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晏无尘坐在前头的榻上,门一开一关,他都没有任何动作,只垂着?头。
“王爷!”袖绿倒像是没察觉到屋内紧张的气息,如往常一般行礼。
晏无尘总算抬起头,先是看她一眼而后才将目光缓缓移向姜瑜,冷冷道:“袖绿,你先出去。”
姜瑜和?袖绿皆是一愣,不过前者是心头忐忑,后者则是略显不满。
“怎么,本王的话听?不懂?”晏无尘的声音冷了几度。
袖绿面色一僵,这一次再没犹豫急急退了出去。
门“嘭”一声在姜瑜背后合上,一股冷风扑在背上但又?很快消散,她稳稳心神抬眸:“辰王。”
“王”字的尾音还未完全?落下,榻上的人转瞬就掠到了她的跟前,然后她只觉喉间一紧,脖子被大掌扣住,整个人“啪”被顶在门上。
“十七,你是不是在宫里待得久了,忘记自己是谁了?”晏无尘的眼狭长冷魅,他看着?姜瑜似乎已?经没有什么耐心。
“……王,王爷,咳,”姜瑜感觉自己有一瞬间差点没能吸上气,“十七自然知道自己是谁,可王爷还记得自己的大计吗?”
晏无尘和?十七相处得时间最久,因此在言行上,姜瑜必然要站在十七的角度。十七喜欢晏无尘,她知道晏无尘现在气的是什么,他是为沈安羽而来,那么十七的第一反应不会是解释,也?不会是请罪。
而应该是吃醋与不满。
可这种不满不能肆意宣泄,得找一个好理由。
“你什么意思??”晏无尘手下的力度已?然松了许多。
姜瑜一鼓作气,抬眸直直地看向他:“王爷这个时候进宫难道不怕引起皇帝疑心吗?运河的事,哪至于追到乾阳宫来?王爷的心里是不是只剩下沈姑娘了。”
晏无尘面上一僵,但很快他反应过来,手下又?一次握紧。
“呃……”姜瑜只觉得不仅是喉咙被锁,便是五脏六腑都在被挤压,她本能地抓住晏无尘的手,企图将它扯下,“王爷,王爷若是,不再信任十七,那就给?个痛快,或许……”
她吸了口气,和?晏无尘四目相对:“或许,当年王爷就不该救下我。”
晏无尘眼中?划过一丝怔愣,而这一丝丝愤怒以外的情绪正是姜瑜所求的,她继续挣扎着?断断续续地说:“王爷,生气无非是,是因为十七没能,没能早早将沈姑娘,送出去,但王爷可知这段时间,发生了什么,可有问过?”
十七是晏无尘的影卫,可她与其他影卫相比在晏无尘的心中?地位到底是不同的,姜瑜打的就是感情牌,先刚一波再试图诉说委屈。
果然晏无尘手下的力度又?渐渐小去,姜瑜趁机加码:“王爷今日一来就怒气冲冲,可十七一开始是想同你说个好消息。”
“……好消息?”
姜瑜眨眨眼,故意吸了吸鼻子再垂下眸:“沈姑娘明日就能出宫,王爷现下可放心了?”
她这话看上去简简单单,可但凡是个人听?着?都能咂摸出点点的委屈却坚强的意味,就好像在说“你责怪错了,我一直在努力,明天就有结果了,你满意了吗?”
晏无尘后退一步,面上似乎生出点不忍,他背过身沉声道:“你是怎么和?晏迟寒说的?”
