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第 18 章

这里并不是重山镖局的居住地,房屋有点破,院门打开,院子里有五六个健硕的男人站着。

赵守义面对着他们,身后护着一个十来岁的小女孩儿,五六个男人也不是光站着,有人对峙,有人打砸院子里的东西,因为赵守义站在屋门口,所以倒也没有人能进屋。

他只有一个人,只护得住小女孩,阻止不了这群人打砸,所以才有了江水听见的那句话。

“欺负一个小女孩,还要脸不要?”赵守义怒道,“你们怎么能这么无耻,一点信用都不讲!”他的怒火显然无法打动这几人,对峙的那人流氓地说道:“你这话可说错了,我们可没有欺负她,我们是来找她爹要债的,俗话说,欠债坏钱,杀人偿命,那都是天经地义的,你快让开,少多管闲事。”

女孩在赵守义身后揪住他的衣服,听到这话忍不住了,说道:“我爹根本不欠你们钱,他每次出去打渔都交过钱了,这几天受伤了,没有出去,根本就不用交钱。”

那大汉听了反而哈哈大笑:“你一个小孩懂什么,快把你爹叫出来,他自己知道他欠我们钱。”

他从怀里掏出来一张文书,在赵守义面前亮了出来,说道:“我们可都是讲理的人,你看清楚了,白纸黑字写得明明白白,你爹自己签的名字,按的手印,每天打渔要给水月十三寨交十文钱,如果有哪日不交,隔天十倍处罚,你爹他已经四天没有交钱了,现在欠我们纹银十两,我们现在问你们要也是为你们好,到了明日要还我们一百两,那才是真的还不起。”

一两纹银换成铜钱是一千文,四天时间十文变十两。好家伙,高利贷也不敢这么放。

小女孩着急道:“我爹他这几天头受伤了,根本没有出门,怎么可能打渔?”

“你打渔没打渔这我们怎么知道,要是所有人都说没打渔,那所有人都不用交钱了吗?我不管那么多,你把欠水月十三寨的钱还了,否则一切免谈。”

另外的几人基本把能砸的都砸了,听见这话,都围了过来帮腔,你一言我一语的让他们两人反驳不了。

这时候只听如玉石相击的冷淡声音传入每个人的耳朵里。

“打扰了。”

大门敞开,抱剑而立的少年斜倚在门框上,没有人发现他是何时出现在那里的,也不知道他待了多久,一身白衣,如高山冰雪般冰冷纯净,

“我问个路。”

周围一片寂静,系统出品的容貌永远是靠得住的,半晌,赵守义才反应过来,忙说道:“阁下到别处去问吧,我们都不知道。”

他是好心怕连累路人,而大汉们恼怒还有人敢打断他们,他再英俊也是男的,也不会让他们脾气好下来,大汉怒道:

“滚!”

江水像是没听见那声中气十足的滚,他冷淡道:“你们这里肯定有人知道。”

他像是怕这几位没听见他的话,再一次说道:

“我只问个路,请问——”

“水月十三寨怎么走?”

那群大汉又不是傻子,反应过来他就是故意来找事的,领头的上下打量了他几眼,冷嘲道:

“呦呵,又来了一个多管闲事的,少年人,你江湖经验不多吧,我身为前辈,劝你赶紧滚,不是所有麻烦都能沾手的,水月十三寨就在运河里面呢,你想找,就去河里找吧。”

赵守义也补充道:“多谢少侠好意,少侠快离开吧,水月十三寨不好惹,还是不要找了”

不是赵守义不愿意多个帮手,实在是这少年太年轻了,身上的气势打扮虽像个江湖剑客,但是一看就是家里正在培养的璞玉,到时候没帮上忙,反而搭了进去,那他的长辈哭都没地方哭。

而少年像是只能听见他想听的话,赵守义的话就耳旁风似的,少年没有普通人的鲜活气,眼神也带着彷如剑一般的锋芒,他冷冷道:“既然在河里,那就劳烦你为我带个路。”

大汉捏了捏手指,已经不耐烦了,对左右的人使了个眼色,笑着接近门口的少年,“好啊,我这就为你带路。”

