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遇到熟人,紫微也不急着直入正题,借着了解的由头打听皮图教平时的活动安排。
吴落道：“也没什么安排，逢年过节聚一聚,哪家教徒有需要大家一起帮帮忙,入了教就是一家人嘛。哦对，每月十五发分红。”
“有教义吗？”
“教义？”吴落摸着脑袋想了想，“发家致富奔小康？”
这是他现猜的,大家都是为了赚分红才入教的，如果有教义,也就这句话最合适了。
紫微无语，有心想问问招收非人生物是怎么回事,但还有个不太了解的王陵在场，犹豫了一会。
吴落看出他有疑虑，拍着王陵肩膀道：“紫微大师有话尽管问，我们教派主张公开透明,内部没什么不能聊的。”
“好吧。我听朋友说，你们这里还招妖精？”
吴落得意地挺了挺胸，笑道：“本来是不招的,我跟总部提意见后就开始招了。现在哪行竞争都激烈，白给钱人家都不来，我寻思着妖精鬼怪也挺多,一起招来壮大教派挺不错。”
说到这，他眼睛一亮，“我之前没好意思提,你们公司不是有神仙么，要不要让他们一起填个登记表入教？身份特殊，没准我申请下，分红还能高几个百分点！”
紫微没接这话，反问道：“……你们教徒都知道里头有非人类？他们不觉得天方夜谭？”
吴落哈哈笑道：“当然知道，我们教徒里没有无神论的，不少都跟我一样碰见过诡异事件，还有天生的阴阳眼。这也没什么，和谐社会嘛，大家还挺喜欢聚会时看小妖怪表演的，不过都不对外宣扬教友身份，小妖精隐藏在城市里赚点钱不容易。”
紫微只是点头，没有过多评价。
他问吴落要了两份申请表，当场给自己和长生填了入教申请。
吴落见紫微认可皮图教，别提多高兴了，忙从柜子里找出两张体检贵宾卡给紫微，说道：“咱们知根知底，也省了考核环节了，填完申请表就算预备教众的，回头你们找个时间去指定机构体检下，体检没问题就可以转正。”
紫微惊讶：“这么快？”
明明他上次寄出申请表，等了半个月都没等到回复。
吴落：“这不是你们亲自过来么，要是邮寄恐怕有的等，我们才审到过年前的申请表呢。”
紫微望一眼墙角堆成小山的快递包裹，心下了然。
吴落对紫微和长生的身体状况十分信赖，甚至都懒得走流程了，直接先给他们拉进了铜城皮图教的群，又说了些入教须知。
“体检报告发到我邮箱以后我会联系你们，到时候入教发的钱是直接领走还是补充后入股教会你们自己定。每月十五除发分红外，还是给新入教成员办欢迎仪式的日子，地点在群里提前通知。另外本教没什么禁忌，不要将教徒间的事情外传就可以，如需帮助，群里直接说就好。”
临了他还不忘叮嘱：“可别忘了体检啊！”
紫微颔首，拉着长生告辞。
两人踏着青石板路出来，又跟李婶道别，就上了出租车回七星广场。
路上不方便沟通这事，长生闭目冥想，紫微则翻看吴落拉他进的群。
说起来，群还真是个神奇的发明，不仅地府凭此办公，连邪教也在用这个交流。
紫微恍恍惚惚地想，万一哪天伍部长突发奇想去搞企鹅公司的数据，说不定能直接编出本影响现代社会稳定因素大全。
群名简单粗暴：铜城皮图教友一家亲⑦。
看样子是铜城本地的第七个群。
群成员有四百来个，这么一推算，光在铜城之内，不算预备教众，加入皮图教的人就起码有三千多。
而据吴落所说，铜城开始吸纳教众也不到两个月，如此速度，实在快得过分了些。人徐道长的紫微观经营这么些年，在世信众还没过千呢。
