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特意

“为什么不能碰你?”林幕说:“咱俩都一起睡过那么多次了,干嘛还这么见外?”

林幕想起以前跟杜淳一起睡的情形,说:“我跟杜淳睡觉时就很随意,睡醒不是他腿搭我身上,就是我搂着他睡的。”

林幕见他一直不说话,只好问道:“明天几点起床去学校?你调好闹钟了吗?”

“七点半,不需要闹钟。”周顾将手臂收回来,离林幕远了点。

“你不调闹钟能起得来?”林幕看着他的动作,故意往周顾身边靠拢,又贴上了他的手臂。

“我睡眠很规律。”周顾看向他挨着自己的那条胳膊半晌,没再移开自己的手。

“那你明天叫我起床,”林幕说着侧身,面对周顾躺着,“我怕起不来。”

周顾看向他,“别靠我那么近,你睡进去一点。”

林幕睡在靠墙的那一侧,他身后还有大片的位置,而周顾躺在床边,只要往外挪一点,就有可能掉下去。

林幕闻言往后挪了一下,床中间空出一些位置。

周顾顺势睡到了床中间,他刚想侧身背对着林幕,就感觉到被子里林幕的腿搭在了他的腿上。

“你干嘛?”周顾把林幕的腿踢开,“很重,别放我身上。”

林幕的腿不依不饶地又搭在周顾的腿上,“我能有多重,咱俩身高体型都差不多的。”

被褥里很温暖,林幕身上的温度不断地传来,像个热源,存在感极强。

周顾皱了皱眉,身体往外挪了一下,“我不喜欢跟人有肢体上的接触。”

林幕看他一眼,将腿移开,嘀咕了句:“你真是个事儿精。”

周顾没再说话,抬手关了灯。

......

翌日,周顾准时七点半睁开眼,看向睡在自己旁边的林幕。

这人睡颜安静,呼吸平稳,高挺的鼻翼微微颤动,那双深邃的眼睛紧闭着,少了平时逼人的灵动和英气。

周顾静静地看着他,半晌才伸手推醒林幕,“醒一醒。”

“嗯......到点了?”

林幕闭着的眼睛睁开,深邃的眸子带着刚睡醒的惺忪迷蒙,过了一会儿眼神变得清明,又恢复了平时的模样,里面似乎有点点星光璀璨。

“嗯,起床了。”

周顾转身进了卧室洗漱,他看着镜子里的自己,他一直都知道林幕的眼睛漂亮,但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清晰地意识到过。

“我的牙刷呢?”林幕顶着一头蓬松的头发走到周顾身边。

“那。”周顾指了指他旁边新的牙刷和新漱口杯。

林幕拿起来看了几眼,笑道:“特意给我买的吗?”

周顾看了他一眼,没说话。

他前两天逛超市买日用品的时候,看见这套洗漱用品打折,他顺手放进了购物车里,没想到今天刚好派上用场了。

收拾完之后,林幕和周顾并肩走到楼下,扫了一眼四周,林幕问:“我们走路过去吗?”

“不然呢?”周顾脚步没停往前走去。

林幕快步跟上周顾的步伐。

两人拐了个弯走出大马路,从这条路直走就可以到四中。路上有零零散散穿着四中校服的学生,以及在路边卖早餐的好几个小摊贩。

周顾刚走到半路,突然一阵头晕,他停下脚步,在原地站了一会儿。

林幕见他停下,问:“你怎么了?”

“没,”周顾缓过劲儿来,说:“有点低血糖而已,吃早餐就好了。”

周顾这低血糖一直都有,但是不严重,他平时都按时吃早餐吃饭,只要不空腹基本上也没什么事。

林幕看了他一眼,说道:“你身上毛病还真挺多。”

前面不远处的路边停了辆早餐小推车,老板是个四十岁左右的中年大叔,在卖一些糕点,馒头,豆浆之类的早餐。

林幕走过去,问周顾:“你要吃什么?”

周顾说:“肉包和豆浆。”

林幕对着小推车的老板说:“老板,两杯豆浆,两份肉包和一个馒头。”

“好的,打包还是在这里吃?”老板问。

林幕看了眼小推车旁边的小凳子和小桌子,感觉自己跟周顾都坐不下,而且时间也差不多到八点了,“打包。”

老板把两份早餐递给林幕,“来,你们的早餐好了。”

“谢谢。”林幕接过早餐付了钱,把其中一份递给周顾。

“这小馒头还挺好吃。”林幕咬了一口馒头,又喝了一口豆浆,说:“豆浆也行,很香。你平时都是在这买早餐吗?”

