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回村

竹云县城东的小食街，依旧如往日那般人声鼎沸。只不过今天多了一家新的小摊子，便是师无涯和岳仲麟的板栗摊。

与青竹镇不同的是，二人生意在此地终于有了起色。小食街本就有着巨大的人流量，而且有着广泛的消费基础。

大家看到新鲜的吃食，都会买上些来试试。而那些尝过喜欢上的更是成斤的买。师无涯就一锅接着一锅炒，就连本来想请他过来吃板栗的方应举都帮起来了忙……

巳正二刻的时候。师无涯见剩下的也没多少，就让岳仲麟他们停止了贩卖。把锅里剩下的一炒。直接全部装起来送给了方应举，用来感谢他的帮忙。

相处一上午的师无涯发现方应举这人其实是一个挺好相处的人。虽然是富家子弟出身，但也不摆什么大少爷的架子。说帮忙就把衣袖一挽，也不嫌弃脏和累，收钱打包干得也起劲儿。

“可累死我了，无涯，你可要好好款待我一顿才成。”见岳仲麟一直这样喊，方应举也跟着改了口。

“行啊，不过只能小食摊儿，贵的我和阿麟可请不起。”

“只要你请的都行。”

“你说的啊，你们想吃什么？”

两个人异口同声的回答：“你决定就好。”

得，还得自己做决定。师无涯想了想就打算带着这二人去吃米线了。

昨天师无涯就瞧见了这家店，只是他们在馒头铺子吃了个肚饱，所以只能放弃。这家店之所以能吸引师无涯，主要就是他们家的米线是特别细的那种。

曾经他们家乡就是这种米线。但是去外地上学后，发现大城市里都是较粗的那些。好奇去查了一下资料才知道，特别细的那种实际上制作工艺更为简单。在一些小城镇里会常见一些。学起来简单，做起来也简单。只用把米线煮好，辅料加上，再浇上熬出来的各种荤汤。就是一顿充满市井气息的美味佳肴了。

师无涯虽然也吃过那种做工精良的米线，那些也有它们的特色，但是对于从小吃惯的东西，师无涯还是喜欢这种简简单单带着名叫乡味的小吃。

这种米线也有个缺点。就是需要快点吃，要不然到最后就只能见到一大碗米线，而不剩下一点点汤汁。

师无涯还给他们一人买上两只刚刚烤出来的烧饼，吃起来满嘴掉渣。里面馅料是肉丁、香菇丁和萝卜丁。荤素搭配，既有肉的鲜美，也有香菇丁和罗卜丁带来的清香甘甜。

三人就着米线，一口烧饼，一口米线也吃的爽快。吃完后，再来上一口米线汤，那真的是在冬日里对辛劳的最好慰藉了。

方应举虽然出身富贵，但从小就喜欢那种各种新鲜有乐子的东西。这类小食他自己平时就很爱吃，不会挑剔些什么。

他这个人就是喜欢那些有趣东西，还喜欢和长得好看的人交朋友，也没别的邪念，只是和这样的人做朋友他就很开心。

栗子都已经卖掉，师无涯也不打算继续在县城里停留。这里虽然有各色美食，但是居大不易，不如归去。师无涯和岳仲麟就同方应举辞别，尽管不舍，但方应举也知道两人不可能在这里久居。就互换了居住地址，约定下次有机会再会也就罢了。

回转到客云来。他们的老黄牛还在那里，早上只是推着车子去了城东。同掌柜的结了帐，两人就沿着来的路踏上了回程……

“阿麟，我大概估算了一下，这次我们大概除去成本以及这两天的花费，我们大概还能赚个100文左右。”赶着牛车的师无涯讲道。

“这么多？”岳仲麟听到惊讶又高兴。，他平时打猎有时候也能赚上上百文，甚至运气好，猎到大点的猎物赚的就更多。但是打猎十分不稳定，虽然这次两个人前后也是折腾了几天，但是这次已经大致摸清了门路。他们下次就不会需要白折腾了，而且赚的钱还可能更多。

“主要我们这个是头一份生意，大家也都吃个新鲜。况且这些板栗也是我们自己从山上摘下来的，就把这部分成本省了下来。”

“那我们还要再来吗？”

“暂时不了吧，这次出来只是看看这个生意的行情以及县城这边的情况。而且栗子这段时间估计山上也没剩不了多少。”