“属下怕说错话还是不说了,王爷若是好奇那还是问沈姑娘吧,她的话我想王爷一定是相信的。”
难得抓住对方的感情漏洞,姜瑜决定再博点不忍,果然晏无尘听?到这话脚步一顿:
“十七,本王……”
姜瑜没有打断他的话,可他却是自己不知该说些什么,堪堪顿住半天没有下文。
“属下近来都处于皇帝的眼下,身边也?多了侍女?,若是久留恐会惹人生疑,王爷若是无事那属下就先离开了。”
她这话倒不假,估摸着?时间绮香恐怕要过来了。
“等等。”晏无尘终于开口,他缓缓转过身,神情已?然恢复如常,“刚刚是本王太过急切,但本王不会忘记自己该做些什么,安羽的事你其实完成得很好。”
姜瑜微讶,没想到他会当面软下态度,她嘴唇嚅动了下没再多说,只道:“这是十七应该做的。”
她说完就准备开门走?人,然而身后的人却又?一次开口:“等等,本王还有一事要吩咐。”
姜瑜只觉不对,转过身却见晏无尘手里多了一个精致漂亮的青花瓷瓶,她抬头:“……这是?”
“流魂散,一种溶于水中?无色无味的药,长期服用?会降低人的心智,直至完全?痴傻死去。”
漂亮的瓶子装着?残忍的毒药,姜瑜不用?问就已?经知道晏无尘给?她药的目的,因为这个剧情原著里曾经有过。
只是在原著中?,十七第三次下药的时候被晏迟寒发现,当然那一次她为了脱罪联合男主拉了一个无辜的侍女?当替罪羊,不过自此晏迟寒对十七也?少?了很多接触,当然这是后话。
此刻姜瑜看着?面前这个瓷瓶,一时之间没能有任何反应。
“你应该知道本王的用?意。”晏无尘却像是没发觉她的怔愣,直接将瓷瓶放在她手里,“这次安羽的事让本王愈发明白,不站在最高处,那么事事都不可能顺我意,同样也?无法保护想要保护的人。”
“十七,只要晏迟寒变成傻子,你就可以回?到本王身边了。”
这话听?上去应该与承诺无异,可姜瑜却明白这不过是一颗引诱她完成任务的糖,一颗裹了毒药的糖。
若她还是十七,恐怕就会心甘情愿地吞下去,但她不是。
“……王爷的意思?,属下明白了,我会找机会下手。”姜瑜淡淡地说着?,可心里却没有半点起伏。
给?晏迟寒下毒,自然是自寻死路,她绝不会再走?原主的老路。
从南湘阁出来就见袖绿在外头石凳上坐着?,听?见动静立刻走?上前来,她瞥了眼再次关上的门,低声问道:“王爷说了什么?”
姜瑜抬眸,心道,差点忘了还有这个人。
“……王爷要求我保密,若是你应该知道,王爷自然会和?你说。”姜瑜这话意有所指,毕竟先头送沈安羽出宫一事,晏无尘也?是分开单独和?她们二人说的。
袖绿一顿:“你……”
正在此时,绮香提着?食盒朝她们这边走?来,远远就喊了声:“娘娘!”
姜瑜扫了眼袖绿,迅速说道:“先不说了。”
二人神色恢复如常,姜瑜看着?绮香,笑道:“刚巧我们也?在这儿逛了一圈,走?吧,去扶雨宫。”
其实自黑衣人那日,她也?有好几日未见谢芊云了,虽然今日过来原只是个借口,但想到能见见那个清清淡淡温温和?和?的女?子,姜瑜的心情也?稍稍放松一些。
谢芊云的寝殿没有其它宫殿那般精致奢华,反而有很多素色简单的装饰,飞罩上还挂着?她自己绣的卷云帘。
“你这好清静。”
姜瑜这话要是搁别人来说,那指不定是在阴阳怪气谢芊云不得宠,可她说着?确实真心诚意的羡慕。
谢芊云自然也?清楚,浅笑着?回?道:“你若是喜欢可以常来我这里坐坐。”
“好,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了。”姜瑜接过素茹沏好的茶,轻轻抿了一口,眉头一挑,惊喜道,“这茶好香。”
素茹替她家主子开口:“漪妃娘娘有所不知,这茶名唤云英,茶叶虽只是惯用?的绿茶,但这茶水却是加了我们家娘娘特制的香料,还有娘娘每日去采的露珠。”
“露珠?”姜瑜面有惊讶地看向谢芊云,笑道,“你还真是不怕麻烦。”
“茶水是每日都要喝的,为此多花费时间不算麻烦。”谢芊云笑意恬静,语气也?十分温柔。
淡却并不算冷漠。
姜瑜很是羡慕她这样的状态。
“对了,我在膳房带了些糕点,也?不知道你的口味,就让绮香随意取了一些。”
谢芊云正待说些什么,目光突然在她身上一顿。姜瑜察觉到异样,下意识顺着?她的视线垂下眸。
糟了!
