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8、心意

楚栀沉默了好一会儿都没回答素阮的问?题,因此,素阮打探着她的视线是越来越有?什么?了。

“小?姐,你刚才不否认,现在不说话,是打算彻底的默认了吗?”

楚栀若是会承认便?也不是楚栀了,她负隅顽抗的辩驳道:“素阮,你可别胡思乱想,方才我是怕......怕你声音说的太响,让马车外的人听了去会误解,这才忘记纠正你的说辞的......”

素阮把?楚栀的话当耳旁风,她想说的人既然是糊弄人瞎掰的,那她也便?不走心的听了。她完全忽视了楚栀的话,自顾自的规劝道:“可是......小?姐纵使你再吃醋,也不能?把?无念赶到马车外去坐着啊......这万一有?个什么?人祸的,那岂不是大事不妙了。”

“人祸?什么?人祸?无念有?那两?个忠心耿耿的手下在,能?有?什么?事......”楚栀觉得这没什么?重要的,她漫不经心的说,“更何况,这马车本就?该是姑娘家坐的,他一个男子成?日里?和我挤在马车本就?不合规矩......”

“现下这种境况......无念他也是不得已而为之啊......”素阮从一开始为楚栀鸣不平,要说话打压刺激无念的位置开始向着他本人倾斜。

“这才几日,你怎的就?被无念给收买了?”楚栀狐疑的看着素阮,上下打量着,“前几日你还担心我对他动心......忽然间,为什么?替他说话?”

“我没为他说好话啊,我不过是实话实说罢了。”素阮表示自己很公正,“小?姐,我必须更正下你对我的偏见,就?算我以前不赞成?你喜欢无念,我也是讲道理的......”

这算哪门?子偏见?楚栀扯了扯嘴角,“好了,好了,你别趁机夸耀自己,有?什么?事要告诉我的,烦请最好直说,别重复兜圈子,不然我会听不出重点。”

“小?姐......这无念的身份你也同我说过。他的身份如此特别,此次回姜国,路上定然是刀山火海等着他闯......”素阮觑了楚栀一眼,见她在认真?听,便?安心的往下说了,“乔装打扮是为了避险,与你一道挤马车,除了他欢喜你,想要一直同你在一起,也是为了安全起见,免得路上被有?心之人识破了身份,惹来杀身之祸......”说到这她顿了顿,“可你把?他赶出去,他的危险岂不是多了几分......且若是他招来了心地狠辣的刺客,我们也不会安全到哪去......要知道,现下的杀手们一旦出了手,可都是不会留下活口的......倘若外面的三人没办法?逃命,那我们的小?命也便?休矣。”

这番话的深度委实不像是素阮的脑子可以想出来的,楚栀思量她的话同时,若有?所思的问?道:“素阮......你老实告诉我,这番话是谁教你说的,是无念?还是他那两?个矢忠不二的手下?”

素阮有?些心虚,这话虽然没人教她,却是她偷听来的,她吞吞吐吐的说,“没......没有?人教我说这些啊......”为了转移话题,她很是义正严辞的指出楚栀的不是,“小?姐,现在重要的不是这个!重要的是你的安危啊!若不是怕你也遭到什么?不测,我何苦要担心这般多!”

素阮糊弄起人来,还挺能?说出些劝服人的道理的,楚栀听了她的担忧,不禁也忧虑了起来......

万一她的任性之举当真?会害了无念......

“这话你怎的不早些同我说?”

“我早先也不知晓小?姐你的飞来横醋可以这般霸道啊......”

到了这个节骨眼上,楚栀也懒得去纠正自己吃没吃醋的事情了,她咬着唇,不安的道:“可我现下已经把?他赶出去了......怎么?办呀?”

素阮这几日里?,“无巧不成?书”的偷听了好些次密谈,连带着说话也受到了些许的影响,不由?自主的文绉绉起来,她很是中肯的提议道:“这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小?姐你既然可以把?他赶出去,自然也能?把?他唤回来。我想,无念他那般爱重你,你说什么?,他都一定会听的......”

楚栀被素阮这番似是替代无念所说的深情告白,惹得有?些脸红,她认为她的话的确是有?那么?一点点在理,却还是觉得这个法?子执行?起来许是不大妥当,她纠结万分的摇了摇头,“我这才把?他赶出去,现下又出尔反尔的把?他叫回来,会不会显得有?些说话不算话啊......”

