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第十四章（捉虫2）

平一指的脸色很难看，“这种毒闻所未闻，老朽也是第一次见到。”

听闻这话，东方不败原本还怀着希望的表情隐了去、脸色渐渐阴沉。

他低头看看人事不知的小妖怪，再抬头直勾勾看着平一指：“你能治吗？”

“老朽不敢断言，或可一试。”

东方不败声音暗哑道：“你试罢。”

“只是有一点，他身体虚弱，现在已经是水米难进。不知半月之内，平先生能否让他醒来？”

教主大人紧张的看着他，生怕听到“不能”这样的字眼儿。

平一指那一张褶子的脸都是不满：“东方教主这是强人所难。”

东方不败认认真真看着他，难得行了一礼：“平老先生这么多年惯会从阎王手底下抢人，本座希望先生能从阎王爷手底下再抢一次。”

平一指想了想：“罢了，老朽尽力一试。”

*

接下来的半月内，平一指试过了很多的办法，隔着一张窗户，他很难亲自上手，只能指点东方不败给时玉针灸，煎药内服加上指点东方不败给时玉外敷药。

看到正常医治的效果不佳，平一指开始剑走偏招。

第五天，两人一番争议后用了毒虫，试着以毒攻毒，这个办法没有唤醒时玉。

后来平一指试着用西域的药香，真可谓是各种各样的办法都想到了。

平一指一刻不停地忙碌半月，几乎已经用尽了平生所学，然而十五天很快过去了，时玉依旧没有睁开眼睛。

第十六天早上，平一指颤悠悠的走到塔边，他沉默半饷没有继续上去、他心里已经清楚，这病自己怕是要无能为力了。

“治不了，为何如此！”这个白发苍苍的老神医霎时间像是又老了十几岁，他向来是医一人杀一人，可是，从未有过医治不好的时候，想他医学天赋绝佳，多年行走江湖闯下了“杀人名医”这等名号。

如今，如今，却是治不好这沉睡之症，平一指满脸自嘲：“我算什么神医，医不好他，我还不如死了！“

他的咳了咳，闷得吐出一口血来，眼看就要没气了，跟在他身后的平夫人走过来，迅速给他一巴掌，“没出息的男人，找你看病的人没死，你倒是要求死。怎么，你想把自己当做记入江湖史的笑料吗？”

平一指愤恨的看她一眼，“你，你这辈子就是来克我的。”

“我还不如死了，我还算什么杀人名医？”

平夫人那干瘦刻薄的脸上难得的堆起一个笑容，“你要是敢找死，我下辈子也跟过去克你。你要试试吗？”

平一指闭着眼，麻利的解开自己身上原本用来自尽的毒。

平夫人冷哼一声，这老顽固，还治不了他了？！

*

东方不败知道平一指夫妇请辞离开黑木崖的时候，是正午时分。那时候他刚刚从高塔上下来。

出高塔原本是为了和平一指商量新的医治办法，可是，他一下来却听到对方要放弃。

东方不败万分疲惫摆了摆手，“知道了，让他们走吧。”

他失神落魄的再次回去，茶不思饭不想，抱着时玉的身体干枯的坐在木床上，一夜过后，他能感觉到怀中人渐渐有些变得冰冷的体温。

平一指都不能解的毒，世上还有谁能有办法？

即使有，时玉的身体也不能等了。

东方不败一言不发，用被子把时玉裹紧一些，死死地搂在怀里。

为什么还不醒来呢？

为什么不睁开眼睛呢？

“你醒来啊，你再和我说说话，说你想出去玩。”东方不败在时玉耳边喃喃低语：“本座就把天下所有的能工巧匠都抓来，让他们想办法，就算是凿也要凿开这座塔、带你出去。”

东方不败已然后悔了，他们离别时候太过于轻易，现在的相聚却是如此的艰难。

他恨自己太不警醒，竟然放心让时玉这个什么都不懂的小妖怪一个人留在黑木崖，受到这无可挽回的伤害。

他好恨！

恨下毒的人手段卑鄙，伤及无辜的时玉。

恨阳奉阴违的教众。

他也好恨自己，恨自己身为魔教教主，到现在还没有让所有人归心俯首。否则，怎么会出现这种事情？

到了现在，竟然也没有查出来是谁下毒害人！

“我应当派人保护你的。”东方不败看着时玉紧闭的双眼，看着他暗淡的双唇，看着他呼吸越来越弱，锥心之痛不过如此。

起初，他对小妖精不够喜欢，也不够重视，有时候嫌他缠着自己，于是编了各种理由忽悠蒙骗这小可怜，时玉竟也都信了。

看着小妖精天真懵懂的脸，看着他一次次的表白，东方不败拒绝多了，从原本的干脆到最后的犹豫。

他对这个好忽悠的小妖精，渐渐地多了几分心软和愧疚，这愧疚着、愧疚着，加上日复一日的相处，便对着小妖精愈发的在意。

东方不败从没想过，这小妖精竟也能在自己心里生了根。

直到这一刻，看着他马上就要死在自己怀里，东方不败不得不承认，这只小妖精已经住进了自己心里、再也没有搬出去的可能。

“不是说，你是本座的爱侣。你要把本座一人留在世上吗？”

怀中人的呼吸愈发的微弱，纤细的身体搂着都觉得轻了很多，这只小妖精像是马上就要消散了。

看着时玉的脸，东方不败满眼苦痛不甘，最终，他轻轻地吻上了那冰冷的唇。

“你睡吧，本座，会为你准备一张最好的棺材，到时候把你葬在本座的院子里。让你能天天看着本座、天天看看外面的世界，可好？”

他这么喜欢自己，如果能天天见到自己，心里应当是高兴的吧。

日出东方，温暖的阳光照进了高塔的窗子，他的世界却突然冰冷起来。东方不败的心里犯着苦涩。

他抱着已经没了呼吸的时玉，疯魔的坐了半晌。

最后，就在东方不败抱着时玉走到窗边，正要试一试能不能一起下去，忽然听到怀里微弱的反驳声。

“不好。”

难以置信的低头看着小妖精。东方不败觉得自己像是置身梦中。

他看着，他心心念念的小妖精忽然睁开眼，琥珀色的眸子盛满他一个人。

时玉只是睁开眼睛就疲惫的不行，他有气无力的笑了笑，调侃道：“我才不要死后住在你的院子，我要活着，活着睡进你的房里。”

东方不败恍若梦中，他下意识回应道：“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