“你的脖子……”谢芊云率先问出口。
姜瑜忙抬手抚上自己的脖颈,大概是太过突然,下意识觉得有些心虚,然而谢芊云不知想到什么迅速将几个丫鬟喊出殿外。
“芊云,怎么了?”姜瑜一脸懵,总不能因为脖子上这道红痕就猜到晏无尘的存在吧?
谢芊云没有立刻回?答,反而转身进了内殿,一阵翻找东西?的声响过后,她抱着?几个瓶瓶罐罐走?出来,语含心疼道:
“陛下身处高位喜怒无常也?是惯事,你这样出来若是让旁人看了怕是会传出闲话。”
闲话?
姜瑜没太明白,但还没等她想清楚,谢芊云又?继续开口。
她将手里的瓶瓶罐罐分成两?堆,她指着?其中?一边一个巴掌大小的青花瓷罐道:“这是云膏,涂在红痕上可以暂时遮掩。”
然后她又?指着?另一边:“这是一些消肿消痕的药膏,你也?带回?去吧,在陛下身边还是要备点这些物什为好。”
姜瑜这下总算明白谢芊云的心疼从何而来,她怕是以为这伤是晏迟寒弄的,可她现在却也?不能反驳,只能默默让晏迟寒背这个锅。
“谢谢。”姜瑜拿过云膏打开,直接拿手指沾了点,借着?一旁的铜镜将其抹在红痕处,“好像真的很好用?。”
谢芊云走?到一旁拿过帕子沾了水递给?她,轻声开口:“擦擦手吧。”
“多谢。”姜瑜一边擦着?手,一边抬眸观察着?谢芊云。
谢芊云正在收拾东西?,察觉到目光忍不住抬眸,不解道:“你这么看着?我作甚?”
“我在想,你为什么这么好。”姜瑜心里都不禁想骂一顿晏迟寒,干什么不好要把人娶进宫里却不闻不问,渣男啊。
“你也?很好啊。”谢芊云笑笑。
“不,你和?我不一样。”姜瑜想反驳,可又?发觉不知该拿什么反驳。
但她清楚,像谢芊云这样淡泊又?善良,冷然但温柔的女?子实在世间难得,放在现代那就妥妥就是国民女?神的级别。
这么想着?,她又?忽然想起最初见到谢芊云弹琴时,她那股淡淡的忧伤。
她也?是个有故事的人。
“芊云,你给?我弹一曲吧。”
谢芊云欣然应下,大抵是难得见一面,她连弹了三四首曲子才停下。曲声悠扬婉转,最终一个华丽却又?不失大气的转音收尾,姜瑜听?得入迷,一时都没能注意琴声已?止。
或许是听?了曲子的缘故,姜瑜来扶雨宫之前心境还有些迷茫混乱,出去时却已?然开阔。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不论是晏无尘还是晏迟寒,她都会好好应对。
回?到乾阳宫时,晏迟寒还在批奏折,何康安站在一旁低着?身子低声说话,不知是听?到什么,晏迟寒眉头重重拧起。
正在此时,姜瑜的脚步声也?引起二人的注意。
“漪妃娘娘。”何康安率先行礼。
姜瑜点点头,朝着?晏迟寒福身:“陛下。”
“过来。”晏迟寒勾勾唇,抬起手手背对着?她弯了弯,“怎么去这么久?”