“对。”周顾喝着手中的豆浆,说:“这条路平时很多学生经过,早上有很多小摊老板过来卖早餐的。”

他们两人正一边走,一边说着话,林幕抬头就看见杜淳骑着个自行车在门口停下,像是在等他们。

林幕朝杜淳招了招手。

“我还以为看错了,你们怎么一起过来了?林幕你家方向不是这边啊。”杜淳的视线在他俩身上扫了一圈。

“额......”林幕咬了一口馒头,一时不知道改怎么回答。

说自己昨晚心情不太好,不想回自己家?

还是说周顾叫自己去他家,自己心情不好就答应了?

周顾看了林幕一眼,说:“他昨晚在我那。”

林幕跟着点头,莫名地松了口气,“走吧,要上课了。”

杜淳也没多想,反正林幕十天半个月都不在自己家,在哪里看见他都不奇怪。

三个人一起走回了教室,这会儿是早读时间,老师还没来上课。

上课铃声一响,林幕就把自己的课本,放到了周顾旁边的空座上。

周顾抬头看着他,没说话。

“我跟你一块坐。”林幕说着拉开椅子,坐到周顾的旁边。

“林幕,你......重色轻友!”杜淳看着自己身边的空位,转头指着林幕说道。

“重什么色,我是为了学习提高成绩,你懂不懂。”林幕拍开杜淳的手,打开自己的课本,翻到今天要学习的那页。

“我信你个鬼。”杜淳翻了个白眼,周顾没来的时候,他跟自己坐在一起,学习成绩也没见差过。

杜淳还要再说什么,地理老师拿着书本走进教室,一眼就瞄到周顾身边多了个人,“林幕,你同桌不是杜淳吗?”

林幕举起手里的书本晃了晃,“我来跟咱班第一名学习。”

“那你好好上课。”地理老师没再看他,走到讲台上,开始讲课。

林幕背靠在教室的墙上,手撑着脑袋,听着老师讲课的声音,余光却扫向了周顾。

地理老师在说什么人类在探月过程中,发现月球表面覆盖着厚厚的月壤,月壤的形成主要是由于月球表面的什么平均温度低,高,还有两个什么选项,林幕没有听进去,思绪已经飘忽了起来。

周顾正全神贯注地看着讲台,时不时低头记一下考点。

他左眼尾处有一粒小痣,这应该不算泪痣,因为实在是太小了。

而且位置又隐秘,刚好在鱼尾纹处的眼角,不盯着看的话很难发现。

林幕正看得出神,周顾却突然转头看向他,琥珀色的眼珠眯了眯,“你盯着我|干什么?”

林幕被他吓了一跳,下意识地坐正身体。

见周顾一直看着他,像是在等一个解释,林幕的耳朵开始抑制不住地泛红,他低着头小声说道:“我没有看你,我刚是在看门口。”

“我是不是挡着你了?”周顾看向他坐得笔直的身板和泛红的耳朵,凑近他,低声说道:“还看的话.......我给你挪个位置?”

林幕:“......”

下课之后,李老师到高二一班门口把林幕叫去了办公室。

她示意林幕坐下,问:“过几天就篮球比赛了,你们训练的怎么样了?”

“还行吧。”林幕站着没动,笑着说:“进决赛应该不难。”

“那就好,尽量争取拿个奖吧。”李老师看他胸有成竹,心放下一半,笑道:“目标还是要有的对吧,万一实现了呢?”

林幕:“我们尽力吧,进决赛不难,但能不能拿奖我不敢保证啊。”

李老师笑着拍拍林幕的肩膀,说:“我相信你,先回去上课吧。”

林幕转身出了办公室,刚进教室,见周顾正在整理笔记,他走到周顾面前站着,说:“周顾,我们下午去练球吧。”

“好,”周顾闻言抬头,沉吟片刻后问:“还有几天比赛?”

林幕趴到他桌子上,手指在桌面点了一下,瓮声瓮气地说:“没几天了,班主任刚才还说让我们争取拿个奖。”

周顾看了他一眼,轻声道:“别点。”

林幕没听清他说了什么,手指有一下没一下地点着桌面,发出轻微地声响,“你说什么──”

他话还没说完,曲起的手指被周顾握在手里,指尖传来微凉的触感,冰冰冷冷的,却又像带着电流,酥酥麻麻的感觉从指尖窜过。

这种陌生的感觉让林幕愣了愣,手指下意识地想抽回来,却被周顾握得更紧了。

周顾看向他,“你觉得行不行?”

林幕眨了眨眼,愣愣地问道:“......什么行不行?”

“拿第一。”周顾说。

林幕坐直身子,挑眉笑道:“废话,有我在,咱班肯定拿第一。”

周顾笑了笑,没再说话。

林幕蓦地反应过来,手指动了动,“......你先放开我。”

周顾看了他一眼,缓缓松开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