这样的反复无常,那多让人......咳......没面子。

素阮是楚栀的贴身丫鬟,哪能?不知道她话里?话外的意思,她忽然有?些可怜无念,“人家无念被你招之即来,挥之即去,都还没觉得自己没面子,小?姐你还怕这些作甚?”

“那......那我该用什么?正当理由?把?他叫回来呢?”

“怎么?连这个都要问?我啊,无念喜欢的人又不是我,我怎的知道要如何把?他叫回来......”

“你不知道,那我也不知道啊......”

“小?姐,你何时变得这般畏畏缩缩的了,随便?找个理由?,大大方方的喊无念进来便?是了,何必拘泥于借口......”

“不如......还是再缓缓吧,他才出去这么?些时间,应当......应当是不会有?什么?大碍的,对吗?”

“眼下是风平浪静,可若是有?大碍了,那便?也晚了......届时无念真?当出了什么?差错,小?姐你就?是希望时光倒流,也怕是无力回天......”

“好啊,素阮,你不仅不帮我出主意,作壁上观的放任你家小?姐我一个人冥思苦想,现下居然还要落井下石,你......你真?是坏透了!”

“小?姐,你这是迁怒吗?”

“我这不是迁怒,我这是盛怒,要不是你非要我和说这些有?的没的,我现下何至于这般瞻前顾后,愁肠百结的!”

“合着我还是坏人了......”

“你是不是还想说狗咬吕洞宾不识婢女心?”

“好了,小?姐你还是想想怎么?把?无念换回马车上的正事吧,别再想着法?子给我加罪添罚了。”

素阮说到这个,楚栀横着的俏眉也委顿了下去,她着实是想不出好的借口,可以自然的向无念低头。

“给我半刻钟的时间冷静冷静......”

半刻钟的时间过去了,素阮提醒道:“小?姐,半刻钟的时间已然到了,你该去把?无念唤回来啦。”

楚栀想要当缩头乌龟,反正这半刻钟也没出什么?事,那就?是再多半刻钟想必也是不会出事的,她抵赖道:“急什么?......”

素阮很是乌鸦嘴的说:“那日在凉亭,小?姐就?是一刻钟又一刻钟,才导致你自己被人挟持的,现下又半刻钟再半刻钟的......指不定可就?又要磨叽出什么?大事了......”

楚栀被素阮说的有?些后怕,她双手握了握拳,深呼吸了几次,便?撩开帘子想唤无念进马车。

楚栀一撩开马车上的帘子,无念便?把?目光放在了她身上,主动的问?道,“是有?事找我吗?”

楚栀低垂着眼,不好意思看他,怕无念觉得她性情反复,不答应她现在的要求,她的嗓音不自觉的甜糯,像是诱哄一般,“马车里?不挤了,你......你进来吧......我有?些闷,你陪我说说话。”

无念听得她这句话,俊朗的面庞上瞬间便?满是笑意,他刚想同她说声“好”,便?有?箭矢划破空气,射向了他的位置......无念察觉到危险,他神色一凛,揽着楚栀的纤腰飞速的卧下了身子,避开了利箭的偷袭。

楚栀还茫然的不知道发生了何事,身着黑衣的刺客便?从四方八方涌现,训练有?素的向着马车中央包围,袁甫见状便?勒停了马车,同杜涣一起拔出了身上随身携带的兵器,散开了去御敌。

无念在楚栀的身边帮她挡着刀剑,可楚栀却偏偏不能?老实的呆在他身旁。

惹得无念打斗之时也不得不分心去担忧她,他眉目少见的对她有?了严肃之意,“楚栀,你若还生我的气,也先放一放,容后再气。眼下刀剑无眼,你乖乖的呆在我这里?,离开的话,会有?危险......”

“我没生你的气......我也想好好的跟在你身边......”楚栀也不想让无念为她分心,她慌乱的跟着无念的步伐,被他严严实实的护好在怀里?,“可是......可是素阮她一个人在车上,我不放心......”

无念知晓素阮对楚栀的重要程度,闻言便?吩咐袁甫道:“袁甫,你去护着素阮,不要让她出事......”