“臣妾同湘嫔投缘,也?是许久未见,便多聊了一会儿。”
晏迟寒未有所怀疑,点点头将她拉到自己身侧,刚一凑近他就觉出些许的不对,鼻翼一动,皱着?眉:“怎么有一股药味。”
姜瑜心下一紧,忙开口:“臣妾不是受了伤嘛,湘嫔见此就拿了一些自己备着?的膏药,说是能祛疤止痒。”
晏迟寒扫了眼她与离开时并无不同的手掌,面不改色地轻嗯一声:“旁的药最好还是让太医检查检查,毕竟……是药三分毒,还是小心为上。”
这话看似没什么情绪,可姜瑜却不由地紧张起来,幸好晏迟寒并未再纠结这个问题,松开她的手让她先去休息。
是夜,姜瑜在绮香的伺候下洗了个澡,当她一身清爽地往床榻走?去时全?然忘了自己脖子上还有伤。
晏迟寒本就对她身上的药味生疑,从她一出浴殿便开始打量,她一身白衣,脖颈处的红痕压根无处可藏。
“你脖子上的伤是怎么回?事?”
姜瑜对他的观察全?然未觉,正准备上床时却听?到这么一句问话,当即,她就怔住了。
晏迟寒走?上前将她身子一转,语气认真地问出第二次:“这伤怎么来的?”
姜瑜心口狂跳,嗓子眼发涩,她握了握拳,抬眸对上他的眼:“陛,陛下,臣妾……臣妾在湘嫔那儿,试了一条珠链,大概是不适合便起了红痕。”
这解释太过虚假,但凡细细琢磨都不可能会相信,可晏迟寒在沉默许久后,还是点点头:“嗯,以后仔细一些。”
姜瑜心头一沉,明明这算是已?经过关,但她心里却并不轻松,因为一旦对方也?开始演戏,那就意味他对自己起了疑心。
翌日,姜瑜按着?原定计划将沈安羽送出宫,宫门之外沈太傅的车马已?经早早备好等着?。
“在宫里这段时日多谢你,日后若是有需要我的地方,我一定会尽力相助。”
临走?前,沈安羽对姜瑜说了这么一句话。
虽说没有立下字据,但多少?对她来说也?算是一个活命的保证。
回?到乾阳宫后,姜瑜并没有直接回?寝殿,反而先去了一趟翰充阁,翰充阁里有一个地方是专门放医书的,她想去找找有没有关于流魂散的记录。
一整个上午,姜瑜都沉浸在书籍中?,然而翻阅数本她都没能查到任何相关的记录。不过相类似的□□,在一本名为《千药典》中?听?到过一些。
虽然并不是完全?一致,但因着?稍微沾了个边,姜瑜还是选择把此书带回?。
晏迟寒这两?日似乎有些忙,虽然仍旧在寝殿内批奏折,但却不再要求姜瑜一定要陪着?。如此,姜瑜便选择去了沈安羽住过的偏殿看书,这样下来,她反而有了足够多的时间来研究晏无尘给?的毒药。
“娘娘,江太医来了。”
这天,姜瑜正在偏殿研究《千药典》,突然,绮香走?进来小声禀告。
姜瑜翻书的指尖一顿,抬眸:“江太医过来做什么?”
绮香摇摇头,看上去并不清楚。
“传进来吧。”
江子岚墨发齐整地束起,目光虽然清冷,但面色温和?,他站定在姜瑜面前恭敬地施礼:“臣江子岚叩见漪妃娘娘。”
“江太医怎么来了?”
