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陶姨娘充满恶意的话让白明泽怒从心起,他像是再也忍不了的举起了拳头就想朝陶姨娘打过去。

然而扬起的手却被人死死的抓住了。

白明泽红着眼,恶狠狠的瞪向身后抓住他的白明洄。

今日白明洄将一直散落下来的头发梳了上去,白明泽才发现他这个“弟弟”原来有这样一张勾人心魄的邪异面容。

此时他的神色也不好看,虽然抓着白明泽的手,眼神却看向陶姨娘。

陶姨娘嗤笑一声,“我可没说错,你可真是可怜啊。”

她眼中像是淬着毒,声音满是恶意,“你娘死了,你哥哥也要被发现了,现在他跑了只剩你留在府中承受你爹的怒气,等你被打残了再回来继承你的一切。白明泽,你完了。”

白明泽瞳孔猛的一缩,缩在袖中的手指颤了颤,他冷声道,“什么哥哥,你终于承认白明洄这个孽种是你在无媒苟合跟……生在外面的了?”

陶姨娘眼中怒气闪过,她声音甜腻,带着一丝蛊惑的意味,“看你这么可怜,我就告诉你吧,我和你那好哥哥早就联合好了,一起夺得这城主府的所?有。”

“你放什么屁!”白明泽两手被制,却突然双脚朝着陶姨娘的方向乱踹过去,他踹红了眼,哪怕白明洄拦着也总有挨到陶姨娘的时候,他怒急,都忘了陶姨娘怎么会知道他哥哥的事情,脱口而出骂道,“我哥对我最好了,我把少?城主的位置给他他都不要!你这个卑鄙小人,你就是想离间我们!”

“离间?你算什么东西我用得着离间你?你就是个靠着你娘的废物!”陶姨娘啐了一声,“有你娘压着,就算你把少?城主位置给他他敢要?还不得等害死你娘之后再对你下手。反正你娘要死了,我就告诉你吧,你哥被你娘关在这地下,早就恨透她了,这次你娘出事就是你哥下的手!”

“不可能,你胡说八道!我要撕烂你的嘴!”

白明泽疯了似的往陶姨娘的方向打过去,白明洄沉着脸死死的抱着他,以他的力?气都险些抱不住。

“娘,够了!都别说了。”他快被烦死了,“等下爹出来,谁都没好果子吃!”

谁料听见这话,陶素汐却更像是被惹怒了,“他白擎敢对我下手?也不怕遭了天谴!”

说着她抓住白明泽的头发,一脸的凶狠,拉扯着就要把人的头往一旁的墙上狠狠撞。

白明洄大惊失色,忙松开手抓着白明泽的手去拦他娘。

结果这一松手,白明泽的双手却是空了出来了,他扭着身子一把抓住陶姨娘的头发,也要以牙还牙的把陶姨娘往墙上撞。

白明洄夹在中间,两边都朝着他伸手,然而他谁也不敢还手,只无措的阻拦着,却谁也拦不住。

三个人乱七八糟的打成了一团。

“要闹给我滚出去闹!!”

充满怒气的声音响彻在整个城主府的上方,连地面也像是震了震。

白明泽听到他爹的声音,委屈的话还没说出口,就感觉到一阵劲风吹来,三个人被裹成一团一起被扔了出去。

白明泽郁闷的骂出声,“……艹!”

……

白明洲知道自己在做梦。

这样的感觉很是奇妙,周围的一切全都蒙着雾笼着纱,周围来来去去的人影熟悉而陌生。

他感觉自己变成了一个婴儿,柔弱无骨的小身子被一双软软的带着暖香的手抱在怀里。

这怀抱温暖又柔软,白明洲努力的想要睁开双眼看清抱着自己的人是谁,却只听到一道冷淡的声音响起,“把他带走吧。”

那双手将他交给了另一个人,他听到自己好像是哭了,有冰凉的风透过襁褓吹了进来,冷的他打了个抖。

然而抱着他的人却半点没有察觉,他好像被塞进了一个箱子里,散发着沉闷而腐朽味道的箱子里。

白明洲心里莫名的想到了一个词——棺材。

他能睁开眼了,所?看到的却全部是一片黑暗。

他躺在冰冷的棺材里,身体的温度一点点的褪去。

他想,原来夫人最开始的时候是想要让他去死的。

这个事实让他心中五味杂陈。

曾经告诉自己不在意的事实像气泡一般被瞬间戳破,留下的只剩下纯粹的疼。

他分不清是因为窒息而感到疼痛,还是因为事实扎的他心疼。

若一直躺下去,他会就此死去吧。

死去的话,就不能长大,不能遇见他的小仙女,也不会和她成亲在一起。

那她会和谁在一起呢?

和那个傻子?

然后被那个傻子折磨着,日复一日的欺负着。

她也不会知道,这个世界上有一叫做白明洲的人,爱她甚过于自己的生命。

不知过了多久,白明洲的意识都开始模糊了,眼皮外却突然感觉到了一丝光亮来。

他睁开眼,眼睛因为骤然出现的视线半眯着,

过了好久才彻底的张开,圆溜溜的大眼睛与一双凤目在空中碰撞的一瞬间,他看到凤目的主人忽然落下泪来。

泪珠落在婴儿小小的身体,像是一场大雨落了下来。

冉霁雪苍白着一张脸将他从棺材里捧了出来,指尖里全是腥臭的泥土。

哦,夫人把他挖出去了。

白明洲小小的吐了个泡泡,小小的手指在空中张合着,冉霁雪看着他,缓缓的露出了一个笑来。

……

同一时间,桑眉在看到面前的门落下的一瞬间,就知道遭了。

果然,在遍寻机关无果之后,她选择了暴力破门。

却不知道这扇门究竟是什么做的,用尽了全部力量砸过去,也不过是让门抖了些灰尘下来落了她满头,再一看,门上连一丝裂缝也没有。

桑眉又惊又怒,心中分外的着急。

白明洲还在家中昏迷着,她不能在这里待太久,否则爹娘见不到她的面一定会怀疑的。

虽然已经告诉丫鬟了,说是告诉她爹娘今日她和姑爷在房中用膳,但就怕她娘见不着女儿非要来找她。

到时候就穿帮了!

