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chapter.9

路虎车从水泥柱后绕出,慕闻詹避开旁边的车,技术娴熟。

“我并不想给对方压力,马上要去德国,我是想让她这段时间好好保重自己。”他说。

程厉延不置可否:“你是想同她告别还是想逼迫她?闻詹,让人回心转意的方式有很多种,以往,无论何种境地,你都相当沉得住气。现在,不符合你的行事作风。”

和那个女人的赌约他不会不知。

慕闻詹,这位好友,亦是工作伙伴,多年相处,姿态老练,无疑是一位运筹帷幄的猎手。

反观如今,为一个女人……未免操之过急。

夜色从头顶侵袭,出了停车场,楼宇间霓虹璀璨,宛如白昼。

慕闻詹对他的话不怎么在意。

“厉延,谢谢你的关心,我有分寸。”他淡然。

程厉延道:“听说你安排两个人进公司,为什么没有告诉我?”

谈及另外一件事,慕闻詹说:“已经观察很久,是时候可以动手。厉延,这次借我的手做不是更好嘛,你和毓问之间也需要清除某些隐患。”

他是总经理,百慕的一把手,慕闻詹没想瞒住他。

当然,也瞒不住他。

“我知道了。”男人之间的话题总是猝不及防中止。

程厉延今晚的话比平日多,没打算挂电话。

“对了,颜颜打给我了,说肖似现在在城中派出所,你方便的话过去一趟吧。”

率先挂掉的人是慕闻詹,他连忙拐弯折回市区。

二十分钟后,派出所办案大厅。

人很多,他找一圈才找到肖似。

他刚想过去跟她说话,门后面出现另外一个人。

莫循。

肖似其实不想麻烦莫循,毕竟今晚不怎么光彩。

何况,他还有一张嘴,不饶人。

“看来不只我来,某些人也来了。”

莫循眼尖,比肖似更早一点看到慕闻詹。

看向对方的眼神同样充满不善。

慕闻詹穿过人群来到他们身边。

“今天算正式会面,莫总。”下意识地伸出手臂去揽肖似。

莫循捉住肖似的右手。

“慕总你好,我是莫循,肖似的未婚夫,在这里见到你也很荣幸。”

没有刻意强调“未婚夫”,但与之交锋的语气没有落下风。唇边勾出的笑刻意又张扬。

慕闻詹俊眉微蹙,不想跟他一般见识。

“没有什么事的话我先带肖似回去。”他牵住那只手往外带。

莫循出其不意,一只脚绊住肖似。

“我都说了,我的未婚妻我来负责,慕总,你这是什么意思?”说话声不大,但足以构成挑衅。

肖似趔趄,十分动怒。

“你干嘛!?”声音有点大。

大厅里有几人探头,民警过来询问。

“没事没事,不劳烦警察同志,你们回去吧。”莫循挡回去。

然后,眼疾手快地将肖似拉到怀里。

慕闻詹俊颜嗔怒,憋着一股劲儿,但出于教养没有发作。

“我的话也很明了,肖似是我的女朋友,我自然要带她走。”

“慕总说笑,我的未婚妻你还要带到哪里去。时候不早,我们先告辞。”

莫循有些霸道,拖曳她的力气很大,肖似几乎整个人被他带了过去。

慕闻詹再也没有绅士风度,脸色阴郁到极点。

“如果识趣的话还请莫总高抬贵手,肖似会跟我回去,你不用操心。”

“我看是我不用操心还是你白费力气,慕总,这里是派出所,你这么做不好吧。”

两人针锋相对,完全不给肖似插嘴的机会。

“你们够了,我谁也不跟,我自己回去。”

肖似从他们身边挣脱,同样恼怒万分。

就在慕闻詹想据理力争的时候,有人给他打电话。

“阳阳,你能不能回来啊,舅舅这里出了点事。”

“什么事,我叫人过去。”

“是这样的,这件事很麻烦,必须你亲自过来……”

男子不依不饶,慕闻詹看着肖似和莫循一前一后走出大门。

门口,还有一个人等了许久。

楚颜看看肖似,望望莫循,最后又冲刚出来的慕闻詹挥手。

“你们三个是在演偶像剧吗?我还以为你们刚刚在里面舍不得出来呢!”

俏皮话说完,她向慕闻詹眨眼:“慕大哥,我就知道你会来,看来,这次我做得很对嘛。”

肖似茫然:“你们认识?”

搞了半天,她居然认识慕闻詹!

楚颜三步并两步,来到他们中间:“何止是认识,我跟慕大哥认识好多年了,因为我哥。”

“你哥是?”

肖似好奇,一旁的莫循冷眼旁观。

楚颜有点小骄傲:“没错,我哥是程厉延,我是他的表妹,楚颜。”

肖似不禁将视线微微挪向慕闻詹,忍不住困惑。怎么和他相识这么久,他从未提过此事?

