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79 章

第79章

皂荚语气笃定,顾长生将信将疑。

但现在对顾长生而言比较重要的事情是先把皂荚不安分的爪子从自己脸上扒拉下来——

他冲皂荚无奈道:“皂荚姑娘,男女授受不亲。”

皂荚:“......”

顾小呆什么都好,就是古板了点儿。

叹气。

见皂荚不愿意多说,顾长生也不强求,反正他已经到了这里,四舍五入就是下了地狱,还有什么好怕的呢?

顾长生朝前方望去,判官带着鬼差又在前方停了下来,正回头看着他们这边。

这是无声的催促。

见皂荚还是恍然不知的样子,顾长生认命的再次握住皂荚的手,把她往前面带去。

皂荚:“......”

怎么顾呆子每次抓她手他就毫无所觉,她手欠捏脸就会被口头教训“不正经”?

啧,男人,双标的男人!

判官像是没看到顾长生和皂荚的手一样,十分敬业的在原地等着,只是在二人走近的时候,委婉提醒道:“十位殿下还在府李里等着,皂荚姑娘的眼睛也需要早些治疗,二位还是走得快些比较好。”

顾长生握着皂荚的手一紧——

判官这是说,地府会管皂荚眼睛的事情了。

这是件好事......

但似乎又不是一件好事。

***

说是十位阎王爷都在判官府等着皂荚,但真的等皂荚到达的时候,判官府的大厅已经只剩下四位阎王爷,其余六位有公务在身,先走了一步。

判官在皂荚进前厅以前,便告诉皂荚和顾长生,还在府邸等着他们的分别是大殿秦广王,二殿楚江王,三殿宋帝王以及六殿卞城王。

判官见介绍时皂荚和顾长生宠辱不惊的模样,也是暗暗点头——

能被大殿选中的人想来也是不差的。

皂荚脸上笑眯眯,心头也是真的稳的一批——

她一个大活人,能见到地府的一把手,也算是很有牌面了。

只是......

皂荚问判官:“一会儿我们看到阎王爷应该怎么打招呼啊?”

是鞠躬还是下跪啊?

如果说是下跪的话,会不会有点侵犯人权啊?

如果她不想跪的话,会不会以后投胎被穿小鞋啊?

判官:“......”

大概皂荚是千万年来第一个这么问他的活人,判官完美的表情出现了一丝丝的僵硬。

不过很快,他便恢复了如常的神色:“四位殿下十分的平易近人,所以皂荚姑娘见到殿下们时不用拘束,按寻常之礼便可。”

皂荚点头,和顾长生对视一眼,跟在判官身后进了前厅。

——只见判官府邸古色古香的大厅中,四个穿着T恤短裤洞洞鞋宛如DIAO丝但俊美非常的男人正在专心致志的......

玩儿手机。

时不时还有欢乐斗地主的音乐响起。

顾长生:“......”

皂荚:“......”

她合理怀疑,另外六个阎王爷走人不是因为什么公务繁忙而是因为觉得在这里丢不起这个人!

倒是判官见怪不怪,轻轻咳嗽一声:“四位殿下,皂荚姑娘和顾道长来了。”

坐在最上首的约莫是秦广王,他盯着手机,头也不抬:“等我们打完这把,你先带皂荚姑娘去用忘川水把眼睛医好。”

判官点头称“是”,转身对皂荚伸出手:“皂荚姑娘,请跟我来。”

皂荚:“......”

顾长生:“......”

