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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整天,姜瑜都十分忐忑,她其实根本无心去做什么糕点,但既然答应了晏迟寒便也不得?不硬着头皮去做。
只是心不在焉地做事?,早晚会出问题。
“嘶。”姜瑜猛地抬起手,右手食指尖通红。
绮香和厨房的宫人原本在一旁做帮手,一看此一幕赶紧拉着姜瑜往水池走去。
“娘娘,快,快冲水!”
宫人最是经验丰富,赶紧打了水不停地冲着姜瑜烫红的手指。
“娘娘,不如先回宫涂个药吧?”绮香搀着姜瑜说道。
姜瑜还在想谢芊云那边的情况,除了最初被烫的一瞬,之后都没觉得?多?疼,因此她换换摇头:“不用了,继续做糕点。”
“……是。”
侍卫过来通禀陛下去了寝殿时,姜瑜正在做最后的糕点点缀,那时还是午后,甚至还未到申时。
她曾了解过,过?往几年殿试,一直持续到日落都是可能的。
姜瑜带着糕点回了寝殿,晏迟寒正在坐榻上品茶,似乎是听到脚步声,他抬眸看来。
“臣妾参见陛下。”姜瑜福身行礼。
晏迟寒看上去心情不错,连嗓音里都带着愉悦:“过?来。”
姜瑜听话地走过?去,在茶几的另一边坐下,她示意绮香把?糕点放下,然后问对面的人:“陛下似乎很高兴?可是遇到什么喜事?。”
晏迟寒笑了下,声音带着迷人的磁性:“糕点都已经上了,先容朕尝尝再同你说说到底是何喜事?吧。”
姜瑜轻咳一声,也不急着打听,把?装着糕点的白玉盘往中间推了推,道:“臣妾知道陛下不太喜甜,所以没怎么放糖,不过?芝麻的浓醇香甜已经足够入味。”
黑白相间,面上撒着零碎干果的雪花糕,方方正正的一块块隔着缝隙摆放。因为还有些热气,芝麻和糯米混合的浓香扑鼻而来。
晏迟寒用一枚银白匙子轻轻挖下雪花糕的一角放入嘴中,片刻后点头赞道:“甜软绵密,嗯,很好。”
姜瑜自然知道这话里多?少是含了夸大的成?分,但心里的喜意却并没有少半分。
晏迟寒看她杏眼弯弯,嘴角带笑,心里就跟被羽毛轻轻挠了下,也未做多?想又挖了一勺,这一次他抬手把?雪花糕送到了姜瑜面前。
姜瑜正笑着,哪想匙子会递到自己嘴边。
“自己也尝尝。”
姜瑜抿抿唇,最后微微凑上前,朱唇微启将银匙子上那一小块糕点带入嘴中。
晏迟寒的目光从她微敛的眉眼、卷翘的睫毛一路落到那嫣红的唇瓣上,心口一动,掌心撑着茶几半身欺近,照着那漂亮小巧的朱唇不轻不重地亲了一口。
“真甜。”
姜瑜被他这一系列动作弄得?直直愣在那里,唇瓣也好,面颊耳朵也罢,甚至左心口的位置都止不住地发烫。
她这头羞赧地说不出话,那边晏迟寒却是心情大好地直接把?一整块雪花糕吃了,而后饮茶去些甜腻,清了清嗓。
他放下茶杯,英气的眉峰一动,道:“怎么不说话了?”
话里是满满的打趣意味,姜瑜听了面上愈红,只得捧着茶杯猛灌一口清茶才渐渐缓过?来。
她目含嗔怪,嘴角轻抿了下:“陛下想听臣妾说什么?”
“唔……朕想想,”晏迟寒一手支在茶几上抵着下颌,俊美的脸庞微微歪着看向姜瑜,“其实,爱妃说什么朕都是极喜欢听的,所以说什么都行。”
姜瑜耳根又热了几分:“……”
“看来臣妾做的雪花糕还是太甜了些,不然陛下怎么会说这些话。”
“哈哈哈……”晏迟寒忍不住朗声笑出来,“罢了,不闹你了,这雪花糕口味可是正正好,以后十七就这么做着吧。”
姜瑜轻哼一声:“臣妾一般不下厨。”
“那朕可是真有口福。”晏迟寒看着她,突然直起身,长臂一抬朝她招招手,“过?来。”
姜瑜一顿:“过?哪儿?”
晏迟寒右手轻轻在自己腿边的软织锦垫上一拍,道:“到朕身边来。”
姜瑜望了眼候在殿外的宫人,想了想还是起身走过?去坐下。只是还没等她完全坐下,手腕便被人扣住,然后身子一转直接一把?被拉下。
“陛下!”
姜瑜惊呼一声,等反应过?来,自己已经坐在晏迟寒腿上,腰上则是熟悉有力?的手臂。
两个人面对着面,晏迟寒眯了眯眸子,慵懒地将自己下巴搁在姜瑜的肩侧,语调低而缓地说着:“之前同你说的春闱一事?,今儿刚结束殿试。”
突然说到正事?,姜瑜目光认真些许,她下意识点点头,可突然又怕面朝背面的晏迟寒看不见,忙嗯一声:“臣妾听说了。”
“今早你让朕早些过?来,我还想着怕是要提前离场。”
姜瑜默默听着,她知道,大褚科举殿试这一环节都需由皇帝亲临监考,甚至当庭批阅。
“谁曾想今日这考场出了个奇人,不过?半日就把?题都答完了。朕当即阅了他的卷子,其内容和书法皆令人惊叹。”
姜瑜听到此处,莫名就想到了王若岐。殿试中如此出彩的人很大概率就是会试时的榜首。
“他很厉害?那能为陛下所用吗?”