话音刚落,捏紧的铁拳就往少年脸上打,他有点心机,故意把戴着大戒指的那根手指凸出来,这一拳下去,毁容都是好的,要是不小心脑子都能打坏。

但不知道是他今天倒霉还是怎么的,突然感觉脚底一滑,全身不受控制向前倒去,手上失了准头,被少年轻而易举地躲开。

与此同时,另外两名同伙从左右两边攻来,但感觉手上忽然失了力气,迅疾的拳头像是被放慢了速度,只能眼睁睁看着前方的少年离开,可又停不下来,只能让拳头打到队友身上。

两人顿时滚作一团。

看见同伙除了意外,另外的人也顾不上赵守义了,几个人一起围攻江水。

本来以为一个毛都没长全的小子,对付起来应该很容易,可总能出各种意外,不是这个脚滑了,就是那个打偏了,让少年在恰巧的时候避开。

大汉们就差那么一点就能打到,这摸不着敌人,不是真正力气对碰让人火大,下手力气越来越快,越来越大,但无论如何也摸不到他的衣角,反而被自己人打得鼻青眼肿,这时候他们也反应过来了,并不是他们倒霉,而是眼前的少年搞的鬼。

江水见他们不再进攻,反而摆出防守的姿态围着他,就知道他们已经明白了。

这几人是会武功的,要不然也不会将赵守义逼到这幅田地,可对比破庙中的魔道杀手,他们虽然也是六人,但比起来拉跨多了。

他们的防守对他来说跟没有一样,但毕竟是为了试验技能,所以他的招式都是无限放慢,控制内力,所以威力不大,解决他们费了一点时间。

而此时,他的剑还没有出鞘。

毕竟有个小女孩,在这里见了血就不好了,而且容易招来报复。

他打赢了,但脸上也没有一点笑意,态度依旧,对着躺在地上伤残不一的几人冷淡说道:“现在,能为我带路了吗?”

这几人再没有原来的嚣张跋扈,只能畏惧道,道:“好、好,我们这就带路。”

你不是过来行侠仗义的吗,怎么还记得要带路啊!

那领头的忍着疼站了起来,突然修长白皙的手伸到他面前,让他吓的一哆嗦,只听少年冷冷道:“给我。”

领头的不知道他要什么,愣愣地看着他,忽然一激灵,福至心灵,拿出那张签了字的文书:“给、给。”

江水当着他们的面,慢慢地把文书撕掉,冷淡道:“走吧。”

小女孩眼睛亮晶晶地看着他,江水配合着这脸和气质及出来的时机,颇有点从天而降的英雄滤镜。

赵守义反应过来,再也没有原来觉得江水年纪轻,武功不熟练的担忧。

这难道就是天才吗?这样年轻超越了大多数人,他像这个年纪的时候还什么都不懂,真是厉害的人在年少时就厉害。

如果周寒星知道他的疑问,肯定会在心里默默回答他,这不是天才,这叫金手指。

赵守义忙问道:“多谢英雄相助,敢问英雄姓名。”

“江水。”

随着名字说出口,系统提示,小女孩崇敬的情绪和另外几人的畏惧情绪给他到账了100点声望值。

他看着他们,在正要离开时多问了一句:“你跟她什么关系。”

赵守义恭敬的答道:“她父亲是我的朋友。”

江水颔首,想着以魔道的至死不休的行为作风,不知道会不会再次找上他们。

但到底这个事只有月诗知道,和江水没有一点关系,因此这个念头在脑海中划过一瞬就消失了。

……

一路上,那几个人暗戳戳的对视、使眼色,江水无视了,还有两个人忽然要拉肚子,他也当什么都不知道,让他离开,剩下的带着他接着找水月十三寨。

他心中无聊地想着,也不知道能不能在一小时托管结束前回到客栈,虽然就算赶不上也没有关系。

这群人把他往城外偏僻的地方引,只要速度快点,他就当没看见。

在这群人的刻意下,在江水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默许下,他们到了一个偏僻的树林里。

那几人一点点和他拉开距离,领头的人狞笑道:“少侠,已经到了,这里就是水月十三寨。”