群里聊天速度快得很，聊什么的都有，从家长里短到养生文章分享，画风倒不像邪教群，更像吹水群。唯一不同的是，成员聊天时的语气措辞非常友好。
出租车遭遇红灯停了停，师傅似乎是个重度社交依赖患者，就这么两分钟还拿过手机噼里啪啦打字聊天。
与此同时，紫微看到群里弹出了一行新消息。
开出租使我快乐：【刚拉了两个乘客，小伙子都长得特别俊！】
烟雨客：【老张开车都能看见帅哥，今天运气肯定好。[拇指表情]】
快乐人生：【同意，老张今天收益一定不错。】
桃花精小楠：【张师傅能拍照片吗？我在山里好久没看见帅哥啦！】
开出租使我快乐：【小花妖等等，我问问人家意见。】
紫微前排的出租车司机扭头笑呵呵地问道：“二位方便让我拍个照吗？有个小朋友想看帅哥。”
“……”
紫微眯着眼道：“不好意思啊师傅，不大方便。”
出租车师傅也没说什么，跟他们道了歉，又往群里打字。
开出租使我快乐：【@桃花精小楠，他们不方便，抱歉啊。】
桃花精小楠：【没事呀~听到有帅哥就很开心啦，谢谢张师傅！下次聚会给你带桃花酒哦！】
开出租使我快乐：【那我先谢谢小花妖。[拇指表情]】
紫微盯着群聊看了一会，他们没再多聊这事，倒是有不少人从网上搜了帅哥照片发给桃花精看，间或打趣逗她高兴，一片和乐融融。
紫微放下手机，细细沉思。
等回到斗转星移，他才拉过长生细聊。
“你怎么看？”
长生没看过群聊，却一语中的：“吴落与王陵心性极其单纯。”
紫微不能更同意。
不止吴落和王陵，群里的其他人也是如此，单纯之外善良热情。那些群聊，在不知内情的人看来，估计还以为这个教派是个互助会。
白给钱还传播正能量，神仙都没他们阳光。
事出反常必有妖。
紫微从兜里掏出吴落给他的体检卡。
卡上标着机构的名字和联系电话，是家挺大的连锁机构，光是铜城都有好几家，最近的那家就在斗转星移。
“先体检吧，等集会再看。”紫微召来秦宝宝，如此这般跟他说了，把卡给他。
体检要抽血，在没弄清楚体检机构是否和皮图教有更深瓜葛之前，紫微自然要试探一番。
他还无法当着凡人面作假，只得让秦宝宝带着能化形的阴魂扮做自己和长生，用鸡血去抽血。
秦宝宝接了卡，保证完成任务，神情却蔫蔫的，语气也不如以往有干劲。
紫微敏锐地意识到这一点，关心道：“怎么了？”
秦宝宝叹了口气：“铜城的鬼民普查结果出来了。”
“没有你未婚妻？”
“嗯……”秦宝宝忧伤地揉了揉脸，“王副司说帮我再查查，可能在别的地方。但我觉得，她应该是投胎了。”
既然未婚妻选择投胎，那就意味着她没有将跟他的约定挂在心上。
不是移情别恋了就是恼恨自己没有活着回去找她。
秦宝宝一想到这里就悲从中来。
紫微道：“你先别胡思乱想，阴魂如果不是死在家乡，常有迷路的可能。而且就算她真的投胎了也是好事，不用受漂泊之苦，等下来你们再续前缘就是了，你现在可是天底下最富有的鬼，还怕追不到？”
长生也难得开口：“阎罗殿有一味药，可令人忆起前世。”
秦宝宝大受鼓舞，巴巴道：“那药贵吗？我买得起不？”
紫微笑道：“管它贵不贵，回头找到你未婚妻了我就帮你跟阎罗王要去，一定给你弄到。”
秦宝宝立刻高兴起来，又说了些感激老板的话，飘着去办事了。
等他走了，紫微才挤了挤长生肩膀：“真有这种药？”
他总觉得长生刚才是在安慰秦宝宝。
