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第十四章

肖良从来不知道女孩子大姨妈居然这么疼。

更想不到申祟的这个幻境居然体验感如此真切。

眼下他除了痛其他什么都体会不到了。

他蹲在厕所里实在起不来,就在头晕目眩快要意识迷离的时候,突然有人敲了敲卫生间隔间的门。

肖良意识清醒了些,虚弱地问:“谁啊?”

“是我。”门外居然响起申祟的声音。

肖良简直气不打一处来:“你来干嘛?!”

申祟连忙解释:“我只是看你跑进了男厕所,怕你有什么事……”

肖良:……

好吧。

他不但变成了来大姨妈的女生,还在NPC申祟眼里成了往男厕所钻的女变态。

肖良只能气若游丝地解释:“我刚才没注意,看错牌子了。”

“那个……”他顿了顿,想起自己这会儿大概需要一些女生大姨妈神器,“我好像……来月经了。”

即使隔着门板,肖良都能感觉到申祟虎躯一震。

果不其然,那边结结巴巴地说:“你你你等一下……我马上来!”

没一会儿,门缝中就递进来两包东西,一包抽纸,一包还未拆封的姨妈巾。

肖良郁闷地道了声谢,研究半天才知道这东西该怎么用。

过了不知道多久,门外一直没动静,肖良还以为申祟已经走了,结果一推开门,就看到他神情局促地站在卫生间门口。

然后红着脸道:“那个……我帮你守着了,不让别的男生进来。”

还挺贴心。

肖良跟孕妇进产房似的扶着肚子走出来,想起这人是体育课代表,瞥他一眼道:“帮我跟老师请个假啊,我先回-教室了。”

申祟连忙道:“我送你回去!”

然后不仅送他回了教室,还接了热水,甚至泡了一杯红糖姜茶。

课代表主动翘课,还给他买了姨妈巾和红糖,肖良难免有些好奇:“你这些东西怎么买的?”

果然申祟又羞涩了。

支吾了半天:“那个……我在学校便利店买的。”

“哦……”肖良看他这副怀春少男的样子,不禁挑了挑眉,故意调-戏他,“喂,你这么关心我,该不会是喜欢我吧?”

申祟动作怔住。

然后偶像剧似的,缓缓抬头,视线渐渐落在他的脸上,欲语还休。

与此同时,虚空中突然响起一阵音乐声。

恰巧就是肖良选的那首歌的女声原唱。

肖良:???敢情搁这儿拍MV呢?

幸好BGM响了没多久就停了。

肖良被他的眼神看的毛毛的,连忙岔开话题:“我就是开个玩笑。”

星星一样的目光肉眼可见地暗淡下去,申祟笑了笑,装作什么都没发生:“你要不好好休息一下吧,我先下楼上体育课了。”

他只是个沉浸在剧情里的无辜NPC,并不是真的申祟。

肖良居然被他这副落寞的样子搞得有些于心不忍,点点头趴在桌子上:“好,今天谢谢你啊。”

在他趴下的一瞬间,眼前的场景迅速转换。

肚子不疼了,他也不在教室里。

这会儿应该是下课时间,他正和几个马赛克脸的女同学一起站在走廊栏杆边聊天,就看到楼下有个女孩举着礼物向申祟表白。

女孩虽然看不清脸,但她的举止动作都在昭示着她的忐忑与期待。

包装精美的粉色小礼盒,双手捧着呈现在申祟的面前。

肖良下意识的认为申祟肯定不会收。

结果……他居然毫无愧色地接过礼物,还冲女孩笑了下。

肖良:???

这什么设定?

剧情不是他喜欢自己吗?

或许是肖良质问的目光太过炽烈,楼下的申祟突然抬起头往他的方向看了一眼。

然后像是做了坏事被抓包似的,迅速挪开视线。

肖良的世界观再次受到了冲击。

这不是一个甜甜的初恋剧本吗,怎么会有这种疑似出-轨的剧情?

搞什么,难道剧本改了?

如果真的改了,他要什么时候才能离开这个狗屁幻境?

带着对申祟的怀疑,以及不能快点体验初恋并完成任务离开的愤怒,肖良上课时盯着申祟的眼神都仿佛火焰雷电。

同桌让肖良帮忙传个作业本给申祟,肖良都一脸不愿意:“你下课了自己给!”

或许是察觉到了肖良的怒气,眼前场景一转,来到了下午放学的校门口。

学生们稀稀拉拉地往外走,只有一人站在门口的台阶上张望,像是在等谁。

肖良一眼就看到了申祟,正打算绕过去,他却连忙走了过来。

“肖良!”申祟目光明亮,却又隐约带着一丝受伤,“你……最近是不是在躲我?”

