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寻觅

“土笼,有学生要来找你了。”

“土·——笼·——”

空旷的图书馆里,回荡着花子君懒洋洋叫人的声音,一层叠着一层像是无数个花子君同时喊话似的。

图书馆里黑乎乎的,今天似乎是闭馆日,窗台拉得紧紧的,不让一丝阳光渗透进里面来。

只有书架上的夜光指示牌还亮着微光,纵横交错间看起来像是无数丝线重叠似的。

整个图书馆,乍看之下就像是个蜘蛛的巢穴一般,只有绿油油的光线证明着还在人间。

狗卷棘收回探视的目光,看向了坐在门口的晃着双腿的花子君。

花子君脸上一副‘反正带你们过来,但没找到人就不是我的问题,所以打道回府吧’的神情,灿金色的眼眸在午后看起来暗沉沉的,格外困倦模样。

狗卷棘:“……进去看看吧。”

来都来了,直接进去不才是第一选择吗!?

回家?回什么家!

花子君大为震惊:“可……可这是私闯民宅!阿不,是在违反学校的规定阿!”

狗卷棘挑眉:“你一个鬼,还会在意私闯民宅啊?”

花子君幽幽道:“这位同学,我发现你自从不说饭团馅料之后,口上功夫很厉害嘛。”

人难道只要长期不开口,就会格外毒舌吗?

虽然有些奇怪狗卷棘为什么突然又正常说话了,但对于花子君来说并不是此时的重点。他和土笼,原本算是互相避着走的关系,这时候主动找上门——

狗卷棘谦虚:“哪里哪里,只不过是冷静地描述了一下现状罢了。”

花子君纳闷了:“学校的规定呢,你也不管了吗?”

他当时明明搬出了两个有力又靠谱的理由啊!

狗卷·虽然现在是海鸥学园学生·棘:……

太宰·但其实很快又会转学回咒术高专·宰:……

两个人格外默契地对视了一眼,太宰治眉眼微弯,像是想到了什么似的鸢眸中满是狡黠。

狗卷棘看他这幅表情就感觉有些不大对劲,仓促地又转开了视线,继续和花子君对线。

“所以,你是要留在这里,还是跟我们一起进去呢?”狗卷棘推开图书馆的门,侧着头回望花子君。

花子君还在沉思之中,语气中多了几分慌乱般:“等等,你们这里不是还有个学生会长吗!?”

狗卷棘歪头:“学生会长?你说他吗——”

顺着狗卷棘抬起的手指,花子君准确找到了……已经穿行在了书架之中的源·会长大人·辉同学。

花子君:……

这似乎和他的想象大不相同。

怎会如此!?

源辉似乎察觉到了他们的视线,停下脚步回过头来:“怎么了?你们不进来吗?”

花子君:……

门口的‘闭关日,请勿打扰’似乎完全沦为了装饰品。

这一届的海鸥学园的学生,实在是太让他大开眼界了。

八寻宁宁小声询问:“花子君,你要进来吗?你不进来的话,我们要关门啦。”

少女一只手搭在门把上,身后狗卷棘和太宰治也已经开始深入探索图书馆,花子君的附近,除了八寻宁宁就只剩下他自己了。

花子君:“……!?宁宁……”

八寻宁宁轻轻‘嘘’了一声:“现在可是闭馆日,花子君,快点决定吧,待会保安先生可就要上来检查了呢。”

花子君愣住了,灿金色的眼眸中难得浮现了几分无措,很快又滑入深处,最终只剩几抹意义不明的情绪。

他单手捂住脸,帽檐垂下的阴影几乎盖住了半张脸,从喉腔深处发出了几分似咳嗽般的短促笑意。

“哈……哈哈……我当然,是要进去的。”

土笼,就算你不欢迎我,可命运还是指引着我过来了啊。

花子君抬手附在门上,‘吱呀’一声推开门,终于踏进了黑暗的图书馆之中。

然而下一瞬,整个图书馆突然亮如白昼。

“刺啦噔——”细微的电流声响起,催动着电灯发挥它原有的作用。

骤然受到光线刺激,狗卷棘不自觉地眯起双眼,眼睑下似乎酝酿出了些微的湿润感觉。

脸上传来指腹的温热触感,动作轻柔地抚在他的眼尾,轻轻慢慢地将那抹余泪拭去。

“是棘的眼泪呢。”太宰治笑眯眯地开口,像是收获了什么宝藏的小学生似的。

狗卷棘:……

眼睛上缠着绷带,还真是了不得啊太·宰·君·!!

狗卷棘没在和太宰治说话,因为紧跟着空旷的图书馆中传出了一个有些低沉的男中音。

“真是的……老师我年龄大了,想多睡会午觉都不行吗?”声音懒洋洋的,似乎真是刚睡醒般,还带着懒倦的拖曳尾音,吐字也黏黏糊糊的。

脚步声传来,绕过无数书架,先是黑色的头发上像是挑染一般的大片白色,再是如同医生般的白色大褂,最后才是脸上满满的困意,以及刚登场就没忍住的哈欠。

“哈啊——这不是花子大人嘛,怎么这么有空来图书馆了呢?”

他态度亲切,花子君却不怎么和善:“我们要去「十六时的书库。」”

土笼不怎么在意他的态度,挠了挠头:“书库啊,随意随意。”

他趿拉着鞋子,很随意地走到一个书架旁,拍了拍过道:“唔,从这里进去就可以了,刚好是十六时了,大家来的很准时呢。”

他这幅模样,倒像是普通的图书馆一般,完全没有怪异故事应有的氛围了。

花子君没有看他,拉着八寻宁宁直接走了进去。

「十六时的书库」内部并没有什么特别的地方,甚至和外面的图书馆也没什么差别,都堆积了满满一层层的书。

等众人都相继进入,土笼才像想起了什么似的:“啊对了,过去和现在都可以随意看,但红色的未·来·……是禁忌哦。”

他说这话时,叼着烟枪懒懒散散地毫无气势,但书库中却莫名低了几度似的,让人不禁不寒而栗。

狗卷棘收回视线,转回到了「十六时的书库」之中,一抬眼,就刚好撞见了写着太宰治的一本书。

太宰治也刚好看见了,轻声道:“哎呀,棘,你发现了哦。”

——太宰治的秘密,太宰治的过去与未来,全都在这书页之后了。

明明不是为了太宰治而来,可仍然被这书页所吸引了。

狗卷棘捏紧纸页,指节因为发力而青筋微微突出,像是自我对抗般一边按压又一边准备掀开这本书。

“唔,那么,恭喜你,棘~马上就是最了解的我那个人了呢。”

狗卷棘下意识地避开了太宰治的视线,抱着书也侧了侧身体。

明明只是普通的在查阅,怎么却在太宰治灼热视线的注视下,仿佛带上了一种奇怪又沉重的压迫感。

没了它们的正面攻击,狗卷棘的压力顿时少了不少。

紫玉般的眼眸停驻在了书封上,微微垂下眼睑,狗卷棘轻轻地深吸了一口气。

下一秒,狗卷棘的眼睛睁大了。

书上赫然写着——

太宰治,确认死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