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羞耻

司瑾在安知靡面前表现的再放浪形骸,受成长环境所影响,他向来有自己的一套准则和近乎执拗的某种仪式感。

就算“小恶魔”的马甲再摇摇欲坠,没有既定事实摆在眼前,他不能单方面给安知靡定罪。

对小朋友不公平。

如今,证据来了,明晃晃摆在眼前。

确定这件事对司瑾带来的情绪波动,比之前想象的还要大。

他明明只打算以牙还牙,让小恶魔得到该有的教训,可轮到安知靡——

司瑾神色变幻莫测。

......

离得最近的公寓,司瑾也记不得何时购置的了,到了地方后,安知靡在车上睡得昏天暗地,他叫了几次,除了挨了一巴掌外根本没叫醒人。

若说确定此事之前,抱安知靡也就算了。

至于现在......

司瑾看着安知靡,眼神冷意与矛盾交织。

制服白手套的司机极有礼仪,站在车外低头不语。

良久,司瑾动了。

他弯腰,用手背碰了下安知靡的额头——温度降了不少。然后把睡死了的人从膝下捞起,表情称得上是冷漠的下了车。

一路通过私人电梯,进了公寓。

没了柔软的被子,被人以非常不习惯的姿势抱着,安知靡就算再累,也不得不醒了过来。他一睁开眼,就发现了不对。

宽敞的豪华公寓装修大方,主色调为黑白灰,极简的禁欲风,巨大的落地窗映出窗外陌生的景象。

——不是他家。

安知靡被司瑾公主抱的姿势臊得慌,“放我下来。”

长腿落地的瞬间,他跌跌撞撞往门口走去,“你不送我回去,我自己走。”

经历了那场标记事故,他最不想见的人,就是司瑾。

只是刚度过了发情,又被司瑾临时标记,新进入的一轮发情期,安知靡头晕眼花,一脸菜色,终于体会到什么叫肾快被掏空。

没走几步,却在玄关位置险些一头撞上司瑾的下巴。

这人身高腿长,仗着他状态不好,直接越过他拦在门口,一手撑在墙上,眸子幽幽凝视着他,语破天惊地开口。

“叫老公,我就让你走。”

“......”

司瑾说话的表情太过平静,平静到像在讨论今晚吃什么。

以至于安知靡脑子空白一片,“叫、叫什么?”

司瑾并不觉得羞耻,重复:“叫我老公。”

“你他妈,”安知靡被他散着凉气的口吻,激得鸡皮疙瘩起了一身,又想起两人不清不白的关系,心里一慌,抬手挥向司瑾:“是不是有病?”

他疯了吗?!

“呵。”司瑾偏头,一下子抓住他的手腕,“我有病?”

只是这种程度就接受不了?

那接下来的事情该怎么做?

司瑾手上微微用力,安知靡哪里有力气和他周旋,无法抵御的跌进了司瑾怀里。突然的冲力使他仰起头颅,唇瓣微张,那颗小小的唇珠,就这么暴露在司瑾眼前。

“是不是觉得很羞耻?”司瑾垂眸看他,怀中人难得柔弱的一面,让他骨子里的恶劣基因作祟,用暧昧的语气在安知靡头顶轻笑,“羞耻就对了。”

他扬了扬眉尾,没头没脑道:“记住这个感觉。”

安知靡:“......??”记住什么来着?

安知靡太茫然了,他感觉自己和司瑾不在一个世界。

他是不是烧傻了?

不然怎么能出现这么真实的幻觉?

不知是不是没休息好,一脸茫然的安知靡眼睛里有丝丝水汽,仰着漂亮的脸庞,下巴高高抬起,这种姿势,特别像在索吻。

司瑾喉结动了动,脑子着了魔似的,突然浮现出一副画面——

有着这么一张天使脸庞的安知靡,一改暴躁脾气,乖巧跪坐在床上,瞳孔里流露着纯净的光,小声唤道:“老公。”

想想就带劲儿。

“你这样子还想跑哪儿去?”司瑾松开怀中的人,目光落在安知靡眼下不明显的青黑,淡淡道:“进房间休息,睡醒了我有事和你说。”

安知靡手比思想快,抓住错身而过的司瑾手臂,“你......”

