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殿下!”
监狱长和狱卒听到动静叫嚷着就往监狱里跑,世子殿下来监狱时只带了一个人,要是殿下在这儿有了什么三长两短他们都没好果子吃。
“殿下?”
在通向审讯室的走道里他们看到了他们尊贵的殿下衣衫不整,手上沾着血迹拿着绑带一层一层地在那个受伤的忍者身上绕。
那个忍者背后的伤看起来十分严重,不过好在精神尚可,殿下身上也没有明显的伤痕还有功夫帮别人包扎,想来他自己是无事的。
“殿下您平安就好,刚刚的爆炸声小的在大门口就听到了,真是吓死人了,幸亏您无事,不然小的就是有一身的嘴也说不清啊!”
年迈的监狱长狠狠地拍上旁边的青年冲他问道“刚刚怎么会爆炸?不是叫你排查监狱里的危险品了吗?”
“三叔爷啊,这牢里都空成什么样了,拿什么爆炸啊,我也莫名其妙好伐?”狱卒瑟缩着也不敢躲,只能撅着嘴巴不满地回怼,一副我没错什么也不知道的样子。
监狱长听到他不知所畏的语气来脾气了,这小子怎么敢在殿下面前这么横,还和他顶起嘴来了,丢不丢人?
就在监狱长猛续口气准备开骂时,阿洛已经被这两个你来我往的人吵烦了。包扎进入尾声,阿洛在宇智波斑背后生疏地打一个蝴蝶结,语气不善地冲他们呵斥道,“够了!”
“这次的意外怪不到你们身上,别吵了。你们先到城主府,让府里的人找好大夫备好伤药。”
知道他们身上不担责任,两人顿时安定了下来,监狱上点头哈腰地喊着遵命拉着还没回神的狱卒就往外跑。
阿洛打发了这两个话痨就准备回府,离开前他想将挂在臂弯上的织羽披上遮挡一下凌乱的衣衫,抬手却看见自己手上沾满了红色的血渍和白色的药膏,和服的宽袖顺着他的手臂堆积在手肘处,为了不弄脏衣袖和织羽他只能将双手向上立在身前,一时有些不知所措。
啧,真不想用这双手碰自己的织羽,但这么走出去实在是有碍观瞻,他还是忍一忍先把衣服披上吧。
在阿洛准备两根指头拈起织羽披上时,被他包扎得奇奇怪怪的宇智波斑抽走了他臂弯里的织羽帮盖在了他肩膀上,再帮他将衣衫领口理平整。
“走吧。”
虽然阿洛的身份是养尊处优的世子殿下,但他本人有洁癖,轻易不让人近身,更衣也从不假于人手,所以有人帮他整理衣领这还是第一次。
不知为何,阿洛没拒绝他的帮助,可能是因为他是救命恩人自己不能不知好歹,也可能是因为比起他的手,自己这双沾满血沫的手才更让他厌恶。
阿洛低头确认自己的衣着工整后,快步离开了腥气熏天的牢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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浴房内,袅袅热气始终绕在房间内,四个边角处各放了一提青铜云纹的铜炉保证浴房内的温度适宜。
洁白的绸质里衣叠得方正平整的躺在木质托盘中,阿洛迫不及待地将身上沾染着阴晦腥气的衣衫脱下,缓缓步入池中。
“啊,得救了。”
他的目光可及之处皆是洁白的石料和雾般的水汽,还有不断氤氲水汽的淡黄色药浴水和其中不断溢出的草药味,这种干净纯洁的感觉让他整个人松了口气。
阿洛微微下蹲,下巴之下的整个身体都被微烫的水包裹,嘴巴咕噜咕噜的吐泡泡,双眼微眯看起来十分惬意。
渐渐的他的脸颊被热气熏红,鼻头开始冒汗,浑身的寒气被池水的温暖驱赶,就连他的老寒腿也没有那么难受了。
阿洛靠在池边闭上眼睛,脑海里不断涌现上午在牢狱之中的画面。
今天这件事的信息量太大了,甚至让阿洛质疑起自己对整个游戏的理解。
之前他遇到的无论是武士还是忍者,就算他们天赋异禀能隔山打牛能吐水吐火,其本质还是人,能正常思考,拥有人类的七情六欲、受到社会道德和各种族规行规的约束。
但今天上午那个变成怪物袭击他的入江草山则不同。他身上新出现的特征甚至不能再让他被称为人,而是一种暴力嗜血的怪物。
嗯……难道这个游戏还有类似吸血鬼的设定除了人类阵营外,这个游戏里还有其他生物的阵营吗。
好家伙,和人斗都让他心力交瘁了,他还要跟怪物斗?
不过,入江草山到底是怎么变成怪物的呢?是他本来就是怪物还是被什么转变成了怪物?就像吸血鬼那样的设定,人类被怪物咬了就会转变为怪物?
这种情况也是像吸血鬼一样通过血液传播吗?
如果是的话……宇智波家的那小子背上的伤口不可避免地会沾上入江草山的血,他会不会……?