“也是，你们家柴火恐怕不够。这几天我再帮你们家砍些柴，天冷后要上山就不太方便了。而且今年还要烧炕，就得再多备点。”

师无涯拍了下脑袋说：“我都忘了这事儿，还好有你，哈哈。”

“都是兄弟。”

“冬天正好也没别的要紧事可以做，回家我就开始教你识字算账。”

“好，我一定会好好学的！”

……

他们走的这条路，并不经过青竹镇，两个人也就直接朝着家里赶。

冬日的天总是早早地就开始暗了下来。他们一路上尽管紧赶慢赶，但是快到村子的时候天色也完全黑了下来。幸好冬日里天气多是晴朗，而且岳仲麟对这段路也算熟悉，他们勉强可以趁着月色继续前进。

当终于快接近他们两家的住处时，意外发现师无涯家的院子里还点着篝火，院门也开着。恐怕是家里人也不知道他们什么时候回来，就以这样的方式等着。

即使这个时代里做不到“留一盏回家的灯”，那些惦念你的人也总会以他们自己的方式牵挂着你，等候着你。

还没等把牛车赶到家里，师无缺和岳叔岩就带着两条狗子跑了出来。

“哥，你们回来啦？我还想着你们恐怕会明天回来的，都准备回屋里睡了，幸好多等了一会儿。”原来是岳家人直接在师家坐着说话，一起等着这两个外出的人。

“今天中午就把栗子卖完了，就赶了回来。”

……

晚上不好搬东西，他们只把牛车赶到了后院。

车子从老黄牛身上一卸下来，老黄牛都不用主人牵着他，就自己跑到了后院那里的牛棚里。家里的老黄牛养了有七八年了，通人性还又聪明。

于是，师无涯就从干草垛上抱了一大捆干草放进棚子里的石槽里。岳仲麟也去提了一桶水。他们劳累了两天，老黄牛何尝不是？真正做过农活的农人都会心疼自家的牲畜。

他们别的东西也没从车上往下拿，只把带回来准备给家里人尝尝的吃食拿了下来。本来岳仲麟都打算同家人一块回家，但刚走到院子里就被白奶奶叫住，喊他一块吃面。

在北方有句俗语叫：出门饺子回家面，也有的说法是上马饺子下马面。

师无涯一直认为那些所谓给出门的人吃饺子是祝愿他们旅途顺利，财运亨通；给回家的人吃面是希望他们长长久久住下来的说法纯粹是牵强附会。

在他看来，这种做法就是因为在以面食为主的北方，面条是所有食物中做起来最快的一种，出门的人回来下碗面，他们就能快快地吃上家里的热饭，以此驱逐掉旅途带来的舟车劳顿之苦。

而饺子呢？做起来相对麻烦，给要出门的人吃这个，一来用相对珍贵的食物慰藉出门后就很难吃到家里饭的旅者；另一方面，何尝不是以这种做起来耗时的食物，来多挽留一会儿即将出远门的亲人？

师无涯自从开始上学之后，这碗回家面就吃过好多次，但每次吃都有一种家的温暖在里面。

简简单单的青菜面，还带着只溏心蛋，两个人一边吃面，一边和家里人谈着这两天发生的事情。

“县城里好玩吗？”这是两个小弟的问题。

“这两天吃的怎么样？住的怎么样？”这是白奶奶和姜氏的问题。

“县城那边情况怎么样？”这是师爷爷的问题。

还有三个没有问题的，两个不会说话，一个内向不好意思问，但后者估计和两个小弟想知道的也差不多。

师无涯和岳仲麟就一边吃一边回答他们在县城里发生的事情。县城里那些新奇的事物，那条整整有着一条街吃食店铺的城东小食街，他们的新朋友方应举……

回答差不多后，师无涯对师爷爷开始讲自己的分析：“爷爷，我觉得过几年后青竹镇可能会比竹云县更繁华。”

“原因呢？”

“那条清水河就从竹云县经过，而青竹镇刚好是清水河和潺水的汇流处。”

“从这点看，倒是很有可能，不过还得看朝廷的政策，其他方面也需要在仔细考量一下。”

“也是，慢慢看吧。”

……

面吃完后，岳仲麟也就带着家人回去了。师家五口人也是各自回屋。

两兄弟都躺在床上后，师无缺仍然在问他好奇的那些事情。问好吃的，问好玩的，最后师无涯只得答应有时间带他去这才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