司瑾怎么自从标记过他后,就变古古怪怪的。

司瑾回头,“怎么,还想抱?”

抱个锤子。

安知靡想发脾气,又觉得司瑾的精神状况似乎有些异常,他组织了半天语言,没找到合适的话语。

司瑾本身就有些燥热,被安知靡生理性困倦的水润眼眸望着,心头那股子躁动的火焰一下子猛窜了上来。

看着那双蝴蝶似的长睫轻颤,忽然生起了恶意。

“知道我刚才为什么放开你吗?”

司瑾不带表情的时候,清正贵气的五官,是最完美的掩护色,让人以为他会说什么无比严肃的事情。

安知靡正在琢磨事,随口敷衍道,“什么?”

司瑾低头看他,用最矜贵的脸。

“怕你觉得顶。”

说最下流的话。

......

啊啊啊操!

门口被司瑾揽着,安知靡仓惶逃窜进了随便一间房,因为乏力的身体,险些在门口摔一跤。

他几下蹬掉从医院带出来的拖鞋,一头扎进被子里,遮住烧得通红的脸。

无法无天的流氓!

当着他的面,居然跟他开黄腔!

更可怕的是,安知靡除了羞怒之外,居然不觉得意外。

他本来就是个斯文败类!

最可悲的是,安知靡明明很生气,可是疲惫的身体倒在了床上......眼皮子自动的打起了架。没气多久,就彻底睡了过去。

昏睡之前,安知靡只来得及闪过一个念头——

他是不是忘了什么?

......

安知靡第一次醒来的时候,隐约看见司瑾躺在床的另一侧,长腿屈起,膝上的笔记本屏幕上,是各式各样的假发。

直的卷的,栗色的棕色的。

特点是——都是长发。

安知靡恍恍惚惚出声,“......你买假发做什么?”

司瑾沉默回头,定定地看他半晌,抬手在他头上无声比划,自言自语:“还是黑发扎起来好看。”

扎个小揪揪很可爱。

安知靡眼迷离,再次睡去。

......

安知靡第二次醒来的时候,司瑾正在挑选成人的制服......背带裤,有些犹豫。

流苏的时尚,井字的有特点,破洞的太桀骜。

瞧见安知靡醒了,还问他:“你喜欢哪种款式?”

安知靡断断续续给睡成了傻子,“啊?”

不等司瑾再问,他又没了声音。

......

安知靡第三次醒来的时候,窗外夜色沉沉。

睡了半天后,他终于有了点精神,慢慢坐起身,冷清的脸上闪过怔愣之色。

他是谁?

他在哪儿?

直到身边凹陷一块的触感传来,安知靡才找回了魂儿,僵硬地转动脖子,忽然想起之前忘了什么!

——他忘了锁门!

司瑾换了身衣服,背靠床头,宽松的家居服也遮挡不住他优越的身材比例,身上放了台白色的笔记本,似乎在工作。

“醒了?”

司瑾纵容他睡了这么久,见他醒来,点击缩小化网页。

司瑾认为他已经充分给足了某人曾经“犯罪”的提示信息,高大的身影遮住了窗外流淌进来的月辉。他缓缓道:“既然睡够了,我们来聊聊往事。”

作为司家未来唯一的继承人。

他有无法忘怀的童年阴影,被人逼着穿背带裤,扎马尾。

——终于是时候解决了。

司瑾轻轻摸着安知靡凸起的脊骨,面目隐在夜里,像从地狱里爬出来不怀好意的魔鬼,循循善诱:“想起来了吗?”

磁性的,在夜色里流淌的嗓音,成功唤起了安知靡某种记忆。

安知靡低垂着头,后颈腺体上的咬痕,被微长的头发遮住。

他突然抬头,犹豫道:“你这么说,我好像想起了件事......”

司瑾略微挺直背,“嗯?”

安知靡拧眉:“说来你可能不信。”

他一脸匪夷所思:“我居然梦见你戴女人用的假发,穿碎花长款的背带裤!”

他成功被自己逗乐,哈哈大笑,“你说变态不变态?”

司瑾蓦地僵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