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澜双目光从始至终都在聂欢身上,这厢与他隔空对望,只不过分开片刻,却恍若隔世?那?般长久。
现在,他人站在那?里,聂欢将周围一切虚化,有?的只剩叶澜双眼里放出的万丈柔光。
那?晚房中议事?,他从叶枫口中已得知全部过程,心中的石头彻底放下。这出戏,他老人家也?很乐意加进来。
结合种种,聂欢推测出:燕世?雄利用聂家婢女?与叶枫这层关系,在婢女?生产完后,将其杀害。这便导致叶枫多?次上门质问甚至大打?出手,给人制造出叶家与燕聂两家有?仇的假象。
听叶枫说他多?次收到聂家欲戕害叶澜双的无名信,想来是?燕世?雄挑拨所为了。
如此他才能借叶澜双被聂欢救回一事?发挥,暗暗传消息给叶枫,说聂家之所以扣留叶澜双,是?因为怕被别人说婢女?与他人私通,污了名声,遂要对他儿子下手。
于是?叶枫又找上门大发雷霆一番,这就让燕世?雄有?了诬陷叶家父子的铁证和把柄,从而把自己推得一干二净。
当年聂家出事?时,叶枫是?倾巢而出,却不是?对付聂家,而是?接到叶澜双的请求去营救。可事?发突然,叶枫接到消息飞奔而去时,终究还?是?晚了一步,悲剧已无法挽回。
为了保险起见,叶澜双也?找了花夭,要他保聂欢。花夭自是?不答应,叶澜双责让她看了人后再?做决定。
果然,花夭在看见聂欢的第一眼,便觉他的一举一动有?自己儿子的影子,所以才破例保他一命。
她殊不知……聂欢之所以有?她儿子的影子,却是?因为叶澜双;而叶澜双之所以像她儿子,只因幼时把她当做母亲,为了讨好?花夭,不惜学她带在身边那?个孩子的一言一行……他有?三年时间?跟聂欢形影不离,两人身上自然潜移默化有?着相同的影子。
至于叶澜双跪地所求叶枫之内容,那?晚房里烛火微黄,聂欢捏着他下巴问,他却闭口不谈。
不说聂欢也?猜到,定是?求他父亲让他再?一次进血凝宫,而且一定不能让花夭知道!这便有?了之后几年铁笼人的默默陪伴。
叶澜双啊叶澜双,我何德何能,能让你爱护至此。
当年他那?么小,赤脚在长街头来回奔跑,跪地在长街头追出数里,血染红了那?夜的白雪。现在想来,是?那?样触目惊心,叫人心痛不已、肝肠寸断。
聂欢看他的眼睛忽然变得赤红,有?种在大庭广众之下落泪的冲动。
叶澜双则在众目睽睽之下把手放在他手背上,轻轻拍了两下,似是?猜中聂欢心心中所想,对他会心一笑,“欢,没事?了,都过去了。”
聂欢反手握着眼前人,一冷一热的手温相互传递着,从此风雨是?他,刀山火海是?他,平穷富贵也?是?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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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计了……”,这一波又一波的反转,让燕世?雄彻底泄气。
他原先猜着挑拨此人二人必定艰难,若他们?上当,自然会以一方假死将他引出。既然要假死,势必会相当逼真,非死即伤,正如数月前聂欢在悬崖上自导自演那?般。
只要叶澜双不在,就算是?昏迷,也?不绝不可能有?机会试出他被断魂掌伤过,如此一来,他就可以进行辩论。
退一万步说,就算众人不信,他还?可以利用满山的火/药逼他们?就范,对自己俯首称臣,哪知……躺在那?地上的根本不是?叶澜双,只是?个他们?扎西部落惯用的障眼法罢了………
叶澜双神色淡淡,还?是?一副天塌下来也?不为所惧的模样。
此人胆敢在叶澜双的老巢埋这等东西,一开始就被察觉了。之所以任之由?之,就是?想瓮中捉鳖。
叶澜双从跟聂欢打?上桥后,就神不知鬼不觉去了别处,引山中水以淹火/药。
而蔓藤后放着的,则是?他们?一早就准备好?的替代品——扎西部落的障眼法。
叶澜双在那?么多?双眼皮子底下消失,竟没一人发觉,此人之心机……叫他如何不提防,叫他这些年如何不惧怕,如何有?机可乘。
燕世?雄绝望透顶,真是?悔不当初,他埋头沮丧,隐忍了十二年,策划了这么久,落得如此下场,他不甘心到极致。
又看了眼燕行,燕行垂眸却不看他。
他唤了声:“行儿……”
对方未抬头,只说了句,“多?行不义必自毙。”
燕世?雄双目赤红,心如火烧,疾恶如仇盯着这头,打?算鱼死网破,张口一声,“叶澜双!拜你所赐,我一无所有?,十二年来,我苦心经营,却被你个毛头小子搅黄,我不服。”
“那?又如何?”,叶澜双看都没看他,始终盯着聂欢,云淡风轻道。
“你们?是?怎么知道我身份的。”,燕世?雄不甘心问着。
叶澜双没所谓一瞥,“你身边人出卖的你。”
那?厢目光游走在自己带来的死士里,手一挥,运功将吴翼吸出,狠狠砸在石头上,“是?你?”
