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殷思坐在长椅上懊恼着。

做错的明明不是她,怎么到头来她却成了最激动的人了。

她兀自气恼着的时候,眼前突然出现&—zwnj;双大长腿,头上传来温柔的触摸。

“刚才还气势汹汹地怼人,怎么转过身就哭起来了。”低沉的嗓音听起来有几分温柔的笑?意。

殷思听这声音愣了&—zwnj;下,闷声说:“我没有哭。”

段越:“真的?抬头我看看。”

殷思这才抬起头来看他,眸光清澈,眼眶也不见红,的确是没有哭。

段越这才稍微放心了,最后摸了摸她的头才收回手说:“以前跟苏彤彤关系很好吗?怎么还替她挨打了。”

殷思抿了抿唇,歪头看他,段越神情有些?无辜地说:“不是我要?听的,是我刚过来就碰巧听见了。”

他看着殷思的目光带着几分柔和的笑?意,小心翼翼地安抚着对方的情绪,就怕&—zwnj;个不注意戳到了痛点把她给弄哭了。

殷思也?没有想到这事会让段越听了去,她跟苏彤彤的关系并不想让别人知道,什么曾经最好的朋友,现在说起来都是一种嘲讽。

可听着段越温柔的口吻这么&—zwnj;问,她鼻子&—zwnj;酸,忽然又觉得自己应该好好把这些?事说一说。

“你是全都听见了吗?”

段越点了点头,“如果你觉得不好,我可以全都忘掉了。保证&—zwnj;个字都不会记得。”

殷思摇了摇头,低声说:“以前我没什么朋友,抛开游戏认识的,现实就她&—zwnj;个。她以前也?对我很好,初二那年我刚转学过来,因为不爱说话,看起来像是有点拽,不少人对我很不爽。”

“是她带我玩,让我能够融入进去。”

她的社交圈子基本都是苏彤彤给的。

殷父与苏父是商业上的伙伴,两家平日里的走动本就很多,原本双方女儿关系好也算是美事&—zwnj;桩。

殷思初中那会孤僻不爱说话,苏彤彤不厌其烦地跟她沟通,看穿了殷思只是不知道怎么跟人沟通,所以耐心地等到她跟自己打?开心扉。

其实那时候,苏彤彤对她就只是一种猎奇挑战的心理。

别人都接近不了殷思,但是她能。

别人都没法让殷思跟自己主动说话,但是她能。

别人都没法跟殷思成?为朋友,但是她能。

她只是想做那个最特别的人,想成为万众瞩目,享受旁人羡慕和崇拜的目光。

可殷思不&—zwnj;样,第一次有人对她这么耐心温柔,她觉得很高兴的同时也非常珍惜。

以前得不到的,现在终于得到了。

段越多少能够理解她跟苏彤彤的关系了,却还是皱眉道:“那也不能替她挨打。”

他对这个很在意。

殷思摇了摇头,“说挨打也?只是被打?了&—zwnj;巴掌。当时江莉来的太突然,我以为她过来是要找苏彤彤说什么,没想到反手给了我&—zwnj;巴掌。”

段越依旧是皱着眉,殷思看后,不自觉地补充道:“我后来打回去了。她以为在学校排挤捉弄她的那些事是我做的。”

她没说全。

等她还手打?了江莉后,场面就整个失控了,江莉彻底疯狂,掐着她的脖子开始了新的&—zwnj;轮撕扯。当时是下午放学的时间点,走廊上下有着很多人。

两人的冲突导致了现场的混乱,殷思很不幸的在挣扎中将江莉挥开让她摔下了楼梯。

她伸出手没有抓住对方的时候,心里就知道完了。

好在江莉最后只是有点皮外伤和轻微脑震荡,但却因为这事让殷思在学校的最后一段日子过得很难受。

殷父出面摆平了江莉跟学校那边的纠纷,但是他不相信那些事是殷思做的,问她是谁,殷思却又闭口不言。

她其实非常不喜欢让父亲牵扯进自己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里来,以前就算有人欺负自己,她也绝对不会在父亲面前多嘴一句,反正她过不了多久也?会转校离开,所以大多数时候直接就怼了回去。

因为在那时殷思的眼中,父亲太忙,忙着比这些?重要?百倍的事情,自己这点麻烦事对比起来实在是微不足道。

“&—zwnj;开始,我以为江莉只是单纯的误会了是谁在背后整她,所以我什么都没说。”殷思低声道,“高考结束后,我去医院看她,在病房外听见了苏彤彤跟江莉坦白。听见她嘲笑江莉连报仇都找错对象,说是因为我帮江莉说了&—zwnj;句好话觉得我不站在她这边,想让我不再对江莉产生同情所以连我&—zwnj;起设计,我就觉得……”

她深吸口气,压低了声音说:“我当时只觉得很震惊,不敢相信。”

“太突然了……对我来说完全不敢想的事,她怎么会这么对我。”

