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操心

上午11点,顾氏集团顶层会议室。

西装笔挺的刘经理站在前面的显示屏旁边,昂头带笑做着报告,“以上就是这个项目的优……”

刘经理相当地自信。他站在城市里繁华地段宽敞明亮的会议室里,对着那么多高层讲述自己的方案,感觉自己将要得到肯定要走上人生巅峰了。

刘经理不由多说了点,临场发挥一大段再来个漂亮的收尾。

可惜,他多看了一眼最中间的主位。

顾一铭坐在主位上,面无表情,深邃的眼睛里完全看不出一点满意。

“优、优势。”刘经理瞬间卡壳,来了一个尴尬的收尾,“顾总,我说完了。”

顾一铭冷笑,“真长。”

“……”刘经理看看时间,深刻意识到最后的临时发挥是错的,“抱歉,我以后会注意的。”

顾一铭已经起了身,“再改。比不过S方案就不要报告了。”

其他人大气不敢出,默默看着顾一铭大步离开会议室。

刘经理赶紧跑到门边送一送,看着大步流星的顾总就想哭。

怎么这么倒霉撞上顾总赶时间的时候呢。等等,准备到午休时间了,顾总还这么着急……看来下一个安排是个特别重要的事情啊。

顾一铭确实着急,快步走到了办公室,“陈秘书,安排好了吗。”

陈秘书关上门,朗声答,“好了。”

说完,陈秘书拿出遥控器,打开了办公室中那个巨大的高清显示屏。

顾一铭坐到办公桌后,整整领带,满脸严肃。

每两秒,屏幕上出现了高清画面,音箱里传出了像是在现场听到一般的声音。

“这里是《最佳偶像》的宿舍。我们来采访一下已经入住的学员吧!”

陈秘书适时补充了一句,“第一个采访的就是夫人在的宿舍。”

顾一铭点头,唇角微微上扬,“做得好。”

陈秘书看在眼里,不知该哭还是该笑:他累死累活干公司的工作,也不一定能讨到夸赞,现在只是让节目组把现场画面传过来,就让顾总笑着夸……

顾一铭并没注意到秘书的纠结,仔细看屏幕里的乔宁昀。

节目组安排让五个人搬椅子,坐在宿舍中间一起接受采访。乔宁昀是从阳台走过来的,不争不抢的,顺势坐在了最右边的位置。

位置挺偏,但是乔宁昀正好沐在窗外洒进来的阳光里,金灿灿像在发光。

不,就是在发光。乔宁昀抱着主持人给的玩偶,乖乖坐着也太可爱了。

“什么时候采访到他?”顾一铭想听乔宁昀说话。

陈秘书解释,“采访是一个个来的,但是主持人会时不时请夫人说话。”

顾一铭皱眉,“会不会太明显?”

乔宁昀完全没有跟他说参赛的事情,又用翻唱、发微博、粉丝互动的办法积累人气,明显是认真参赛、不搞特殊的态度。

顾一铭再想看老婆,也不想破坏乔宁昀的参赛体验。

陈秘书也考虑到了,“不会。夫人的人气很高,应该受到更多关注。”

说到人气,顾一铭忽而想起自己很久没登录的账号,“我还是榜一吗?”

陈秘书肃然道:“是。您花的实在是太多了,没人能超越的。”

顾一铭放心下来,“那就暂时不管了。7号空出来了吗?”

陈秘书报告着,“安排好了。与刘总的见面挪到5号,会议和项目视察改到6号,保证您有完整的一天看《最佳偶像》的初舞台。”

顾一铭趁着镜头拍不到乔宁昀,揉一揉眉心。

他最近挺忙的,但还是想看一下《最佳偶像》的直播。比起用手机联系,听着乔宁昀叫“顾总”,半天找不到话题的尬聊,他更喜欢见面,能够近距离地看看乔宁昀。

然而,乔宁昀没空见他,他也暂时没法放下一切工作追着老婆跑。

顾一铭退而求其次,通过镜头看一看乔宁昀。

镜头里,乔宁昀不会那么拘束,会甜甜地笑,会说说自己的事情。

比如现在,顾一铭通过主持人的问答,知道了乔宁昀最喜欢的颜色是橙色,在行李里面放书不单单是为了消遣,也是为了学习格律,看看对作词有什么启发。

顾一铭还注意到,乔宁昀身边的人有点眼熟。

“那是郑与毅的朋友。”他想起服装店外看到的身影了。

陈秘书看过去,发现说的是牧璟就用平板调出资料,“他真名叫武牧璟,是武总的三儿子。之前跟着妈妈在国外生活,一年前才回国,这是他的履历。”

顾一铭看了看平板上的资料,“他没有继承家业的意思。”

“是的,一直在玩音乐。会创作会乐器,能唱能跳,还作为鼓手跟着国外一个小有名气的乐团巡演过。”

顾一铭只关心一点,“他知道我和乔宁昀的关系。”

“需要我去找他聊聊吗?”