“好了,颜颜,你不要逗肖似了,没事的话你先回去,人我送。”

“哼,那也得看肖似愿不愿意。”莫循适时开口,同样不甘示弱。

肖似顷刻有了一个主意。

“楚警官,如果你刚好有空的话,你不如送我回去?”

“好啊好啊,我正有这个意思呢!”

楚颜穿过两位男士,牵起肖似。

慕闻詹一副不放心的模样:“颜颜,你有车吗?”

楚颜将钥匙晃给他看:“我把队里的车开出来了,慕大哥,你就放心吧。”

见她这样说,慕闻詹和莫循不好再争辩。

*

暖气打在身上,一首都市伤感情歌从音响里缓缓流淌。肖似坐在副驾,一路斟酌,不知是否要言语。

楚颜冷不防道:“请问肖小姐,我脸上是开花了嘛?你再盯着我,我可就把你扔到巷子里咯。”

这是一辆国产越野,她身材纤瘦,技术却意外地娴熟。力量美与女性柔和美相结合,第一次有人开车如此赏心悦目。

肖似怀疑人生,这么美的女孩子居然是一位刑警!

“你真的是程厉延的表妹?”

意识到失态,她开启下一个话题。

“我读的警校,一毕业就进刑警中队,平时案子多不怎么跟人来往。我哥那边,我很少去,你不认识我,正常。”楚颜切了首英文歌,说:“不过我知道你,你是肖似,之前很有名的,我听他们说过。对了,刚才慕大哥过来,你是故意赌气跟那个莫总走的吧,我都看出来了。”

“呃……”没想到她一说话就这么直白,肖似莫名尴尬。

楚颜倒是没什么感觉,又问:“那个莫总是你什么人,以前没听说过。难不成真如他本人介绍,是你的未婚夫?”她平时公务忙,消息有点闭塞。

八卦之心熊熊燃起,肖似被噎得说不上话。

“嗯,我也不知道,勉强,算是吧。”其实她不知道该如何解释。

楚颜脚踩油门,略显暴躁:“什么叫勉强,什么叫算是?是就是,不是就不是,有这么为难嘛。不过,你先别急着确认,慕大哥也很好,确定自己的心意就成。”

肖似以为她是慕闻詹那边的人一定会帮他说话,可是没有。

好奇怪啊,她有些摸不着头脑。

“楚警官,前面就是了,我下车。”

路的尽头是一排白杨林树,风一吹,哗哗作响,肖似指着小区门口说。

“哦,那好吧。”

楚颜与她挥别。

调头回程的同时,一辆黑色宾利与之擦肩而过。

*

如楚颜所说,派出所办案给力。次日一早,民警让她过去认领财物,分文未少。

肖似回来后就开始整理东西。可惜,因为昨晚的事,她有些心神不宁。

蓝淇淇的话不可信,她当然明白,只是她不该那么对慕闻詹,他也是出于担心才去派出所找她。

抱着道歉的想法她给慕闻詹打电话,意外的是,他关机,并且发消息半天也没有回应。

“没事,他应该在开会,过会儿就打给你了。”

苏毓问心想,这个慕闻詹找肖似找得热火朝天,怎么轮到自己就转眼消失不见。男人的心,难道都是回魂针?

不过慕闻詹嘛,能出什么事,除去肖似,他最在乎的无非是工作。

听闻她的话肖似放心许多,等晚些时候再联系吧,她想。

“叮咚。”没过多久,有人敲门。

一张比冰块还冷的脸。莫循,手里拎着一个小东西。

“谁允许你养猫了?”

他打喷嚏的同时将那只猫扔到她怀里。

“我早上路过一家宠物店见它可爱就买了。怎么,养猫还要经过你的允许吗?”

肖似回怼,理直气壮,显然已经忘记谁才是这间房子真正的主人。

莫循的脸更臭了:“它刚刚爬上我的阳台,踩到我的被子,你要是想继续在这里住下去的话就把它丢出去,否则,我会把你扫地出门。”

说完连打了好几个喷嚏,他颇为懊恼,松了松领带。

猫趴在肖似怀里,肖似狐疑地看着他:“你难道是怕带毛的宠物?莫循,你不会吧……”

迫不及待嘲讽,她似乎寻到了他的短处。

莫循一个眼神狠狠瞪住:“我说的是认真的,要么它滚,要么你滚,你看着办。”

凶神恶煞,态度转变之快。

肖似嘟囔:“大哥,我才第一天搬进来你就这么对我,你好狠心啊。我不管,我不会将它丢掉,我本来就一个人,再没有宠物陪我我会发疯的。”

“看来,你已经做好决定了。”

他闷哼,将门大力关上。骇然的声响将肖似吓一跳。

“哼。”她揉揉猫脑袋,也哼了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