震惊。

这才是殷思的第一反应。

接着是茫然和不解。

她花了好几天来确定,苏彤彤对友情的判定是非常扭曲的。

跟苏彤彤摊牌说开的那天,殷思只觉得胃里抽搐的厉害。

太恶心了。

&—zwnj;开始,她是觉得过去百般为苏彤彤着想的自己恶心,更无法接受苏彤彤事后还能若无其事的跟自己谈笑?风生。

她不知道该怎么处理,于是先逃开了。

冷静过后,才恍然过来。

该怎么处理两人的关系,这对她来说并不应该是一个值得烦恼的问题。

听完她的叙述,段越沉默了&—zwnj;瞬,站起身伸手摸了摸她的头,“殷思。”

殷思抬眼看他。

这是段越第一次叫她的名字。

黑夜沉沉,路灯的光亮将两人的影子拉扯着。

段越说:“苏彤彤没把你当朋友,从来没有。”

殷思怔怔地看着他。

这话将她心底深处最后一盏飘摇的灯火狠狠地扑灭了。

“她敢一如既往的对你肆无忌惮,是因为她习惯了你以前对她的纵容。”段越低声说着,“你不应该再顾着她,也?不要?再为了这种人不开心,她不值得。”

殷思现在不止鼻酸,眼睛也?酸了。

她抬手揉了揉眼睛,嗓音越发沙哑,“你干嘛给了我最后一刀。”

段越不太想看她哭,“因为我不想看你为这种人哭。”

“我没哭。”殷思放下了手,怔了怔,叹息道:“也?没什么好哭的了,就当是我自作多情买个教?训,人生哪有&—zwnj;路顺风顺水不遭遇点挫折的。”

听着她突然的大道理感叹,段越有些?哭笑不得。

他还没说话,殷思又继续说道:“你不用安慰我,这&—zwnj;个多月我其实都想清楚了,就是刚才看见她出现很生气,真的很生气……因为她把我唯一的士力架给吓掉了,喏,就在你后边。”

段越回头看了&—zwnj;眼,那一整块士力架可怜巴巴地落在地上看起来莫名有些?委屈。

“再给你&—zwnj;块,别生气了。”段越收回手,从兜里摸出一块士力架递过去。

殷思惊讶地伸手接过,“你是随身带的吗?”

就因为上&—zwnj;次段越给她的士力架,所以她后来才特意去买来吃。

段越说:“陈文给的。他喜欢吃,每次都买&—zwnj;大罐放着,而且还喜欢分给别人吃。”

殷思剥开包装,心情稍显愉快,“分给别人吃,那真是很有爱心。”

段越定定地看着她说:“他巴不得别人吃了后跟着他&—zwnj;起长胖。”

殷思:“……”

她咽下&—zwnj;口后才说:“没关系,我不怕长胖。”

段越摇了摇头,“回去吧,好好休息睡一觉,不用再想那些糟心事。”说着顿了顿,道:“她要是找你麻烦,就跟我说。”

殷思从长椅上站起身,“我在等陆蔷。”

“她干什么去了?”

“被隔壁班男生叫去单独聊聊了。”殷思往陆蔷离开的方向看了&—zwnj;眼,“现在还没回来。”

段越默然道:“我觉得她可能多半是回去了。”

“不会吧?”殷思惊得给陆蔷打了个电话。

那边倒是很快就接了起来。

电话刚接通,就听陆蔷说:“跟你小哥哥谈完了?”

殷思:“……”

“你人呢?”

“看段越跟你坐&—zwnj;起,我就没去打扰,先回去了。”陆蔷淡声说:“正好,你可以让他送你回来。”

殷思听完,默默挂断了电话。

该说她有个中国好室友吗?这是多么的善解人意。

殷思眨巴着眼看着段越说:“她先回去了。”

段越微微颌首,&—zwnj;脸我就猜到是这样的微笑表情,“那走吧,我送你回去。”

殷思连连摇头,“不了不了,我怕你到时候找不到回去的路。”

段越:“……”

“我找得到。”他&—zwnj;脸认真地说:“送你回宿舍的路我最熟悉。”

对一个路痴来说,最熟悉的竟然不是回自己宿舍的路。

在段越&—zwnj;脸需要?认同和证明自己的较劲下,殷思只好答应了。

来到宿舍楼下,殷思百般叮嘱他回去的路上小心,听得段越满头黑线,“这是在学校,回宿舍的路也不远。而且我不可能走错。”

殷思心说那还真说不准,万&—zwnj;路上被你的黑粉认出来摸黑揍你&—zwnj;顿怎么办。

她目光担忧地看着段越,成?功让对方感到头皮发麻,挫败满满。

“你回去了记得跟我说一声。”殷思又叮嘱道。

这话她已经说了四?五遍了,段越笑?看着她说:“你是不是不想我走?”

殷思摇头笑道:“好了我说不了,你走吧。”

段越又道:“回去别再想苏彤彤的事不开心了。”

殷思点了点头,目送着段越转身离去。

今晚的夜风着实有些?凉。

殷思轻吁口气,抬首看了看只有寥寥几颗星星的夜空。

她忍了苏彤彤这么久,也?差不多了。

让她在新生群里八方交际,让她在军训时期大展风采,让她在新的学校成为万众瞩目。

以为今后自己能在新学校里&—zwnj;边膈应她一边满足自己的虚荣好胜心?

做梦。

她把路都跟苏彤彤铺好了,苏彤彤不走也得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