见着袁甫去马车里?找素阮了,楚栀的心总算是松下了口气。

但她这口气委实是放心放的有?些早,那刺客眼见无念那般护着她,就?专挑着她下手......其实无念若是独自一人对付这些刺客,虽说是难讨得好,但也游刃有?余。可是现下为了不让楚栀有?丝毫的危险,他便?只能?以她的安全为先,而罔顾自己的生死。

楚栀见无念几乎都在护着她,她怕他又会因为自己而受伤。

“无念,你不要光护着我呀,你若是受了伤,那我也必死无疑,你要先得保全你自己才行?。”

“倘若你没事,我也定然不会有?事,你还活着,我就?舍不得死。”

顾此必然失彼,刺客再一次声东击西刺向楚栀之时,无念的胸口便?因着他的关心则乱,被一剑刺出了个血窟窿......

无念的胸口虽是有?伤,但他的反应迅速,立时便?反杀了那名刺伤他的刺客。接下来的时间,又勉力与其他前仆后继的死士斡旋了片刻,等杜涣赶到他身旁,他见有?人来替他护着楚栀了,这才安下心来,放任自己无力为继的软到了下去。

楚栀搂过无念的身子坐在了地上,看着他胸口汹涌而出的血水,她的眼泪忽的便?离开了眼眶,扑簌簌的溢满了面颊。

她哭的无声却哀切,眼泪顺着既成?的路线,一滴接着一滴的落在无念的身上,濡湿了他的衣衫......

无念见楚栀哭的悲戚,觉得那眼泪比他的伤口还要叫他痛楚,他抓住她纤细的手腕,艰难的开口道:“楚施主,我不会有?事的......你不要哭......我喜欢见你笑着。”

楚栀听得这一声久违的“楚施主”眼泪便?更是止不住了,她现下悔恨极了,她自责的想,都是她的任性才害得他身负重伤。

这般一想,楚栀的眼泪似是泄了洪,水汪汪的瞳眸哭的暗红一片,她沙哑着嗓音道,“对不起,无念,都怪我任性妄为,所以才害了你。”她的哭音再也止不住了,呜咽的像是受了伤的小?动物,“你已经为我受过一次伤了,我怎么?能?又让你你流血受伤呢......我太坏了.......都怪我,呜呜呜呜呜......”

这几日她光顾着觉得无念不是好人,痛恨他视人命如同草芥,介怀他灭绝人性,但她却忘了在万恃山的时候,他曾不要命的救过她......

她的命是他置生死于度外而救回来的,可就?是这样......她还在怀疑他对她的真?心......

明明那时候就?该明白的,为什么?时间长?了,反而却糊涂了呢?

是她不好,是她不对,因着他对别人的不好便?责怪于他,却把?他对自己的好全部抹煞了......

在破庙的时候,他也是因为她才会错杀好人的,他也只是想救自己而已。

现下无念再一次因为她危在旦夕,楚栀想起来上一次她在山洞里?是何等的绝望,他对她也是这般的重要,她万念俱灰时甚至都想同他同生共死了,可为何等到他愿意喜欢自己,交付给自己真?心的时候,自己却好似被猪油蒙了心一般,千方百计要离开他了呢?

若是自己可以坦诚些,那么?今日他便?也不会受伤了。

她怪自己,也恨自己,为何她总是让他身处危境......

胸口的疼痛撕扯着神经,可听到楚栀心疼的话语,无念却觉得此刻的自己是天底下最幸福的人,他勾着唇,苍白的笑了笑,轻声的安慰她:“怎么?会是你害的我......这些人的目标本就?是我,与你有?什么?干系?若要真?当论究起来,是我连累了你才是......”

楚栀的眼泪更是汹涌成?灾,她哽咽着道:“就?是因为我,是我任性,非要赶你下马车,你才被坏人盯上的,若是素阮同我说的时候,我不要那么?爱面子,立时把?你换回马车里?,你就?不会出事了......”

“这些人定是盯了我许久,才选择在此处下手,和你没关系,你不必对自己过于苛责......”

“你不要安慰我,就?算真?当是如此,可若不是有?我这个累赘,你也不会中剑......”

无念忍着胸口的痛意,把?所有?的过错都揽到了自己的身上,他攥着楚栀的手,慢慢的与之十指相扣,“那便?只能?怪我咎由?自取,明知道你对我这般重要,也清楚我的身边不安全,却还是执意要把?你带在身边......所以,你别怪自己,这不是你的错,是我先没做对......”

因着怕楚栀不喜,无念就?是想要握紧心上人的手,也只敢试探着,松松的虚握着。楚栀哭的不能?自已,现下的她如何能?不明白他的情谊,她紧紧的反扣住他的手,眼泪汪汪的说:“你纵是受伤了,我也说不过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