长生从不说谎，点头道：“有的。”
紫微：“那我赶紧要点来吃。”
说着就打开微信找阎罗王。
长生：“你吃它作甚？”
紫微忙着打字，头也不抬道：“我得赶紧想起来天上的事啊，这样也不用背符箓常识了，还能弄清楚咱俩到底怎么搞上的。”
长生周身微微一颤，轻轻抽出紫微手机，缓缓道：“你吃药无用。”
“咦？”
“……那药只对转世阴魂有用，你不在其列。”
紫微听罢，垮下脸失望地瘫到沙发上：“玄学设定怎么还有这么多讲究？累不累啊。”
长生坐到他身旁，柔声道：“你若想听以前的事，我可以说给你听。”
“真的？”
“嗯。”
“那你从天池开始讲吧。”
“……”
长生耳尖微红，实在难以启齿，可紫微要听，他无法拒绝，只得尽量选择不那么露骨的言辞缓缓道来。
紫微听得心猿意马。
还能这么玩的？哇长生也不是个正人君子么！
讲到关键地方，长生却闭了口。
“后面呢？”刚说到他喝醉扒长生呢。
长生眸色深深：“或可示范。”
紫微想了想：“可。”
遂干了个爽。
……
体检一般都要等一周才出结果，紫微还没等来吴落的通知，倒是先等回了小白。
他脸庞圆润了不少，浑身功德也恢复的七七八八，一见紫微就欢天喜地地扎进了他怀里撒娇。
“紫微哥，我好想你呀！”
紫微捏着他滑嫩的小脸：“我也想你呀。”
勾陈笑容温和：“他们便交给你了，我还得去昆仑帮忙。”
风水变异点处理的进度十分缓慢，尤其那些艰险之处，只能神仙们上手，消耗出去的神力不可谓不大。哪怕老君召集了所有仙人都嫌不够，连同在剧组拍戏的真武几个都得轮班倒着帮忙。勾陈自然不能独身事外，拿上紫微让他带去犒劳的一大包零嘴就匆匆离开。
圆圆怀里揣着刘大壮，打了招呼就想回房睡觉。
紫微提着他后脖领子将人拽了回来：“昨天你班主任打电话，说你请假太久得去上课了，不然就要家访。”
圆圆：？？？
圆圆难以置信道：“紫微哥，天都塌了，外面还有邪神捣乱，你却让我去上学？”
紫微严肃道：“天塌了也要上学。”
他就是吃了没文化的亏，连阿三国和猴子国的位置都搞不清，可不能让圆圆步后尘。
圆圆：……
圆圆黑着脸把刘大壮放回窝，找到积满灰的书包，认命往楼梯口走。
紫微道：“对了，花老师还要检查你寒假作业，你写了吧？”
圆圆背影一僵，等他再有动作，下楼的速度已经慢的能跟乌龟比了。
这边小白还蹭着紫微不肯放。
紫微摸着小白脑袋，手心忽然触碰到些毛毛的东西，低头一看，那东西白白软软，轻的很，就这么一会已经飘了一地。
不会是太久没洗澡长头皮屑了吧……
紫微默默收回手。
小白仰着脸道：“是柳絮啦！勾陈哥带我去的地方有温泉，太暖和了，我提前开花结种子了。”
紫微微微愕然。
他没记错的话，柳树雌雄异株，似乎只有雌树才结种子？
“小白，你是女孩子？”
“啊？”小白眨着眼道，“不是呀，我是男孩子。”
紫微哥怎么回事嘛，他们一起洗过澡呀，他明明见过自己小雀雀的。
紫微心情很复杂。
他觉得，小白或许大概可能，化错形了。
然而化形相当于妖精自选性别，没有更改的余地。
化错形的小少年歪着脑袋看着紫微，不懂他为什么一脸沉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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