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2、第四十二章

她高高撅着屁股,晃着尾巴,“愣着干什么?赶紧过来看看。”

“哦——”月淮风答应,回过神来。更亲密的事情都做过了,他不?至于对一只小熊猫生出什么非分之?想,弯下腰在她尾部蓬松的毛发里检查。

“哪里痒啊。”他指节在尾根细细摸索,拔开厚厚的红毛,没等乔荞回答,他很快在尾部最上方找到了异样的来源。

三根短短的,不?过指节粗的小尾巴,像雨后的春笋藏在层叠的竹叶下,只冒出了一个小尖尖。

怪不得?痒,是长尾巴了。

九尾貊成?年后就会长出九条尾巴,接着便是赤心。成?年,成?年,因何成?年,因他而?成?年。

月淮风耳根又开始诡异的发烫,红胖胖嘴上说不爱,自己偷偷成年,还把他叫来摸尾巴。

别扭,真别扭。

“无事,只是多了三根尾巴。”他语气漫不经心,顺手挼两把,拍拍她的背,“小问题。”

红胖胖吓得?一蹦三尺高,后腿站立,前爪举起,“什么什么!”她追着尾巴转圈,可惜屁股上没长眼睛,怎么也看不?见。

月淮风坐在床边,垂着脑袋,半晌展臂一捞把她捞进怀里,举起来,脸埋在她腹部柔软温暖的毛毛里。

“红胖胖,坏胖胖,口是心非……”

乔荞抖抖耳朵,尽管他声音很小很小,她还是听见了,浑身毛都炸起,惊声尖叫:“你叫我什么!”

“红胖胖。”他抬起头,双目如炬直视她:“我叫错了吗,你是不红?还是不胖?”

他捏着她肚子上的软肉,最近这些时日,吃了睡睡了吃的,不?仅是人形,兽形更是胖了不?少。

“你敢乱给我起外号!”她登时一爪子挠过来,这爪子可不是女孩软绵绵搭在颈上的手臂,挨一下指定?要见血,他后仰避开,又一爪袭来。

蜷在窝里睡觉的小羊咩了一声抬起头,觉得?好玩,也撒开四蹄在后面咩咩追。

一熊一人一羊在屋子里追逐打?闹,撞翻了柜子,书架,打?碎了花瓶。白九天来送饭,将要走到门口时,听见屋里的动静,停下脚步。

他想象了一下自己撞见尊上在屋里疯狗般撒欢的样子的后果,提着食盒转身离去了,等他们消停了再来。

在上界的日子,比月淮风曾想象的有趣得多,甚至此前的两百多年,都没有这几个月过得?好,没有过这种身心舒畅地、自由自在的感觉。尽管这期间他仍是忙于构陷和算计。

与乔荞不?同,这种好不是她渴望的衣食上的好。在更小的时候,他什么都不缺,是个泡在蜜罐里长大的小孩,被爱与关怀滋润着长大。

但还没有长到能独自承受风雨的年纪,还只是一株小嫩芽时,就失去了遮蔽风雨的港湾,从此孑然飘零。当然,人永远也不?会有准备好的时候,当风雨来临时,自然而然就准备好了。

至此,在阴沉的天幕下、狂风骤雨里,小嫩芽快速长成了一颗可以庇护人的大树。

现在他所庇护的人就歪着榻上百无聊赖啃着鸭脖子。

吃过晌午,乔荞回到床上,变成?人形,闭着眼睛,攥紧了拳头,憋气。

“做什么呢?”他好奇问。

“不?—许—打?—扰—我——”她咬牙切齿。

她身上只随意披了一件外衫,长发垂散在双肩,状态懒散,凝神闭目的样子却莫名喜感,月淮风一瞬不瞬瞧着,唇角微微扬起。

不?一会儿,一声细小的‘biu’,她身子抖了一下,屁股后面一根大尾巴从衣袍钻出来。

很快,此起彼伏的‘biubiu’声响起,六条尾巴相继冒出来。她睁开眼,额上都渗出细密的汗珠,歪着脑袋伸手在后面摸。

兽形的胳膊太短了,摸不到屁股,变成?人形方便得?多,果然很快在毛毛里摸到三个毛桩桩,大叫:“真的长尾巴了!”

男人的身形如玉山崩塌,俯身下来,握住她的手腕:“你知道这代表什么吗。”

“代表我长尾巴了呗。”她不甘示弱挑眉。

“……”

算了,不?愿意承认就不承认吧,给她留点面子。

他唇角勾起邪笑,“还没试过有尾巴的样子。”腾出一只手探到后面,压下去吻她的唇,“我想试试——”话到末尾,已经带了几分难耐的粗嘎喑哑。

跟此前任何一次相比,这次都显得极为漫长难捱,像是努力证明什么,迫不及待抓住什么,用了百分百的热情和力道。

她咬着他肩,眉头紧皱,眼角溢出生理性泪水,五指深掐进皮肉里,起了坏心想变成小熊猫让他抓个空。

念头刚起,他似乎是与她心念相通,一个挺深所有的杂念都被高高抛弃,顿时消散得了无痕迹。

只是这一次,没再问“爱不爱我”。心中已有了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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乔荞觉得?很奇怪,化?身会痛会流血,那那玩意有实效吗?她不需要注意防护吗。

他颇为遗憾摇头,喘息着亲吻她的眉心:“要是有,你就哪也去不了,只能一辈子在我身边。”

“切。”她扭了扭,在他胸口寻了个舒服的姿势趴着,“在我们那可没这种不?讲道理的事情,夫妻不?和,就算有了孩子,商量好怎么分钱抚养孩子也是可以分开的,七老八十也可以分开的。”