吴翼口吐鲜血,疼得满地打?滚,“不……不是?我,你别信他挑拨离间?。我们?人不少,与其做人鱼肉不如拼死一搏,如方有?一线生机。”
燕世?雄笑他异想天开,又一挥手,浓情被他捏在掌中,险些掐死,疯了似的一个个抓起来问。
都说百足之虫死而不僵,他毕竟是?曾经半个武林盟主,武功上乘,单打?在场者没几个人是?他对手。
可他被叶澜双跟聂欢搓得锐气全无,忽然变得疯疯癫癫起来。
聂欢见他们?狗咬狗,笑得很是?讽刺。一群乌合之众,聚在一起,真是?臭味相投。
燕世?雄自知难逃劫数,欲轰轰烈烈地打?上一场,运起掌风向叶澜双劈来。
这头眉都不皱,悠悠然抬眸,颇具魔性地念了声,“痛!”
便见了对方忽然腿一闪,双膝跪地,满地翻滚。
众人瞠目结舌,“这是?什么武功?”
逍遥道人这时才缓缓起身,多?年未从出山,心叹他这徒弟的诚府真真是?越发见长,策划的大戏一出比一出精彩,跟看戏法似的。更没想到他的武功造化精进得如此吓人。
他老脸瞥过两位年轻人紧握着的手,老人家白眉一挑,热血有?些上头,缓缓道:“我忘记说了,中断魂掌的人,即便不死,体?内的真气仍是?永存。只要施掌者发声,叫他痛他便会痛!”
燕世?雄也?只是?听说,哪知尽是?真的。不过即便是?听说,他计划里就是?断然不能与叶澜双同时在场。
这才想方设法地挑拨他与聂欢,只要聂欢信了叶家父子是?他不共戴天的仇人,定会赶尽杀绝,叶澜双念旧情不会出全力,势必死于聂欢刀下。
然而………人算不如天算。他越想越愤怒,爬起来还?要奔过去,又听那?张嘴里传出声“痛”……
燕世?雄浑身如有?万千只蝼蚁在爬行,踉跄重重跌在地上,如麻风病人,口吐白沫。
聂欢看向燕行,见他默默低头,不知在想什么。手中飞刀动了数下,终是?有?所顾忌,还?是?做不到当着他面杀他父亲。
燕世?雄再?不是?人,也?跟燕行有?着浓浓的血缘关系。如今有?叶澜双主持,他大可不必动手,可是?此人可恨之及,十二年来,他每天都想吃仇人的肉喝仇人的血。
见仇人现在倒在地上猪狗不如,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样子,聂欢心里好?生痛快,却又不得不顾及一下燕行的感受,没太表现出来。
燕行似乎察觉到投来眼神,他抬眸,目光在聂欢与叶澜双密不可分的手上停留片刻,又在受尽折磨的亲爹身上停留片刻,忽然走过去,毫不犹豫抽出聂欢腰上的飞刀,一个猛转身,飞刀脱手,直插燕世?雄颈窝……
燕世?雄:“………你………”
那?厢睁大眼睛看着自己的儿子,话语卡在喉咙里,再?也?说不出半句话,砸在泥土里,面朝下,狼狈不堪到了极点。
“死了,恭喜你,大仇得报。”,燕行苦涩地说着,垂眸不看聂欢,转身时眼泪低落在地。
作者有话要说:双更,记得看上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