顾一铭思忖片刻,摇了头,“我自己去。”

*

宿舍采访很简单,就是录一下自我介绍,问问参赛原因。

采访过后,他们又可以休息了。宫鑫阳闲不住,跟着采访的队伍去看一看别的宿舍是什么情况,艾烁和周绎海也去了,说的是“可能会有老熟人”。

牧璟不感兴趣,继续练习转鼓棒。

乔宁昀觉得宿舍里清净了不少,拿起书继续看。

一个小时以后,宫鑫阳回来了,气喘吁吁赶他们出门,“快快快,去食堂!他们都去了!不抢镜头也要抢饭啊!冲啊!”

乔宁昀刚放下书,就被宫鑫阳拽着走了,“等等,我关个灯……”

“我关。”牧璟帮着乔宁昀把床头灯给关了,顺便把柜子边缘摇摇欲坠的书本推回去。

乔宁昀还是频频回头看,“宫鑫阳,我们等等牧璟吧。”

“哦!一起走!”宫鑫阳回过头,也拽了牧璟。

牧璟正好关了门,无所谓被拽着走。

他们到了食堂,发现里面已经有不少人了,但是坐下来的不多。有的去前面看看有什么菜,有的在查看摄像头,研究坐在哪里能够拍到。

宫鑫阳不知道哪来的力气,扯了大嗓门大喊,“兄弟们,把桌子并起来!人多被拍的几率大啊!”

有了领头人,大家就有行动的动力了,齐心协力把散落的四人桌拼起来。

乔宁昀随意找了个位置坐下,回头想招呼牧璟。

他还没找到牧璟,就被一个凑上来的人给缠上了,“是你啊!我听过你的歌!你能不能给我签个名?”

另外一个人也注意到了,“啊啊啊是《莫忆》!我手机被没收前还听呢!排行榜第八啊。”

“何止第八。早上已经是第六了。”

“你的初舞台准备了什么?还唱莫忆吗?”

乔宁昀身边不知不觉围了很多人,耳边充斥着七嘴八舌的询问。

牧璟看到这阵势,坐到稍远的桌子去了。

乔宁昀也没法叫牧璟,还觉得有点喘不上气。这里离窗户远,离空调也远,再有那么多人凑上来,一个个包围密实,压根不让空气进来了。

乔宁昀开始能忍,等饭盒分发下来就不大行了。

今天的菜是扣肉,油光水滑,味道一个劲儿往眼前蹿,和室内不流通的空气混在一起催得他反胃。

“不好意思。”他实在忍不了了,“我去一下厕所。”

乔宁昀捂着嘴巴,低头往外跑。他不大记得方向,瞎转悠碰上了刚刷油漆的招牌,刺鼻气味冲上脑门,和着刚才油腻的余味激得胃都在抽搐。

他赶紧打开走廊的窗户,迎向冷风,抚着胸口给自己缓一缓。

他刚缓过来,不远处就响起了一声懒洋洋的问候,“怎么样?”

乔宁昀看过去,见到了牧璟,“没事,谢谢你了。”

“还吃饭吗?我给你带。”

“我等下再去买吧。”

乔宁昀有气无力答着,保持着吹冷风的姿势。

牧璟发现乔宁昀宁愿在这里也不回宿舍,皱皱眉头,“你是不是怕周绎海?”

“不是,我就是想在这里吹风。”

“你的鼻子都吹红了。”

“是吗?”乔宁昀摸摸自己的脸,发现是有点凉。

牧璟觉得乔宁昀迷迷糊糊的,嫌弃道,“再吹就感冒了。回去吃饭。”

乔宁昀一想到那个油腻混杂的味道就犯恶心,抿抿唇,抚着胸口小声说:“不了,我等下去买点面包就行了。”

牧璟只觉得眼前的人又弱又烦,直接伸手拽,“吃面包哪里够?下午有主题曲教学,要唱要跳,你晕过去了还是我来照顾!靠,这破队长真难当!”

向来冷脸寡言的牧璟说了这么多话,还直接动手拽人了。

乔宁昀有点惊慌,挣扎起来,“真的不用了,你先放手……”

牧璟似乎没听见,想要拉着他继续往前。

“我闻到食堂味道会吐,真的不去了。”乔宁昀无措地解释着,环顾周围希望出现一个人帮帮忙。

突然,一个人突然从后面出现,推开了牧璟。

乔宁昀没注意到脚步声,只知道手腕的力道突然就松了。眼前不再是牧璟那张嫌弃脸,而是一个高大宽厚、稳稳挡在他面前的身影。

牧璟站定后,看清那张脸也愣住了,“顾一铭?”

顾一铭没理会,回过头看看乔宁昀,“没事吧?”

“没事。”乔宁昀还为顾一铭的出现震惊着,答话的声音小小的。

顾一铭顿时来了火,指着牧璟质问,“你要干嘛。”

牧璟揉了一下被推疼的肩膀,撇撇嘴没说话。

乔宁昀发现顾一铭抬手整理袖扣像是真要撸袖子打人,赶紧解释,“他只想让我吃饭。”

顾一铭皱皱眉,回头细问,“真的?”

“真的。”牧璟发话了,“他不肯吃饭,还站在窗口吹冷风。”

这下子,顾一铭也注意到了乔宁昀吹得泛红的鼻尖,还有那张苍白的脸,“你为什么不吃饭?”

乔宁昀被两双眼睛盯着,发现不大对。

等等,这两个人怎么统一战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