“陛下命太医院定时给?娘娘看诊,今日原是王太医过来,但王太医意外感染风寒,怕传给?娘娘便让臣过来一趟。”
姜瑜了然,将手边的杂书随意整了整,回?道:“那就有劳江太医了。”
江子岚淡淡一笑走?到案桌边在她对面盘腿坐下,动作十分熟练从药箱中?取出脉枕。姜瑜拉了拉衣袖,将手臂轻搭上去。
“……娘娘平日可是喜欢吃生冷寒凉的食物?”江子岚眉头微微蹙着?,不由问道。
“……最近不怎么吃了。”
姜瑜只能这么回?答,近来和?晏迟寒同吃同住,大多时候都是吃的些暖胃补血气的热食。
江子岚大概猜到一些,点点头,提着?笔在一旁的白纸上写下一行字,而后继续之前的动作。如此望闻问切循环往复,江子岚手下压着?的白纸上头已?经布满密密麻麻的字。
姜瑜看着?白纸变黑纸,心里莫名有些尴尬,原来自己身体有这么多毛病吗?
正当她默默垂眸放空自己想要忘记这种面对医者的惭愧时,对面忽然淡淡地来了一句:“娘娘在看《千药典》?”
姜瑜抬眸看着?江子岚,就见他一直盯着?自己手边的书,她眨眨眼:“是,江太医也?读过吗?”
“《千药典》乃是十分珍贵的古籍,太医院里只有半册,臣还未完完整整读过。”江子岚的话里无一不透露着?遗憾。
姜瑜心里有个念头,她转了转眸子,低声道:“这书可以借给?太医,不过本宫有个地方一直未看明白,想请太医读过后替我解解惑。”
江子岚显然很是意外,他问道:“娘娘此话当真?”
“当然。”姜瑜点点头,目光坚定,“不过江太医可不要对外张扬。”
这书毕竟是翰充阁的,严谨点说,这就是晏迟寒一人的独属。
“是,多谢娘娘。”
江子岚在原著里是个完全?的正面人物,姜瑜不必担心他会出卖自己,况且若是结识这么一个懂得医术的朋友,这对她而言并不是件坏事。
江子岚离开后,她也?没有再继续看书的心情,简单收拾一番便回?去寝殿,谁想晏迟寒也?正好处理完政事。
“刚听?何康安说,太医来过了,如何?”
姜瑜如实回?道:“江太医说臣妾体寒严重还有些气虚,这些都需要慢慢调理,平日里吃食方面也?需要……”
“等等,江太医?”晏迟寒突然打断她的话。
姜瑜不明所以点点头:“是啊,江太医。听?说原本是王太医来的,不过他似乎染了病,便让江太医代他来了这一趟。”
晏迟寒面色有些不悦,但并没有说什么,只“嗯”一声:“朕会吩咐膳房改一下膳食的。”
姜瑜看着?他的脸色,察觉到他有些不高兴,但她也?没多想只当是近来政务比较糟心。不过这么一想,她又?会觉得晏迟寒百忙之中?还能想到自己的身体需要调理,心里还是有些感激。
嗯,虽然二人目前似乎处于互相不信任的状态,但该感激的地方还是要感激的。
姜瑜走?到桌边的架子上将自己的小札取出递给?晏迟寒:“陛下,此前你让臣妾考虑冬雪大会的事,臣妾已?经有了主意。”
“哦?”晏迟寒眉头舒展开,将小札翻开,“说来听?一听?。”
“陛下不满礼部的想法不外乎是觉得那些太过劳民伤财,臣妾便想着?如何能用?最简单的办法举办一个能够让陛下与民同庆的大会。”
姜瑜轻靠在晏迟寒坐下的椅子上,纤细粉嫩的指尖在小札的某处轻轻一指:“往日的冬雪节大都是在初雪的日子,不出意外整个帝京都将会被银雪覆盖,如此上天赐予的盛装我们当然要好好利用?。”
“平日里百姓奔波忙碌为了生计,我想冬雪节的时候就应该让每家每户都能安安心心吃顿团圆饭。”
说到此处,姜瑜顿了顿,等到晏迟寒侧眸看来,她才犹豫道:“臣妾有句话不知当讲不讲”
“嗯?说。”
“臣妾私以为在百姓心里,能不能在游.行时见到陛下并不重要。”
这话其实是有些冒犯天子的威严的,可姜瑜在晏迟寒的应允下还是说出了口,说完她还特意观察了晏迟寒的表情,见他没有太大反应她才继续。
“不过一顿团圆饭显然不够。”
“帝京虽然繁华,可也?有吃不起饭穿不上棉衣的人,臣妾认为我们可以将过去用?来游.行办宴会的钱款换成百姓所需的物资,各家各户根据情况进行发放。”
“还有,臣妾问过何总管,咱们大褚在帝京是有几个固定的皇商,户部可以同他们一起合办一个灯会。百姓茶余饭后还能出来逛逛,好好赏雪赏灯。”
晏迟寒翻阅着?小札,面上虽是平静,可眼中?却含着?浅浅笑意,不过当他抬眸时笑意又?被刻意敛去:“你倒是把百姓各处都考虑好了,那我们宫中?呢?宫中?如何庆贺?”