晏迟寒轻轻笑了下,姜瑜感觉到自己颈侧因那喷洒出的灼热气息生出些许痒意,身子下意识想避开,可腰上的臂膀有力?地禁锢着。
“才华有之,不乏胆识,朕看完他的卷子,还得?空把他叫去了偏殿谈话,此人会是个贤臣能臣,只是……”
姜瑜眉心一动:“只是什么?”
晏迟寒话里带了点疑虑:“此人对自己的仕途前程似乎并没有他表现出得那么上心,朕担心他入仕是有私心。”
姜瑜不由想到谢芊云,她顿了顿问道:“有私心是件很糟糕的事?吗?臣妾以为每个人做任何事?都是藏了私心的,区别在于这个私心是正还是邪。”
晏迟寒轻轻笑了下:“嗯,十七这话自是有道理的,只是为人臣,尤其是在朝中不稳,暗里动荡的时候,这种私心若被人知晓拿捏,朕……难免担心。”
“陛下的意思是这种私心其实也是软肋?”
“当然。”
姜瑜沉默着,突然问道:“说了这么久,陛下口中赞不绝口却又内心担忧的人,到底是何方人物啊?”
“王若岐。”
晏迟寒并没有隐瞒,大大方方地说出口。
姜瑜脑海中划过?“果然”二字,而后又想到王若岐的私心是不是谢芊云呢?
“这名字挺好听的。”她怕自己不回应会惹来晏迟寒的怀疑。
可谁想她这话一出,某人还是腾地把下巴从她肩侧移开。
“怎,怎么了,陛下?”姜瑜瞪大眼,她就随口评价了一句,难道被看出什么了?
晏迟寒眯着眸子直勾勾地看她,半晌突然蹦出几个字:“朕的名字好听吗?”
姜瑜:“……”
啊?
“很难回答,还是爱妃忘了朕的……名字?”晏迟寒说着,最后几个字甚至有些艰难。
他如今的名字同他自己的一模一样,姜瑜可曾有过?一次从这个名字里想念原来那个自己呢?
姜瑜怎么可能忘,可她面前这人是皇帝,是一国之君,是手握她生死大权的人。她不要脑袋了才会在平时随意评价他名字好听不好听吧。
“陛下名讳,臣妾怎敢妄议。”
晏迟寒皱皱眉,显然对这个回答不满,他抬手扣着姜瑜的下巴,让她正视着自己,道:“朕赦你无罪,说。”
姜瑜实?在无奈这人想一出是一出,怎么突然纠结起名字的事?了。无法,她只得回道:“陛下的名字,很好听。”
晏迟寒面色稍缓,但显然没够,又道:“那你唤朕的名字。”
“啊?”
“快,唤我的名字。”
两个人四目相对着,姜瑜没有错过?他眼里灼灼的期待,她心里一软,朱唇一动:“晏……迟寒。”
“这么难说吗?”晏迟寒又皱起眉。
姜瑜赶紧又说了遍,这次没有磕绊:“晏迟寒。”
“不够亲昵。”晏迟寒再评。
姜瑜看着他,视线直直落在他漆黑如墨的瞳仁。
这一次,她沉默得?更久了,捏着她下巴的指尖微微收拢,她立刻回过?神?,脱口而出:“迟寒。”
晏迟寒眸中一热,嘴角勾起:“嗯,确实好听。”
姜瑜看他眼中积聚的深幽散去,也不由笑起来,双臂一展挂到他双肩,低低地唤道:“迟寒,迟寒。”
“嗯,嗯……”
晏迟寒连连应声,被她轻轻软软的低唤勾得心口发痒,当即便低下头吸.吮舔.舐她的唇瓣。
两个人于榻上相拥亲吻,落日余晖从门外偷偷泻进来将二人严丝合缝的身影温温柔柔地环抱着。
这一天,大褚皇帝前往承漪宫用膳并且一夜留宿,一直到次日早朝前才离开。
此事很快在宫中传开?,但不知为何并没有人猜测说承漪宫那妃子重获新宠,只道陛下是仁慈宽厚路过承漪宫顺便留下。
姜瑜对此传言没有任何表态,她知道这应该是晏迟寒特意操纵下出来的结果。
同一日,谢芊云与自己的青梅竹马王若岐于宫门成功相见,然而那男人淡淡瞥她一眼,只说了一句话——
“姑娘,自重。”
“姑娘”而非娘娘,这并不是特意在宫门侍卫面前为谢芊云隐瞒,而是真正当做不认识,不认识所以只当她是个侍女,所以也只能称一声无比疏离的“姑娘”。
这一声姑娘让谢芊云彻底死了心,她的自尊骄傲保护着她,让她撑过?回扶雨宫的路,然后毫不意外地再次病倒。
三日后,殿试放榜,新科状元郎正是关山王家嫡子王若岐。
作者有话要说:别怪小晏同学老是因为这么小的事情吃醋,实在没有安全感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