江水点头,他的话很少,不喜欢打架前发表感言。

于是剑出,人头落。

剑客可没有像弹琵琶的心慈手软的习惯,想着重伤留一条姓名,告到衙门让官老爷主持公道。

他的剑下不留活人。

剑尖红痕也不知是血,还是原本铸剑时留下的痕迹。

他的速度太快,以至于还没有人看清他的动作,就看到一个人头滚落。

剩下的人想跑,但是在这种速度下是没有用的。

树林中埋伏的几十个人一起呐喊着冲出来,但对于武林高手来说,这点人海战术纯粹是送的,跟砍瓜切菜没什么区别。

就是多费了点力气。

少年白色衣衫依旧干净,气势依旧如冰雪清冽,只有剑上的血迹昭示着他是一个怎样的杀神。

还活着的只剩下了几人,他们已经开始畏惧了,手中拿着的武器都是颤抖的。

这……这是哪里出来的妖怪。

他们也不是只练了武功皮毛的普通人,在江湖中也算得上是老手了,但被这样年轻的少年单方面吊打还是头一次,也是最后一次。

人还是要命的。

他们彼此对视一眼,知道就算现在跑也没有用,实力相差太大了,他们放下武器,开始哭求饶命。

“小人有眼不识泰山,求求少侠饶了我们吧……”

“我还有眼瞎的老母亲没有奉养,求求少侠绕我一命啊。”

“……”

江水看着他们,他没有被杀意影响,目光依旧清明,冷冷地说道:“回答我一个问题,我可以放你们离开。”

那几人顿时露出希翼的目光。

江水道:“你们是不是水月十三寨的人?”

这话一出,他们脸上就都出现了纠结为难的神色,但还是咬牙问道:“我们说了实话,就让我们活着离开。”

江水肯定道:“对。”

其中一人正要回话,突然背后一疼,血液堵在喉咙里,再也说不出话了,他最后看见的一幕是他的同伴吐出了黑血,倒在地上,背后插着一只毒镖。

“阁下看了这么久,一点也不心疼自己的属下就算了,怎么反而还杀了他们呢?”江水目光冰冷,嘲讽地说道:“何况就算他们说不出来,阁下突然出手,我就已经有了答案。”

一道笑嘻嘻的女声传来:“你有了什么答案,说出来让姐姐听听?他们临阵投敌,我当然要杀了他们呀。”

“果然是少年英才啊,你是哪家的宝贝疙瘩,你的长辈怎么舍得让你一个人跑出来了呢?”

江水心里罕见地有点烦躁,今天遇到的人都怎么了,拿他的年龄bb一句才能好好说话,但他面上依旧没有一点变化,冷冷地看着出现的女子。

那女子凹凸有致,一身紧身黑衣,面上带了个黑色面罩,只漏出个眼睛,声如莺啼,笑嘻嘻的跟他说话。

“都是误会啊,你叫什么名字,和姐姐交个朋友吧,姐姐最喜欢你这样的少年人了。”

白虹剑起,清辉闪过,那迅疾的一击却并未得手,那女子的速度很快,黑影和树影交织,分辨不出她的踪迹。

他心中越发烦躁,甚至影响到了内力的运行,经脉晦涩,只想快点结束这场战斗。

江水心中一凌,顿觉不对,就算情势再紧急,他也从未这样急躁过,这情况和音攻有点类似。这女子的声音是在不知不觉中影响他,要不是另一个身份本身就修行音攻,对这方面的攻击较为敏锐,说不定还要栽到这种小花招上。

他强行压下心中的烦躁,使内力平复下来,装作被影响的样子,横冲直撞地找黑衣女子的身影,·仿佛忘了他的轻功身法。

他开始笨拙起来,女子的笑声愈发欢快,她出手了,黑芒闪过,正是瞬间杀死那几人的毒镖!

江水变慢的身形蓦然灵敏,在树影重重中找到她的影子,剑光直至黑衣女子心口!

那女子一惊,笑声都停了下来,手上暗器齐发,各式各样的暗器像是漫天的星雨,可江水不退反进,白虹剑的清辉一转,叮叮当当截下暗器。

黑衣女子趁着这一击拉开了距离,但丢失了音攻的效果,她所有的攻击对着江水大打折扣,她轻功好,但耐力不行,在被江水追出了几十里后,从后心穿胸而过。

一击毙命,没什么痛苦,她在夺走别人性命的时候,就该有预料自己的这一天。

这就是江湖,他也是这样,这一天不知道何时到来。

江水心中感慨,前一天晚上岑远还感慨音攻传承断绝,今天他就遇到了一个,可惜她非要置他于死地,要不然还可以和月诗聊聊心得呢。

他拿出一只手帕,慢慢擦拭剑上的血迹,白虹剑剑尖上那一点红色依旧鲜艳。

少年漫不经心地想着,也不知道月诗现在怎么样了,时间到了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