“你可是把办宴会的钱款也?分出去了。”
姜瑜灿烂一笑:“陛下往年都是要游.行,也?就是说陛下在这一天也?是要去城中?看看百姓,关心一下子民,既是如此,不若今年陛下来一个微服出宫吧。”
晏迟寒侧头看着?她眼里的光亮,不由直接点道:“朕看,是你自己想出宫玩一玩吧。”
姜瑜也?没想着?这点小心思?能够不被识破,因此大方地点点头:“陛下,可以吗?”
她并不认为这样会惹晏迟寒厌烦,相反,适当的撒娇会让对方逐渐降低心里的防备。果然,晏迟寒沉思?片刻点下了头。
“多谢陛下!”
冬雪大会的事,晏迟寒开始让礼部去着?手操办,姜瑜的法子也?只是模糊的框架并没有十分具体,比如在发放物资这个问题上,具体是多少?还需要由礼部来裁定。
此后一段时日,姜瑜暂时过上了每天养养身子看看书的平淡日子,她本以为这样的状态能够持续到冬雪大会,谁想朝中?却突然发生一件大事。
晏无尘入狱了。
姜瑜得到此消息是在晏无尘被关押后的次日,彼时她正在殿中?看着?绮香新找来的话本,突然,袖绿着?急忙慌地从外头跑进来,一脸欲言又?止。
姜瑜难得在她眼里看见这种神情,意外地挑挑眉:“怎么了?”
“奴婢,奴婢有话想单独和?娘娘说。”袖绿挤眉弄眼,似乎生怕绮香看不懂。
姜瑜无奈,只好屏退旁人,等到殿中?只剩下她们二人,她才问道:“怎么……”
她还没说完,袖绿就亟不可待道:“王爷被抓了!”
“……什么?”姜瑜一时没能反应过来。
“你没听?错,王爷被抓了,就在昨夜!”
虽然这个消息很是意外,可事情却并不算突然,是临济运河的修建出了意外。半个月前,临济运河中?段的某个小镇连着?下了数日的暴雨,刚修建的河堤坍塌,大水直接将整个镇子都淹了,死伤……无法计量。
因为还有太多人没有找到。
这个灾情已?经足以用?惨重二字来形容,有关此河段修建的官员全?部撤职查办。而帝京中?,有关运河修建的主要负责人便是辰王晏无尘。
姜瑜听?到这个消息后才恍然记起那日晏无尘进宫找晏迟寒时,她为何会觉得临济运河这几个字会如此熟悉。这次牢狱之灾,原著里也?有过描写。
大雨虽然会影响修建,但只要及时停工,护好河堤就不会有意外发生,然而晏迟寒手底下一个人好大喜功,为了能在年前将中?断运河完成,不顾雨势指挥工人继续修建。
这才是意外发生的关键。
按理说这是那个指挥个人的差错,但晏无尘身为主负责人,他有义?务盯紧运河修建的点点滴滴,任何进度。原著里,晏迟寒本可以放过他,但因为那时沈安羽正好又?一次拒绝他选择晏无尘,他便借此罚晏无尘入狱。
可如今,晏迟寒和?沈安羽没有任何交流,他为何会如此重罚晏无尘?