时间轴跳的太快,肖良没办法确定“最近”到底怎么定义。

就在他犹豫的一瞬间,申祟突然拉住他的手腕,在众人惊愕的目光中,拉着他跑进了不远处的小巷。

他喘着气,紧张地说:“肖良,我有话想对你说。”

哗——

BGM再次响起。

肖良从来没有在申祟的脸上看到过这种纯情又真实的表情,他像是斟酌了很多遍,终于说出心里话:“其实……我喜欢你很久了。”

“我一直不敢向你表白,可我实在没办法忍受你对我的疏远了……”他顿了顿,垂下眼,睫毛轻轻抖动,“肖良,你可不可以……做我的女朋友?”

肖良抬眼看他:“可是你不是才收了一个女生的礼物?”

申祟连忙摆手:“你是说田小雨吗?那是她给李凯的礼物,托我转交的……”

原来如此。

肖良心里莫名松了口气,摸着下巴看他:“那如果……”

他勾了勾唇,恶作剧般开口:“如果我是个男生呢,你还会喜欢我吗?”

申祟愣住了。

但很快,他唇角微弯,露出肖良从未见过的温柔目光:“会啊。”

“不论你是谁,不论你是男是女,不论你是什么样……我都会喜欢你。”

BGM也恰巧在他这句表白中进入高-潮。

肖良被他认真的表情搞得有点懵,然而下一瞬,眼前闪过一道白光,幻境如玻璃碎片般慢慢剥离。

幻境消失,青涩的少年申祟变成了面无表情的冷峻保镖,他也从学校门口回到了公司练歌房旁边的休息室里。

顿了三秒,肖良平静地扯过旁边的画板,开始画画。

申祟:“你在干嘛?”

肖良冷漠地说:“我打算把你画成一个女人。”

申祟:???

迅速夺过他手里的画板,申祟难得讨好似的解释:“这个只是为了方便你理解歌曲的情绪,毕竟原唱是女声啊,整首歌都是站在女生角度写的……”

说着又要去点他的眉心:“你要是不开心的话可以去体验个男生版!”

肖良侧头躲开,气急败坏地说:“不必了!”

“你为什么生气?”申祟有点不明白,“剧情体验的很顺利啊,你看,暗恋就是这样。”

“经过对他的关注,发现他身上的优点比如体贴之类的,然后开始在意他,看到他收别的女生礼物会吃醋……”申祟居然说的头头是道,“你已经体验到暗恋成真这种初恋感了,我相信你现在一定能把那首歌有感情地唱出来!”

肖良哭笑不得地看着他:“你从哪儿懂得的这些歪门邪道?”

“歪门邪道吗?”申祟有点不解,拿出一本名叫《暗恋是酸还是甜》的言情小说,“你们人类的书上就是这么写的。”

肖良:……你涉猎倒是挺广泛啊!

现在看到申祟的脸,肖良就不由得想起幻境里那个学生申祟对他表白的模样,他整个人都快要精神分裂了。

“你离我远点,让我一个人静一静。”肖良摆摆手轰他走,“我怕我忍不住打你。”

申祟叹了口气,拍拍他的肩膀扔下一句“道阻且长”就乖乖到门口守门去了。

只剩肖良一个人坐在休息室,懊恼地盯着手里的歌词:

【喜欢你的帅气体贴,喜欢你的白T恤和篮球鞋】

【总是在上课悄悄看你的脸】

【可总有酸有甜,梦想着有一天,能和你真正的肩并肩……】

……

所以……他真的能唱出这种酸酸甜甜的初恋感吗?

-

另一边。

单氏集团的办公室里。

单天纵坐在舒适宽大的老板椅上,手中拿着一只镶嵌着精致花纹的小巧铜镜。

铜镜里并没有映出他的脸,而是如同播放视频一样,每一帧都是近期在肖良身上发生的事情。

包括他和《和我一起唱》几位制片人导演一起吃饭的场景,以及在练歌房唱歌……被申祟带入幻境体验歌曲剧情的情形。

单天纵勾了勾唇,抬手一挥,手中的铜镜消失不见。

他一手轻轻推了下眼镜,拨通内线让助理进来。

“单总。”助理怀里抱着文件,毕恭毕敬地说,“这是您让我找的张家的资料。”

单天纵并没有接过文件,只是漫不经心地问:“听说张家最近冠名了一档综艺节目?叫什么……《和我一起唱》?”

“是的。”助理答道,“张家的儿子是唱摇滚的,投资这个节目只是为了让他儿子有个露脸的机会。”

“这样啊,那我们也投资吧。”单天纵无所谓地说。

助理有些不解,抬头问道:“可是单总,张家的生意跟我们没有冲突的,我们为什么要针对他们啊?”

“不是针对张家。”单天纵眯了眯眼,镜片遮住了他眼底的情绪,只让人觉得深不可测。

“我是在关心另外一个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