皂荚和顾长生跟在判官身后,在心头合理怀疑,判官大概是地府最正常的鬼了

——在死要钱不要脸和神神叨叨的孟婆身上,她就应该猜到这一点的。

毕竟上梁不正下梁歪是千古名言。

不过在人家地盘上,皂荚还没蠢到直接说人家上司的坏话。

判官把皂荚带到偏厅里,让伺候的鬼差拿过一个金盆,长袖一挥,一泓清水便落入了盆中。

盆中波光粼粼,顾长生仔细一看,每一缕波光里面,似乎都蕴含着千千万万个世界。

判官亲手递过一方手帕给皂荚:“用忘川水敷双眼一刻钟便可。”

皂荚客气的接过,将帕子浸到水中,却并不急着入眼:“听阿蒙说,忘川水中冤魂无数,需要经过她的手,忘川水才能使用。”

皂荚笑了起来:“原来是阿蒙说大话,骗了我。”

判官听到“阿蒙”二字,眼中带上了笑意:“阿蒙没有骗你。”

“是我哄了她。”

“噢?”皂荚歪头,一副很好奇的样子。

判官说:“也不是什么大事。当初阿蒙死活要闹着投胎,我便悄悄把忘川净化的能力给了她。”

“这样,才留下她在忘川这百来年。”

皂荚:“......”

顾长生:“......”

皂荚说:“你这样告诉我,你不怕我告诉阿蒙?”

判官道:“阿蒙不傻。”

顾长生:“......”

皂荚:“......”

这波狗粮发得真是隐晦又欠打。

皂荚说:“怪不得阿蒙要让顾道长打你一顿。”

判官又笑了起来,不作回应。

不知道是在笑阿蒙天真有趣,还是在笑顾长生不自量力。

顾长生见皂荚就顾着和判官耍嘴皮,干脆上前一步接过皂荚手中的手帕,扶着皂荚坐下,把帕子拧得半干,冲皂荚道:“闭眼。”

皂荚乖乖把眼睛闭上。

冰凉的手帕几乎是立时就覆上了她双眼,皂荚只觉得一股寒气从她的双眼处直逼她的灵台——

同时原本眼睛火烧火燎的感觉也淡了不少。

皂荚眉头一动,想要睁眼试试——

顾长生说:“别动。”

皂荚乖乖的,一动不动。

判官在旁边饶有兴味的看二人半晌,不由笑了起来:“二位感情真好。”

判官说:“倘若阿蒙有皂荚姑娘的懂事,我便不用辛苦化形在她身边守着了。”

语气中竟然带上了羡慕。

皂荚百无聊赖,满口跑火车:“好说好说,只要功夫深,铁杵磨成针。阿蒙是个好姑娘,肯定有人愿意陪着她的。”

判官:“......”

皂荚这话说得像是滴水不漏,但判官就是觉得,皂荚这话像是在咒他。

顾长生帮皂荚揉着太阳穴,看着皂荚嘴角勾起嘲讽的弧度,便知道皂荚是真的瞧不上判官。

和皂荚相处这么久,顾长生约莫还是知道皂荚的痛脚的。

在皂荚看来,判官喜欢阿蒙是判官自己的事情,他用“只有阿蒙能净化忘川水”为理由,把好心的阿蒙在这里留了千百年——

无论阿蒙是真不知道还是假不知道,阿蒙选择和他吹了并且口头上找人要揍他一顿,便是表明,阿蒙其实是在意判官对她的欺骗的。

啧,被骗在奈何桥熬了那么多年的汤,阿蒙还只是想打判官一顿,简直是便宜了判官这个狗东西。

一刻钟期间,顾长生帮皂荚换了两次水,待皂荚再次睁开眼,原本笼罩在她瞳孔上的雾气已然消失——

在顾长生眼里,皂荚的双眼又像初见时的黑曜石一般亮眼。

然而皂荚亮眼的目光只在顾长生脸上停留了三秒,她便转头朝判官道:“判官大人,皂荚有个不情之请。”

判官一怔:“皂荚姑娘请说。”

皂荚笑眯眯:“我家副店长先前答应了阿蒙姑娘,说要和你比试一场。”

“不过那是因为我双眼不好。”

“现在我双眼好了,不知等四位殿下处理完事宜,您能否纡尊降贵,和皂荚比试一场。”

判官当即就要拒绝。

却又听皂荚道:“就当是满足阿蒙姑娘想要揍您一顿的愿望吧?”

“毕竟是您,把她留在这地府,这么多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