姜瑜不解,可心里全?然没有袖绿表现出来那么急切,相反,她甚至觉得松了口气。原著里,晏无尘经此一事行事愈发谨慎,那么他必定不可能再进宫催她给?晏迟寒下药。
“我们应该怎么办?”袖绿没有察觉姜瑜心里的想法,紧张又?急切地问道。
“这件事王爷他自己会解决,我们最重要的就是按兵不动,不要给?他添麻烦。”
姜瑜自认这话说得颇有风范,虽然有些冠冕堂皇。
然而袖绿却并不这么认为,她不断地流露出慌张的情绪:“王爷从来没有这样败过,我们怎么可以什么也?不做!”
“那你能做什么?你的能力能为他做什么?!”姜瑜低声斥道,“这段时日你就好好在这里待着?,不得随意离开。”
袖绿深吸口气,点点头:“……好。”
这天夜里,晏迟寒一直到亥时末才回?到寝殿。
姜瑜躺在床里侧已?经昏昏欲睡,她听?到床板的动静微微转过身:“陛……下?”
“吵醒你了?”晏迟寒敛着?眉,抬手就想碰一碰姜瑜的脸,可就在肌肤即将相触的一瞬间,他堪堪止住自己的动作。
他刚从外头回?来,手里还带着?寒气。
姜瑜脑袋昏昏沉沉的,当然不知道他这些小动作,刚刚出声也?只是下意识的一个低吟,很快她就又?歪了脑袋睡了回?去。
晏迟寒看她迷迷糊糊的样子,有些忍俊不禁。
“陛下。”
身后低低的轻唤响起,他怔了下转身离开床榻。
“司空,怎么样?”
被唤“司空”的正是那个黑衣蒙面人,他仍旧一身黑地站在阴影处,低声回?道:“袖绿果然和?宫门的值守侍卫联系了,而且属下发现程太尉今日也?和?那个侍卫有过接触。”
“你安排别的影卫去看好天牢,务必记下每一个去探视或者想要探视晏无尘的人。”
“是,属下遵命。”
司空原是他的助理,如今与他一道穿越而来,身份是大褚帝王影卫的一员。
“这段时间务必盯紧袖绿,她和?外面联系必然是有什么目的。”晏迟寒双眸微眯,似乎是在想着?什么。
“娘娘她……”
“你不用?说了,我知道阿瑜定然也?是和?晏无尘有些联系,上次晏无尘进宫我就已?经有所察觉。”晏迟寒想到姜瑜脖子上奇怪的伤痕,“这次让他入狱,不过是借此让他安静一段时日。”
“此外,程太尉毕竟和?兵部牵涉甚广,在军中?也?有些威望,你务必去查清他和?晏无尘的关系。”
司空重重点了下头:“是!”
有过两?三日,这天午后外头日光和?煦,姜瑜本在殿中?小憩安神,突然袖绿提着?一个食盒走?进来将她轻声唤醒。
“娘娘,娘娘?”
“嗯?”姜瑜看清来人,稍微清醒一些,“怎么了?”
“湘嫔娘娘刚刚来人通传,说是邀娘娘过去南湘阁一聚。”
袖绿说着?,一边将手中?提着?的食盒放到旁边桌上。
这个食盒正是前日姜瑜去看谢芊云是带过去的,这段时间她和?谢芊云隔三差五就会见个面,因此她没有多想,起身理了理衣衫,道:“那喊上绮香一道过去吧。”
袖绿为难道:“绮香不知道中?午吃了什么,刚刚跑去拉肚子了。”
“是吗?”姜瑜蹙了下眉头,“可是很严重?”
