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第 3 章

一番闹腾后,众人重新聚集在一起商量如何说服福泽社长留下小中原中也的对策。

“直接说不行吗?”太宰治紧紧抱着假面超人限量版书包,“我相信福泽社长会理解并支持我们的,总不能让中也睡大街吧,这里可是横滨哦。”

国木田:“太宰,你知道原因是什么,虽说侦探社并不惧怕和黑手党交战,但能不交战就不交战,毕竟在附近的都是普通市民。小鬼情况特殊,让他待在侦探社就要承担相应后果,考虑到这些因素,福泽社长不同意也在情理之中。”

“唔。”太宰治看向中原中也。

中原中也坐在沙发里,腰背僵硬挺直,听着国木田的话时不时咽口唾沫,双手抓着短裤的裤管,太宰治仿佛都听到了他扑通扑通狂跳的小心脏。

“那不行!”太宰治一把将中原中也搂进怀里,义正言辞道:“我们都已经收了中也的报酬,收钱办事是侦探社的基本准则,不可以自砸招牌。”

“但是啊……”江户川乱步趴在办公桌上,含着棒棒糖口齿不清道:“报酬是让我们帮他回家,可不是让他住在侦探社,不要混淆视听,太宰。”

太宰治:“乱步先生忍心将中也丢出侦探社吗?”

江户川乱步:“忍心哦。”

“……”搂着中原中也,太宰治道:“让中也待在侦探社的理由不光光是年龄,还有他的长相,侦探社这样的小规模都能树立不少敌人,港口黑手党就更不用说了,你们觉得中也离开侦探社后会是什么结果?”

众人不说话,齐刷刷看向中原中也。

片刻后,国木田推了下眼镜:“……我们还是来商量下该怎么说服社长吧。”

贤治提议:“对了对了,最近出了一款豆乳芝麻大福,可以买给社长吃。”

太宰治:“很好!贤治,那就拜托你去买了!”

贤治:“好的。”

谷崎润一郎道:“也可以写封信吧,态度诚恳的话社长不会不同意的。”

太宰治:“很好——中也会写字吗?”

中原中也点头:“嗯嗯!”

与谢野晶子:“如果以上两种方案都不行的话,我们可以采用杀手锏。”

众人异口同声:“什么杀手锏?”

与谢野晶子微笑:“猫。”

※※※

福泽谕吉走进侦探社的第一秒钟就察觉到了异样。

午后的侦探社,阳光穿透玻璃照进来,尘埃在空中起舞,侦探社内却寂静无声,就算有委托,什么委托需要侦探社全员出动吗?

办公桌上有糖纸和塑料棒,胡乱塞进文件夹里的横滨地图,放在沙发里的可疑蓝色书包……以及,桌上的豆乳芝麻大福和信。

福泽谕吉揣着手静静端详片刻,走了过去。

“报告,猎物已进入圈套,报——”

“报什么告!”国木田一拳挥在太宰治后脑勺,嘶哑着低吼,“那个书包没有拿,还有乱步先生的糖果纸!你们以为社长是好糊弄的人吗?那可是社长啊!我们已经露陷了!”

“是露馅了。”贤治盯着太宰治手里的监控看,“好像很好吃的样子……”

“茶泡好了,与谢野医生,你那边准备得怎么样?”谷崎润一郎把茶放进托盘里,转身问道,下一秒僵在原地。

“也准备好了。”与谢野晶子很满意她的作品,拿出手机咔擦咔擦拍了几张。

橘色的猫耳朵戴在中原中也头上,手上也戴着猫爪子手套,猫尾巴被与谢野晶子用胶水粘在中原中也的短裤上,走两步猫尾巴就跟着僵硬地左右摇摆两下。

中原中也脸红得像猴屁股,接过托盘忐忑不安地问道:“……真的可以吗?”

“只有尝试,才有结果。”与谢野晶子将中原中也卷翘的头发理好,“这关系到你接下来的命运,抛弃你的害羞少年,勇往直前吧!”

拥挤的茶水间里回荡着与谢野晶子的激励发言。

中原中也被鼓舞到了,他重重点头,端着托盘走出茶水间,一群人立刻凑到监控面前。

福泽谕吉正在品尝大福,手边是信,一串脚步声在侦探社内响起,他侧头看去。

中原中也每一步都走得稳稳当当,在氤氲热气中看到了坐在沙发里的福泽谕吉,他抿了抿嘴,走到沙发旁,把茶端起来递过去,声音稚嫩清脆:“——爷爷,喝茶!”

