酸，想起了大学室友，两三年同吃同住，不说姐妹情深，起码普通的同学爱还是有一点的吧？谁能想到毫无利益牵扯的情况下，她们还能背后捅她一刀。
也或者并不是完全没有利益牵扯，毕竟跟她这样“勾引老师还诬陷老师抄袭”的坏人做室友，似乎是很没面子的事，万一被别人划分成一丘之貉，她们多冤枉？
呵，所以就捅她一刀表明立场，真是明智啊，只是平时也没见她们三个这么团结，这?次倒是团结得很。
想到她们，再听着崔娜娜甜软的声音，程真知竟有些鼻头发涩。
到底是纸片人吗？友情都能这么长情，不过是认识没几天的朋友，居然能一个人坚持了整整五年。
细微的椅子响，崔娜娜坐了下来，声音依然甜甜的，却不像当年那样甜得像蜜，透着一丝长大了的清爽。
“早啊知知，今天还没扎液体吗？会不会饿？等你醒了请你吃澳虾，最近新get了一家店，做得不错。”
脸侧的发丝微动了动，有指尖勾过她的发丝帮她挂在耳后。
“算起来，我已经欠了你好多顿饭了，上次答应请你吃椰子鸡，上上次米其林，再上次……冰激凌火锅还是天妇罗？我记不清了，你再不醒，这?一顿顿请下来，我怕是得请你一辈子。”
倒水声，开盒声……太多细微的声音，程真知已经分不清她在做什么了，片刻后，有什么温温软软沁着水轻轻涂在了她的唇瓣。
“我……大概要结婚了，打着苏总的旗号哄着我爸妈哄到现在，已经哄不住了，爸妈给了我两个选择，要么张叔的儿子，要么科大集团的副总。
老实说，我一个都不喜欢，可我好像没有更多的选择权。
其实想想，嫁给谁又有什么区别？总归都不是自己喜欢的人。
如?果?我是alpha就好了，至少不会被信息素限制，不会这?么被动，哪怕离家出走也不用担心被什么人突然强行标记。”
崔娜娜又蘸了点温水，轻轻蘸着她微有些干燥的嘴唇。
“我原本还想再坚持坚持的，可又觉得没什么意义，连岑岑都订婚了，她那么……那么讨厌做Omega的人都能妥协，我再坚持下去又能换来什么？
我又没有什么……非君不嫁的人，一直拖着不结婚，好像故意跟爸妈过不去似的。
你放心，就算我结婚了也会经常来看你的，我已经问过张涛了，他说他不会限制我的社交，尤其不会反对我来苏总这边看你，所以我大概会选他。”
顿了下，崔娜娜突然声音有些哽咽。
“对不起，我、我刚才好像又提到岑岑了，我不是故意的，我已经跟她绝交了，她害你变成这?样，我不会原谅她，绝对不会。
她订婚的消息是群里的朋友说的，不然我也不会知道。
我一点儿都不想听到有关她的消息，我真的一点也……我……说了以后咱们再也不理?她的，我怎么又一直在说她？
不说了，再也不说了。”
程真知的手背牵出了被子，两只温热的掌心包裹着，轻轻抵在了崔娜娜的额头。
“对不起……如果?不是我们出那个馊主意，你也不会变成现在这样……真的、真的对不起……”
虽然没碰触到眼泪，但是蒸腾出的微潮却隐约沁在了掌心，程真知想笑，想跟她说，管她什么事？有什么好道歉的？
别说崔娜娜，就是罪魁祸首苏允都没什么好道歉的，毕竟成王败寇，苏允算计了她，她又何尝没有算计苏允，只不过目的不同而已。
至于岑岑，如?果?没亲身体会过做Omega的悲哀，她或许会怪她，可她体会过了，她知道当初她强夺岑岑的信息素岑岑有多痛苦，可笑她当时还觉得那根本就不算什么，自以为是的“alpha的仁慈”。
岑岑没有报警放她一马是看在苏允的面子，岑岑帮苏允推波助澜，她也没什么好怪的，就当是还债了。
崔娜娜搂着她搂了很久，压抑地啜泣声听得程真知心里一阵的难受。
“知知……我好难受……你快醒过来打我一顿骂我一顿吧……
我明知道是岑岑把你害成这?样子的，我却……却……却总想着她……
岑岑说她喜欢我，可两个Omega根本不会有结果?，为了跟我在一起对你做出这种事，更是不可原谅！
我什么都知道！真的什么都知道！
可就是……就是控制不住我自己……
知知……
我好难受……
真的好难受……
除了你，我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
如?果?可以选择，我宁愿躺在这里的是我，我真的宁愿是我！
知知……你快点儿醒过来吧……
只要你能醒，我后半辈子残废我都愿意，死我也愿意！
真的，我现在都不怕死了，活着有什么意思？能用我的命换你醒过来，总比臣服于alpha好得多。”
程真知很不喜欢“死”这?个字眼，好好的说什么死不死？不就是喜欢岑岑不想嫁人吗？死都不怕那就反抗啊？哭哭啼啼的有什么用？
又觉得内疚，又觉得痛苦，还不敢反抗，最终只会和其他Omega一样，走向同样的悲剧。
人生短短几十?年，何必让自己过得这?么难过？破釜沉舟其实没有想象中那么难。
嘴里这?么冷硬，心里却还是被崔娜娜的眼泪酸的难受。
好了，别哭了，你们不是还有苏允这?个金手指吗？只要你们开口，她肯定不会不管，找她求助不就好了？
别哭了。
也不用因为我内疚不敢爱什么的，任何外在阻力都不是理由。
都说了别哭了，哭得我都想哭了，明明我也没什么伤心事。
怎么还哭？
哎呦，姑奶奶，我真听不得哭，别哭了求你了还不行？
程真知也不知道怎么回事，以前也不觉得自己有怕别人哭的毛病，怎么现在这么听不了女孩子娇娇弱弱的哭声？一听就觉得心底有什么钢刀磋磨似的隐隐抽痛。
她认输了，她真的认输了。
姑奶奶，我给你擦擦泪行不？别哭了。
这?个念头刚闪过，崔娜娜的哭声戛然而止，简直像按了暂停键似的，连控制不住的抽噎都神奇的停住了。
空气安静了足有十?秒，崔娜娜颤巍巍抱着她的手放在膝盖，指尖轻轻戳了戳。
“你……你刚刚动了吗？”
什么？她动了？不可能吧？苏允不在，她怎么可能动？
心里这?么想，可程真知还是下意识蜷了蜷手指。
咦？咦咦咦？！！！
不是吧？！
崔娜娜激动地跑出去喊医生，程真知艰难地睁开眼，难以置信地看了看模糊的天花板，看了看刺眼的窗户，生无可恋地闭上眼。
不！她不信！她怎么可能这么随便就醒了？！
说好的攻受深情对视呢？说好的温柔的拥抱唯美的吻呢？
这?还怎么愉快的HE？！
作者有话要说：终于写完了，依然是没有捉虫的一天……
我困死了
抱歉，不捉虫了，我睡了，晚安~
感谢小刑~今天有糖吃~椭圆的欧姆定律~小魔粉~南風~猫三花~包养议棋~mua!(*╯3╰)
感谢361414362瓶；今天有点困1瓶~给文文浇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