“应该,应该没什么大问题,不过恐怕不能和?我们一道过去了。”袖绿站在姜瑜背后,微微垂下头,神色未明。
“走?吧。”
姜瑜习惯性地抱着?手炉,离开前特意吩咐了殿外的侍卫,自己去一趟南湘阁。
自从沈安芝遭贬后又?入狱,这后宫便少?了很多聚会,甚至大多的嫔妃都不怎么出门,日日守着?自己的寝殿,无聊度日。
御苑里,桂花香气扑鼻,冷冷寒意更?是让这馥郁的香味变得没那么甜腻。姜瑜走?在前头,步子漫不经心,颇为惬意。
“湘嫔怎么突然将见面的地点定在南湘阁了?”她其实有些奇怪,但不至于专门多问一句,直到她们距离南湘阁越来越近,而她心里的不安奇怪骤升。
她走?到南湘阁外,远远就瞧见大门紧闭着?,她不解地回?过头:“怎么是关着?……”
话还未落,她眼前忽然闪过一个身影,而后“啪”一声,后颈一疼,她彻底没了意识。但是,就在她倒下的那一刻,即将合上的眼里似乎出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
“娘娘,娘娘……”
密密的低唤让姜瑜略感烦躁,她拧着?眉头缓缓睁开眼。
绮香那张可爱的小圆脸出现她的眼前,虽然那张小圆脸上双眼通红——
“娘娘,您终于醒了!吓死奴婢了,都怪奴婢不好,什么时候不好肚子疼,偏偏……呜呜呜呜……”
姜瑜本来就觉得头有些疼,听?到这哭声更?是有些不耐,她勉强抬手拉了拉绮香的袖子:“别哭了,头快炸了。”
绮香听?到“头快炸了”这话,当即吓得不敢出气:“娘,娘娘……”
“我这是怎么了?”
她就记得自己去赴谢芊云的约,怎么突然昏倒了。
“娘娘不记得了吗?”绮香说着?有些许气愤,“你被袖绿带去御苑,然后被她打晕了,幸好陛下带了人过来将娘娘救下。”
“……袖绿?”姜瑜记忆回?笼,对了,是有人打了自己,可怎么会是袖绿?
晏无尘不可能会在这个时候下命令让袖绿害她,还是……指使的另有其人?
姜瑜脑中?闪过一张明艳张扬的面孔,还来不及她细想,外头先传来一阵熟悉的脚步声。
“陛下!”绮香回?过身行礼。
姜瑜也?循声看过去,晏迟寒正站在床榻三步之外停住,她想起自己昏倒前最后看到的那一抹模糊的声音,语气不由放软:“陛下。”
“绮香,你先退下。”
晏迟寒屏退旁人,缓步走?到床边坐下,抬手就将姜瑜脸侧的碎发轻轻撇开,低声道:“感觉如何?”
姜瑜明白他在问什么,回?道:“好多了,已?经不疼了。”
她说着?,就感觉到温.热的掌缓缓从脸侧下移,而后轻覆在她脖颈间。姜瑜眨眨眼,被碰触过的肌肤自然地泛起一片红。
“你可知今天害你的是谁?”晏迟寒一边说着?,一边指尖轻轻揉捏着?她的颈侧。
姜瑜其实觉得这个姿势有些别扭,可她也?不知道该如何表达,只能僵硬尴尬地回?答:“……袖绿?”
晏迟寒有片刻的沉默,他压低身子,唇瓣逐渐逼近她的脸颊……
“陛下?!”
姜瑜下意识避开,可脖颈都还被控制在别人的掌心,她能退到哪里去,此刻她突然感觉到莫名恐惧。
难道他已?经查到袖绿和?晏无尘的关系,而袖绿暴露了自己?
“朕想问你一个问题,你可以诚实地回?答朕吗?”
晏迟寒的气息喷洒在她耳侧,痒痒麻麻的,让她不由微微侧过脸。
“嗯?”他低低地哼出一声。
姜瑜无法,只好勉强轻点下巴。
晏迟寒勾了勾唇,缓缓开口:“朕可以相信爱妃吗?”
作者有话要说:这波是陛下恶.趣味现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