爷爷,喝茶……

喝茶……

茶……

茶水间:“……”

福泽:“……”

良久后,福泽放下勺子,接过茶:“谢谢,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中原中也,今年8岁,是太宰哥哥带我过来的,他说会帮我回家,但是我没有地方住,眼镜哥哥说住在这里要爷爷同意才可以……”中原中也小心翼翼地观察着福泽的表情,双手攥在一起,“爷爷,可以吗?”

茶水晃出了一阵涟漪,福泽将茶放在桌子上。

看到这幕,中原中也眼里的光没了,嘴角垂了下来。

爷爷没有喝,是不同意吗……

“这信是你写的?”

中原中也蔫哒哒点头:“嗯……”

福泽看了他眼,指着某处说:“写错了,在你住在侦探社这段时间,叔叔教你写字吧。”

闻言,黯淡的光又一点点亮起来,中原中也重重点头,猫耳朵被他晃了下来,笑得合不拢嘴:“嗯!谢谢爷爷!我会好好学习的!”

福泽:“……叫叔叔。”

“叔叔!”

茶水间。

国木田看着福泽社长帮中原中也摘掉猫手套和猫尾巴,明明社长已经同意中原中也暂时住在侦探社了,但不知道为什么,他有种不祥的预感……

忽然,手里多了台电脑,塞给他的人打开了茶水间的窗户:“我刚才看到一位失魂落魄的小姐猜想她一定要去自杀我先走一步!”

然后跳了下去。

国木田:“……”

与谢野晶子:“我刚想起来下午有个手术要做。”

国木田:“?”

江户川乱步:“有点无聊,贤治,上午的委托地点你还记得吗?带我去。”

国木田:“??”

谷崎润一郎:“对了!直美让我帮她买东西来着,敦,镜花,东西有点多,搭把手吧!”

国木田:“???”

眨眼间茶水间不拥挤了。

就在这时,国木田听到了地狱传音:“国木田,出来一下,有事找你。”

国木田:“……”

你们这群混蛋!!

从四楼跳下的太宰治掸了掸长衣上的灰尘,望着蔚蓝的天和飞过的鸟,感慨道:“多棒的天气啊,多么适合自杀啊,去哪里自杀好呢……”

某个平静的午后,武装侦探社入住了一位新成员。

这位新成员的名字叫:中原中也。

※※※

当晚,中原中也在太宰治的房间里等到哈欠连天,太宰治才湿淋淋地回来。

看着不断往下滴水的长衣,中原中也看了眼窗户,又回过头来问太宰治:“外面下雨了吗?”

“没有哦。”太宰治开了洗手间的灯,把湿外套脱下来挂在钩子上,打湿毛巾拧干后擦了擦脸,“是有人失足落水哥哥英勇跳河救人,没想到那人踹了我一脚自己爬上岸,我咕噜咕噜顺水漂到下游去了,所以现在才回来。”

太宰治走到中原中也面前蹲下,揉了揉他的头:“中也是在等我回来睡觉吗?”

“嗯。”中原中也披着他的被子,枕边放着漫画书,看见有水珠要顺着太宰额前的头发落到鼻梁上,他伸手抓住那缕头发捏了捏,然后往被子上蹭了蹭,仿佛刚才什么都没发生似的说:“哥哥不回来,我不敢睡。”

短暂的沉默后,太宰治让中原中也躺下,把漫画书放在他胸前:“我去洗漱,你先给我讲个故事,等我洗漱回来,我给你讲个故事,怎么样?”

“好!”中原中也转了个身,把漫画书翻开放在枕头上。

“……很久以前,在一个偏僻的小村庄里住着一个老爷爷和一个老婆婆,有一天老婆婆去河边洗衣服的时候,有一个大桃子漂了下来……”[注①]

太宰治从衣柜里拿出衣服走进洗手间。

“……老婆婆把大桃子捡了回去,拿刀切开的时候,里面蹦出了一个小宝宝。小宝宝是从桃子里蹦出来的,所以叫做桃太郎……”[注①]

哗啦啦的水声覆盖了中原中也的声音,等水声停下后,外面也没了声音。

太宰治打开洗手间的门,热气争先恐后从里面钻出来,他擦拭着头发走过去,只见中原中也已经趴在漫画书上睡着了。

太宰治先给孩子翻了个身,被子盖好,再拿起漫画书看了看。

右边四张图:村庄,老婆婆洗衣服,桃子漂下来,老婆婆抱回家。

左边三张图:切桃,桃子里蹦出个娃,一家三口幸福地抱在一起。

太宰治摸着下巴。

明天也去买个桃子回来切切看吧!

太宰治把漫画书一扔,铺好被子,拉灯睡觉。

翌日,中原中也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睡在地板上,肚子上还压了一只脚,他的被子枕头全没了,扭头一看——

“哥哥!你的口水流到我的枕头上了!!”

睡得迷迷瞪瞪的太宰治睁开眼:“……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