“自然,这是人之?常情。”他指尖轻刮她雪滑的脊背,“但我不?准,你就只能呆着,除非我死了。”

两颗心脏紧紧相贴着,感受着彼此的跃动,臂弯收紧,禁锢在胸前,重复一遍:“走不了。”

“霸道。”她控诉。

“我就霸道。”

沉默片刻,乔荞小脑瓜又很快转到了别的地方,伸出一根手指戳他下巴:“那你是怎么炼制的呀,看起来跟一般男的都差不?多颜色质地,是你自己弄自己的填充进去的吗?”她眨巴着大眼,充满求知欲。

“你见过?”他语气暗含警告。

她老实点两下脑袋:“见过啊。”

心中腾地火起,浓眉皱起,旋身把人压倒,在上方阴沉注视着她。对上她得逞的笑,大概也明白自己是被戏耍,可妒火如何都压不?下去。

撑在耳畔的手臂鼓起脉络清晰的青筋,胸口起伏着,牙根磨得?咯咯作响,明显是被气着了。

怕挨罚,乔荞主动揽住他腰肢,脸颊讨好蹭他的下巴,用他能理解的意思去解释:“就是留影石这样的东西,我看过很多啦。有真人的,有画的,会动的,不?会动的,我是在那上面看的。”

“什—什么——”

他一肚子的气,被她轻轻一小下就戳破了,脑子好半天没反应过来。“为,为何?”为什么要把这种事刻在留影石上啊?

乔荞说:“大部分是以此为生计吧,赚钱咯。”

所以,她是买来看的?为什么要看这种东西啊?

不?过这样一说,他多少能理解了些,无论是人间界还是魔域,都不乏以此为生计的可怜人。

“以后不准看了。”他让步。

乔荞摊手耸肩:“我死都死了,肯定看不?到了呀,除非我再死回去。”她鱼儿般从他臂弯下滑走:“你要是想看,下次弄快留影石挂在床头上,看个够,反正这事你也没少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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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像戳破了一直阻隔两个人的纱窗,月淮风详尽跟她说了自己来到上界的目的,要做的事。又将本尊的美貌和权势夸大其词炫耀一通,像一只求偶期在森林里跳舞的雄鸟。

这些她就早猜到了,不?耐烦掏掏耳朵:“我早就知道了,你就是想杀光他们呗。”

她抹抹嘴,丢下手里的鸡骨头擦干净手,知道他这是想跟她交换信息的意思,从储物虚空里掏出那根粉色棒球棍扔给他:“也给你看看我的大宝贝。”

月淮风接过,仔细端详,挥舞时棍子带起粉色流光。他试着灌注灵气,这棍子不?似已认主的法宝排斥外人的气息,轻易接纳了他,光芒耀眼,舞动时添了些银白色光点。

他起身,单手一扬,棍子挥出去,被击中的花瓶霎时被打?成?一堆齑粉。

棍子在他手中威力提升了不?知多少倍,乔荞不?屑撇撇嘴:“挺厉害的,但跟我比还是差了点。”

“那是。”他将棍子双手奉上,递还给她,亲亲拥抱换来的宝贝,自然得珍之?重之?。

到了晚上,沐浴后她果然黏上来,抱着他的胳膊问:“你是怎么弄出那些小星星的,教教我呗?”

月淮风坐在榻边正准备更衣,闻言煞有其事地点点头,又颇为无奈地摇摇头:“你的根骨太差,年纪也太大,现在开始修炼,到死那天也无法聚气,还是不要白费功夫了。”

乔荞柳眉倒竖:“你说谁年纪大!你再说一遍!”

他转身摸摸她的脑袋:“就吃吃喝喝,睡觉玩乐,好好享受吧。”

乔荞又瞪圆了眼睛:“那我不?是成废物了?”

“啊?原来你不?是个废物!”他大笑。

“不?过话说回来,你若真想修炼,待回到下界,我会替你安排。天材地宝洗经换髓,要是嫌修炼太累,也有比较省心的法子,躺着就行。”他很怕她累着,谆谆诱导着。

她靠偎过来,一脸讨好:“什么法子?可以提升寿命吗?”

产生这种想法,是准备跟他好好过了吗,之?前还说活一天赚一天呢。果然,人都是贪婪的,不?过这正合他心意。

把人拽进怀里,亲吻她微凉的唇,“就像昨夜、今早那般修炼,躺着就行。”

……

如此过了几天,尾巴完全长了出来,九根,又大又蓬松,在榻上铺开像一张厚毛毯。

只是这样穿衣不大方便,也不?能在衣服上剪裁出个大洞,且作为人的躯体时,尾巴多数时候显得累赘,凭添些重量,走路,睡觉时也碍事,是以大多数时候都收起来。

同时发生变化?的还有她整个人,随着赤心的长成,褪去青涩和稚嫩,面颊、身段都变得丰盈。因为睡眠、饮食、水源充足,眼下乌黑尽消,脸颊泛着健康自然的微红,唇色也润泽。

不?说话坐在那的时候,倒真是个俏丽乖巧的美人。

养得还算不?错,月淮风借着翻书,偷偷抹去书页上水镜。

昨日呢朵传来消息,风衍已经带人进入羌活寨,所料不?错的话,天鉴宗很快就会发现,不?日两派之间将会有一场恶战,是个浑水摸鱼的好时机。

兵行此处,可以开始布置下一步了,想到这里,他忍不?住偷眼去瞧坐在小几边啃鸭脖子的傻妞。

赤心如愿以偿长出来,按原计划,是该挖心布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