然而用了各种办法都没能将门打开之后,桑眉就冷静下来了。

因为自乱阵脚对找到开门的方法没有任何的用处,反而会加剧出去的困难。

桑眉缓缓吐出胸中的一口郁气,更加仔细的观察起这间困住她的密室。

密室四面密封,黑漆漆的没有一丝光线透入进来。

桑眉的眼中浮起淡淡的光影,瞳孔中散发出玉白色的萤光,这一片黑暗的密室在她眼中已经与白昼无异。

这是一间方形的密室,大小像是一间练功室。

除了两个灰扑扑的蒲团被放在正中的位置,什么东西也没有,甚至没有放置油灯的地方存在。

难道进到这间密室的人一直是就着黑暗练功的吗?

灰色的墙体上被胡乱涂抹着黑色的墨渍,桑眉仰头看去,头顶和地面的墙体同样被涂抹着这样毫无规律的墨渍。

就连方才落下的石门背后也是。

这样的涂抹,不像是在涂画什么奇怪的符号,倒像是在遮掩墙体上本来就有的图案。

桑眉伸出手,在墙体上随意的抚过,指尖沾染上了些许墨渍,黑漆漆的痕迹在雪白的指尖上分外的明显。

她将手放在鼻下嗅闻着,闻到了一股极不明显的血腥味。

是人血,不会错的。

桑眉眼神一凝,下一瞬,指尖轻轻的点在墙面上,像是平静的湖面忽然掀起了波澜,所?有黑色的墨渍在这一瞬间如浪潮般褪去,重新化作墨汁,淅淅沥沥的从墙角处流了下来。

展现在桑眉眼前的是,是一整面用人血绘制出的阵图。

这血的颜色极其浅淡,像是被人吸收了所?有的精华之后剩下的余料,稀稀拉拉的在墙面上显现出丑陋的颜色。

而不知是不是桑眉的错觉,她感觉墙面上的红色痕迹不像是一次涂抹的,像是反复多次的涂抹,甚至在墙面上结出了厚厚的一层痂。

桑眉的手在空中一拂,所?有的墙面包括地板和头顶,所?有的墨渍褪去,鲜血涂抹出的阵图终于重见天日。

这是她曾见过的转换命格的阵法。

是一种极其邪恶的术法。

须知人的命数早在冥冥之中便被天道所?书写好了。

所?谓的人定胜天,也不过是在这基础之上在范围内选择自己未来的路而已。

就像是桑家大小姐的纯阴之体。

这是体质,也是命数。

因为有家人一直用天材地宝喂养着,后来又有功力?深厚的宣桃为她梳理着经脉给她续着命,才让她能够平安的活到现在。

须知寻常的纯阴之体一般在幼时就会夭折。

而这就是在范围内对自己的命运进行的改变。

可从根本上却没有任何的改变,若是有朝一日再无人为她续命,而本身的纯阴之体又无法修行,她终究会早早的死去。

命数看似早注定。

可这世上,还有一个词叫做逆天改命。

逆的是天道书写的阴阳伦常,改的是此生根本的命数。

通过改命之法,注定早夭之人可以得到一条长寿健康的命,本该一生坎坷艰难的人也能得到本该顺遂而生的命途。

而被夺走命数之人,只能够被动的承受原本不幸之人的命数。

就连前世与今生积累的福报也能够一同夺去。

这本就是邪术,被划归为禁书放在九阙山上藏书阁的最里面,寻常弟子无从得见。

而桑眉身为第一剑仙白明洲的妻子,也同为九阙山的长老,才有一阅禁书的资格。

冉霁雪修炼邪术的传闻,说不定就是从这禁地而起。

这墙角有灰尘堆积,地面却无一丝,这里没有除尘的阵法存在,分明就是常有人踏入才是。

桑眉想到了传言里没有再出现过也没有被发卖放出府的下人,又想到了自己所?见的在犯错之后如丧考妣的几人,可惜当初苍兰被送过去的时候被发现了。

桑眉心中说不出是什么滋味。

虽然白明洲从来没说过,可她却知道,对于冉霁雪这个母亲,他还是有所?期待的。

冉霁雪双目清明,无入魔之兆。

然而此地的鲜血痕迹分明不只是一条人命所能填补的。

一个神志清明走在正道却做着邪恶事的人,比一个入了魔道疯狂杀人的妖魔更加的可怕。

前者隐藏于人群中,无人发现她的可怕。

后者却是一目了然的恐怖,只要露面就会有无数正道杀之。

虽然知道了这间密室是用来做邪法的地方,可这对于桑眉出去并没有任何的帮助。

而且桑眉隐隐有一种感觉,或许这间密室,是只能够从外面开启的。

如果是这样,如果这地方真的是冉霁雪用来给自己换命的地方,那么她必然还会有一个帮凶帮她在外面守着门。

……又会是谁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