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小竹村庙会雏形

联欢会散场时已经午初一刻。从外村赶来的村民们再赶回去吃午饭也就太晚,就是本村的也都懒得不想再做饭。

晒场这边已经聚拢来不少卖吃食的小摊子。难得过年,而且刚刚看过联欢会的大家心情高兴,也就乐于花上几个钱,打打牙祭。

更别说那些还带着孩童过来的。这孩童在摊位前一立。大过年的,大人们也不好意不满足孩子们的这点儿小要求。

师无涯他们散了场后,直接分头去找吃的。他和岳仲麟同行,就找了一家馄饨摊。

摊主一见到他们,就热情地来打招呼:“哟,这位是师大郎吧?”

这里城镇里的人称呼别人都是姓氏加上兄弟姊妹的排位,男者尊为郎,女者尊为娘。村子里还没这样子的习惯,小摊贩常在镇子上做生意,也是按照镇上的规矩来。师无涯虽然知道这些,但在另一个时空里的“大郎”着实不是什么好词,听到摊主这样称呼。明知道人家是好意,可心头还是一阵恶寒。

入乡随俗,还得按这里的规矩来,起码自己不姓武不是吗?

“呵呵,店家还认识我呀?”

“嘿嘿,这不是才看了演出嘛。小的就没看到过这么精彩的节目。”店家手脚利索,一边和师无涯闲谈,一边已经把桌子收拾好,倒上温在炉子上的水,招呼道:“大郎可是要吃馄饨?”

“是啊,早就听说你们高家馄饨铺的大名了,这不机会难得,就来尝尝看。”

“承蒙大郎看重,小的今日也就请你们一碗馄饨吃。”店家又赶忙招呼岳仲麟,“岳二郎也快快请坐,二郎真的是一手好箭艺,和前朝的虞大将军比起来也不遑多让了。”

虞大将军是前朝开国的名将,以擅射闻名,一生南征北战,立下赫赫战功。

岳仲麟双手抱拳称道:“店家说笑了,在下和虞大将军还差的远呢。”

师无涯本还想推辞店家的好意,可店家拒而不受。还扬言说,收了这钱就是看不起他,这才作罢。

刚才也不是客气,这家馄饨在青竹镇确实非常出名。馄饨店的老板姓高,名字也没几个人知道,只知道这人卖馄饨卖出来个诨名——“馄饨高”。

这家馄饨绝就绝在一个“汤”上,馄饨汤极其之鲜美。而且是那种纯粹的、天然的、熬煮出来的肉汤味道,远非现代有些商家拿“一滴香”勾兑出来的肉汤可以媲美。更为妙的是,那漂浮在汤上的葱碎与香菜碎,嫩绿可爱,除腥增香,令人食欲大振。

用汤匙舀上一只皮薄而馅料充足的馄饨,并着汤汁一起送入口中。牙齿刺破薄薄的馄饨皮,汤汁渗入馅料中,给本就软嫩滑爽的口感增添了一份别样的风味,令人齿颊生香。

师无涯与岳仲麟这两个联欢会上大放异彩的人坐在这里吃饭,直接吸引来不少其他的人也选择就在“馄饨高”这里解决午餐。

看着周围人投来的打量目光,师无涯吃饭的速度都变快了。没想到就客串了一次主持人,竟然还能成为一个小名人,也不知道是好事还是坏事了。

吃完馄饨后,师无涯悄悄在桌上留下饭钱并用碗盖住,就同师无涯离开了这里。

两人打算再逛逛后,再行回家忙家里的琐事。今天来这里的小摊贩还挺多的,不仅有卖各色吃食的,还有各种年货摊子。他俩之前就已经备齐了年货,现在又一次逛这些,不过是为了消食和解闷儿。

没曾想,竟然有一姑娘拦住了师无涯的去路。

女子眉目含羞,娇声细语地垂眸问道:“这位郎君可是师家大郎?”

师无涯虽然没谈过恋爱。可从小那么多小说电视剧什么的轰炸下来,也看得出来这姑娘应该是情动怀郎。之前自己并不认识这姑娘,想必也是今天自己在联欢会上吸引了她。感情这种事情,不能拖泥带水,要不就负了人家。只能把这姑娘刚起的爱情之火给泼灭。

“正是在下,敢问姑娘找我有何事?我还要忙着给我心悦之人准备礼物呢。”

听到这样的回答,那姑娘明显怔了一下,慌乱中急忙问道:“我只是想问一下,从这里到……到镇上怎么走最近?”