“呸呸呸。”阿洛猛地摇头将这个不吉利的念头从脑海中赶出去。
整件事都还没个影呢,他还是盼着他点好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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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边,手边放着大木箱的白发老大夫在房间内喝了口茶水等了片刻,门口就走进来了一个黑发黑眸的高挑少年。
从这孩子的面相上看,面色和唇色是苍白了些,结合他身上传来的血腥味老大夫知道他有些失血,不过这孩子身上缠着的绸带可真敷衍,一看就是对包扎一无所知的人干的活,啧啧啧。
老大夫一边痛心疾首的摇摇头,从医药箱中拿出烈酒和伤药,一边小声嘀咕,“你这伤口是谁包扎的,怎么乱七八糟的。”
“是世子殿下。”
“咳咳咳……”老大夫听了宇智波斑的回答猛地咳嗽起来,捂住嘴讪笑道,“哈哈哈……是吗?难怪是上好的绸缎做的,哈哈哈……”
要说来得早不如来得巧,阿洛不放心宇智波斑的伤口怕他被怪物的血液感染,从浴室中出来后头发也来不及完全擦·干,将衣服匆匆套好就往他的住所这儿来了。
到门口的时候刚好听到了“包扎、乱七八糟”这种字眼。
Enmmm,有这么糟糕吗?别的不说起码血是止住了吧。阿洛乐观地想。
“要说这位世子殿下,真的是没得挑,老夫一边云游一边行医走遍了这五大国和周边七小国,还没见过他这样的人。”
“老夫就是在雨之国出生的,那会儿雨之国还在大国的夹缝中讨生活,四处都是穷困潦倒的样子,可现在不一样了,过两年跑不动了老夫就打算回雨之国的养老喽。”
老大夫絮絮叨叨地单方面跟宇智波斑唠嗑,手里熟练地进行伤口消炎、上药的步骤。
“但愿这位殿下能长命百岁哦……唉,你看,老头子跟你说这个做什么……人老了就是想念叨些什么,少年你就多担待些吧。”
听到房间内的话题逐渐转向了自己,阿洛在门外轻敲两下,走了进来。
“你们在说什么呢?咳咳。”阿洛手握拳放在自己嘴边,轻咳两声提示房中人自己的存在。
“啊,是殿下!”老大夫听见声音就认出了来人。
“鹿霜大夫,别来无恙啊。”阿洛熟稔地答了声招呼,找了个位置坐下,“您先帮他包扎,我在这儿坐一会就好。”
鹿霜大夫慈祥地笑了笑,继续缠纱布,边缠还边指点道,“殿下,这伤口包扎是有讲究的,首先这绷带最好要选棉质的,再就是缠绕的时候……”
鹿霜大夫一边给示范一边指导,待包扎完成后将绷带剪断,他嘴里指点包扎之法的话语也随着手上的活完工而结束。
察觉到背后不再有动静,宇智波斑知道包扎完成了,他活动了一下臂膀转过身来,朝大夫微微点头道,“谢谢您。”
鹿霜大夫抬手止住他的动作,将手中的一个瓷瓶留在了桌上,“这是殿下给的消炎药,对伤口红肿发炎有奇效,剩下半瓶就留给你了。你的伤口不深但面积大,还是不要掉以轻心。”
接着他动作麻利地收拾药箱,将各类瓶瓶罐罐和各种药包规制整齐,盖上药箱前一抹红色烫金的颜色进入了他的视线让他想起了半月前的一个委托。
“哦,对了,您不来老夫差点将这事忘了。”鹿霜大夫从药箱边的收纳栏里摸出了一贴烫金的请柬递了过来,“上月初您让老夫跑盛阳城一趟给继国夫人诊病,临走前夫人要我将这请柬送过来,我还差点忘了,您瞧我这记性……哎……”
鹿霜大夫背着药箱手里拿着请帖往门口处阿洛所在的位置走去,之前远远瞧着没太注意,现在走到阿洛身边才发现阿洛的头发是半湿不干的,不仅如此肩膀和背后的外袍还湿漉漉的。
现在外面天寒地冻的,定下怎么能传成这样就出来?
老大夫将请帖递到阿洛手上后眉头紧皱开口劝道,“殿下,您怎么还是这么任性啊,之前不听老夫的话让腿受了寒,现在还要染上个头痛之症吗?这天寒地冻的,您怎么能湿着头发出门啊。您要是病倒了离角大人肯定要将我们这些老骨头折腾个遍啊,您就算是为我们这些老骨头着想也不该如此怠慢自己的身体啊。”
“况且您的身体本来就……”鹿霜大夫叨叨好久口中的话突然卡住,顾忌有外人在场不好直言阿洛的病情,他只得叹了口气结束苦口婆心的劝导。
“您好自为之吧。”说完老大夫满脸唏嘘,背着药箱离开了房间。
阿洛接过请柬都来不及看就被大夫一阵数落,往常他被鹿霜大夫数落时都是在他的寝殿,只有他一人。现在出门在外尚有外人在场,鹿霜大夫竟也没给他留面子。
啧啧啧,真尴尬。
阿洛低头攥住肩上的一缕湿发缠绕在指尖,乖巧地听大夫的训斥,时不时点个头回应两声,直到鹿霜大夫气呼呼地离开阿洛才松了口气。
不是他不在意自己的身体,他特意研究过,这些头痛脑热的小细节是不会影响他手腕上的时间跳动的,也就是说,他的任务时间不会因此而减少。况且无论他再怎么保养喝药,五年之后这具身体的生命就会结束,有时间养生喝药还不如好好做任务呢。
每年新春万民朝贺之时,他总能听到类似长命百岁的字眼,看到一双双真挚热切的眼睛。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画面太过真实或是他不够理智,他总有种留在这里护佑他们百年的冲动。
而此时的任务期限不再是一个冰冷的数字,而是一种毒药,一种逼着他向死而生的毒药。
因此每次收到来自NPC的关心他总会五味杂陈,欣慰也有、伤感也有、愧疚也有……只希望他离开之后游戏方能将数据格式化,清除他们的记忆吧。
这样他的愧疚感才能减轻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