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chapter 008

人类阴险、狡诈,擅长使用心计。

不要把真心交付给人类,他们会微笑着接过,随后将你踩进地里。

空荡荡的路上只有源弥生和里梅站着,零散的行人好像被无形的力量隔绝在外,前者问完话在耐心的等待回复,而后者则是努力的在调整自己的心态。

里梅注视着面前的女性,她的目光依旧是平静、毫无波动的,好像自己的目的对她来说根本都算不上什么。

这种感觉令他极其烦躁,但又无法梳理出自己为何而不快。

于是里梅干脆看着地面上溅开的、属于诅咒的血迹,在心中大致的推测源弥生会问的问题,想要找到最优的解题方式。

但是思绪很快就偏移到了别的事情上。

——在这之后,她还会让自己住在她的公寓里么?

源弥生看着他低着头的模样,将手中装着和服的袋子换了个手,问:“我确定你不是人类。你可以看得见诅咒,但是人类也看得见你,那……算是什么样的存在?”

里梅别开脸很快就给出了回答:“诅咒。”

于理,里梅觉得她并没有做错,他们本来就不是一个阵营,自己的接近也多有预谋,他几次都在想源弥生是不是太没有防备心,询问是理所当然的。

但于情,里梅就是觉得非常的不舒服,这种感觉简直能够比得上当年两面宿傩被封印的时候自己的心情。

源弥生“噢”了一声,鹤灰色没有绑起来的长发随着动作向着身侧偏了偏:“你不像是要为了自己变强大所以接近我的那一类咒灵……为了用我的咒力帮助、或者说是复活谁吗?”

她并不是没有遇到过因为别的目的而专门来针对自己的妖怪,虽然来了就没有活着回去的,但并不影响它们发表临终感言——可惜她并没有同理心,否则能掉两滴鳄鱼的眼泪。

里梅的身子僵了僵,源弥生平时没怎么表现出来,没想到这种时候这么敏锐。

“是,我一样为了获得你的咒力,但是是为了我的主人。”和服袖口遮掩下的手握成拳,里梅闭了闭眼,“你打算怎么做?”

“不要反问我呀。而且复活大概是没有可能的。”源弥生有些无奈,“不信谣不传谣,你们妖怪和诅咒内部怎么都流传这么不靠谱的传说。”

源弥生知道坊间流传着自己的血肉可以令实力大增的传闻,事实也确实如此,但是宣传成起死回生的效果实在有些过分了。

里梅没有回答。

源弥生看了一眼黑暗的角落,那里有嗅到了诅咒残骸气息偷偷跑过来围观的其余咒灵。

无法构成威胁,源弥生就没有在意:“听起来,主人这个称呼好像还不错……不如换一个主人吧?我也可以的。”

里梅秒答:“……不要。”

回应了这样一个措不及防的问话,里梅感觉到了源弥生语气的轻松、她只问了一点无关紧要、甚至她自己都能猜测出来的问题,就没有了下一步的动作。

“没关系,我只是希望要相处一段时间的人能够坦诚一点而已~”少女提了提手中的袋子:“不过因为你之前图谋不轨,我还是要惩罚一下的。”

里梅并没有说话,但他也并没有做出要攻击的姿态——如果源弥生真的要攻击自己,他其实并没有把握全身而退。

空气里的血腥味好像浓重了起来,里梅侧在身侧的手微微颤了颤。

她会攻击我吗?咒灵那么想到。

“……帮我拎着这个回家好了。”源弥生抬步向着里梅走近,弯腰将手中的袋子塞到了他的手中,随后直起腰伸手想要拍拍他的头,被少年模样的诅咒避开,源弥生并不在意,“今天试探你,不好意思噢。”

大概是本人的情感比较混乱的缘故,源弥生对于陌生人态度的顺序有些颠倒,比如说她先选择将里梅请进家里,然后在相处了一段时间、对方好像已经有所松动的时候再进行试探。

很容易令人产生落差,也很容易让原本维持的还不错的关系崩裂。不过这种情况下恼羞成怒的人占大多数,一旦是另有图谋的人就很容易暴露。

除了没朋友外,效果还不错。

至于现在,里梅原本做好的心理建设在这句话崩塌了。

“……你还让我和你回家?你知不知道你在说什么?”少年的声线咄咄逼人,他攥紧了手中的袋子,忍住了把它摔在地面上的冲动,“我随时可能对你造成生命威胁。”

源弥生挑眉:“可是你之前就有很多机会,比如说在我的便当里面做手脚,或者是趁我睡着的时候进我的房间刺杀我。”

里梅皱眉:“那不一样。”

源弥生也毫不退让:“哪里不一样?”

里梅说不出来。

源弥生叹了口气,抬手贴上他的脸:“我很喜欢你。”的脸和饭。

里梅的呼吸有那么一瞬间的停滞,他没有躲开源弥生的手,对方手心的温度顺着接触的皮肤源源不断的传到他的身上。

他紧紧盯着源弥生的眼睛,试图从蓝灰色的眼眸中捕捉到任何的心虚或是欺骗的情绪,但是他失败了,由人类转变成咒灵、少年模样的里梅用那只没有拿着袋子的手贴上了源弥生的手。

“这是你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