师无涯给这姑娘指了路后,那姑娘就慌忙离开了,连师无涯的话都没听完。

随后,为了避免再次碰到这样的事情。他们就回到了家中,再说下午还有事情要忙的。

只是,连师无涯都没想到的是,联欢会后的这场小规模的晒场集市,竟然还成为了日后鼎鼎大名的小竹村庙会。不过这些都是后话了。

除夕这天要做的事情还有许多,首当其要的便是更换桃符。所谓桃符,就是现代的春联。不过不同的是,桃符是刻在桃木板上的。而且,全年都需要悬挂,只是在每年除夕的时候,换上新的,意为送旧迎新。桃符是师爷爷亲手刻出来的,更换上去便可。

除了桃符以外,还有诸如门神、春帖、窗花等需要张贴。这些东西都是纸制的,这就需要熬浆糊用作粘合剂。农家做浆糊很是简单。其实和煮粥差不多,随便抓点什么谷物,一直熬煮到水分几乎全部蒸发的程度就可以。不过,不同的谷物熬出来的浆糊粘合力略有差别。

现熬现用,拿刷子在需要张贴的地方刷上浆糊,然后再贴上去。师无涯和岳仲麟两个人一个刷一个贴,无缺和叔岩就在旁边看是否贴的正,贴完师家就再去贴岳家的。

宅院的里里外外已经彻彻底底打扫过一遍了。不过按照这里的习俗,奶奶还是让他们今天清理出来一些垃圾又给送了出去,送走旧年的垃圾意味着送去旧年的酸辛……彻彻底底以一种全新的状态与心情迎接新的一年的到来。

无论过什么节日,美食总是不可或缺的。除了师无涯他们以前过年吃的饺子和各色菜肴外,他们还按照这里的风俗准备了屠苏酒、消夜果和馎饦。屠苏酒是一种用多种药材浸泡出来的药酒,用于攘病祈福;消夜果就是用来守岁时候吃的各种零嘴,不过却无现代人常吃的葵花籽,南瓜子倒是有,还有各色糕点、各类豆子以及各种糖果;馎饦则是一种汤饼美食,和现代的面条差不多,不过是那种较为宽厚的面条。

除夕这天亲朋之间还需要赠送各种年礼。今年他们家收到好多乡亲们送来的年礼,多是农家特产,也有较为稀罕的东西。师无涯他们也是一一回送过去。

张游徼也给师无涯他们送了一只外地产的火腿。趁着送年礼的机会,张游徼也算是和师无涯他们一家熟识了。过段时间会先让张旭过来跟着师爷爷学习,他们一家人则随后建了新房再搬过来。

最为意外是,他们在竹云县里认识的朋友方应举,竟然也派遣下人给他们送了年礼。是冬日里不好买到的水果,柿子与橘子,取谐音谓之曰“百事吉”。除此之外,便是一些镇子里不常见的糕点了。师无涯没想到方应举还能记得他们。只得临时用编制精美的竹盒,装上了他们家自己做的这里没有的美食,托方家下人带了回去。

忙完这些琐事后,师无涯正打算去提前布置表白的场景。结果竟然被岳仲麟拦了下来,只听得岳仲麟吞吞吐吐地问他是否有心悦之人。

自从路上遇到那位向师无涯表达爱慕之意的姑娘后,岳仲麟就一直在想师无涯是不是真的已经有了心悦之人。忐忑了一路,也不敢问,生怕得到自己不想听到的答复,纵使回家忙碌起来,心中仍旧是提心吊胆。终于这时候鼓起了勇气问了出来。

“这……”师无涯思索了一下,还是等表白再说的好,便言道:“嗯……有吧。阿麟,我有点事要出去一下,晚上再去找你哈。”

听到这个答复后,岳仲麟傻了般地立在了那里。而满心想着表白事情的师无涯,竟也没有注意到岳仲麟的反应,带着烟花等物就离开了家中。

岳仲麟突然觉得今天似乎好冷,从心里涌出的寒意。外界的冷还可以用体温暖和过来,可心中也凉了可该如何是好?

他忙活了这么久,原来师无涯已经有了心悦之人,这时出去恐怕就是去准备礼物的吧?

不敢继续在院中呆下去,他怕他忍不住哭出来。挪动着似乎是僵硬的双腿,回到了自己的屋中。

这里也没有盘炕,和外面是一样的冷,他找出来了那条虎皮,那条本来想今天送给师无涯的虎皮,将自己紧紧的裹了起来,可为什么虎皮也让自己暖和不起来?

这样也好,师无涯这样出色的郎君,自己还是配不上的吧?主持词都是他写出来的,自己只是记下来说了出去,而他不光说的最多,还能临时根据大家的反应加词,而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