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灵翻来覆去想了一夜,该如何叫怀昔才不怕她呢?
那她须得先压住自个儿的脾性,邀她一道练剑。
对,她每日晨起必定练剑,这不,一大早地就拎着把剑来清竹园寻怀昔了,而彼时怀昔还躺在床上呢。
言匪知晓自己这妹子性子单纯,昨儿被自己和母亲一激定然是能消停几日的,还会费尽心机想法子同怀昔交朋友,也就放心将人交给她了,自个儿起床拾掇好就去书房了。
怀昔本来睡得好好的,哪料想耳边突然炸起一声大喝。
她一个激烈,陡然清醒,边拉起锦被盖住自个儿的头,边大呼道:“我不好吃的,你不要吃我!”
这还了得?
言灵摸了摸自个儿的脸,难不成自个儿长丑了?不然怎么被说成一个吃人的妖怪?
怀昔还真没这样想,她其实根本就没看清楚来人呢,只以为方才那声大喝是妖怪发出来的。
“我不吃你,你给我起来,起来跟我练剑。”
练剑?
“不……不是妖怪?”怀昔躲在锦被里哆哆嗦嗦地问道。
“我当然不是妖怪了!”趁着怀昔松懈,言灵一把掀起了怀昔的锦被,“快跟我起来,一起练剑,我要用我的剑法让你折服。”
然后她不顾怀昔的抗拒直接将人拉了起来,又着人来给她换衣裳,头发也只是匆匆梳理一番,怀昔就被她拉到院子里舞剑了。
不得不说言灵舞剑是分外好看的,不若翩若游龙、矫若脱兔,但有一种英姿飒爽之感,让人不禁感叹一句巾帼不让须眉,原本还有些瞌睡的怀昔都为此打起精神来专注瞧着。
她这是头一回瞧着一女子在她面前耍枪弄棒,是稀奇得紧,言灵一套剑法挥完,她难得露出真心实意的笑来,竟还鼓起掌来。
言灵见得怀昔睁着一双亮晶晶的大眼睛,崇拜地看着自个儿,是整个身心都舒畅了,头脑一热便问道:“你想学吗?我可以教你。”
怀昔呐呐开口:“真……真的吗?”
言灵很是疑惑:“你不是不结巴吗?怎么又结巴了?”
怀昔没说话,站在檐下也没动,言灵倒是不耐了,直接上前来拉住她往院子里走。
“你站在那儿我怎么教你啊?来,咱们到这儿来,我这剑你拿着。”
言灵这把剑是言匪寻人特制的,没有寻常剑那般重,怀昔拿着倒也不算吃力,只是依着言灵的法子来就有些吃力了。
“你端平,手端平,别抖啊,要端平出剑才有力……”
怀昔学得很是认真,言灵怎么说她就照做,两人一时相处得很是融洽,言匪站在檐下看着甚为欣慰,又转身离开自去办事了。
就在这时候,平宁郡主来了,却是瞧见了这姑嫂和谐的一幕,是气得牙痒痒。
“哟,灵儿,你这是在教王妃用剑啊。”
说着,她缓步上前,依着上回的教训给怀昔行了一礼。
怀昔没说话,也忘了上回两人的交锋,就这样安安静静地看着她,倒是言灵,后知后觉地有些窘迫。
“是啊,平宁姐姐怎么来了?”
“我这不是担心你嘛,想着来陪你解解闷儿,如今看来……”平宁郡主有意无意地瞧了怀昔一眼,“倒是我自作多情了。”
言灵上前拉住了平宁郡主的手,道:“平宁姐姐说什么话呢?平宁姐姐能想着来陪我,我自然是万分高兴的。”
“是吗?我今儿还特地给你做了你最喜欢吃的马蹄糕呢,是早早赶了来,正正好可以用作早膳。”
平宁虽是对着言灵说话的,但眼神有意无意地会瞟向怀昔,见得她站在那儿像个傻子般顿时觉着心情又十分舒畅了。
怀昔看着两人这般相亲,自己却是一个人杵在这儿,是十分局促,她正好肚子有些饿了,便打算去寻言匪用早膳。
这般想着,她便上前轻轻拉了拉言灵的衣袖把剑递还给了她,朝她点了点头拔腿便要走。
言灵也不知怎么的,觉着这样背对着他们要离开、肩背十分瘦弱的怀昔似乎很是委屈,像被人抛弃了般,让人见之心生怜悯,鬼使神差地就开口唤住了她。
“你跟我们一道去湖心亭用早膳吧。”
平宁没想到言灵会邀请怀昔同她们一道,脸上笑容立时僵住了,这人抢走了自个儿心心念念的王爷,如今是还要抢走自个儿的好友啊!
虽说当初她接近平宁就是为了言匪,但也这么多年了,好歹是有几分感情的,凭什么她明怀昔一来什么都要抢走啊?
只有她不要赏给别人的,没得上不得台面的东西来抢走本该属于她的东西!
看样子她是得好生教训教训这个卑贱的人了。
她心下有了主意,面上笑容又恢复如常,也跟着言灵附和道:“是啊,王妃若是不嫌弃可以跟我们一道去用早膳。”
因着家人的爱护言灵性子是单纯,可是她不蠢,她方才邀请怀昔一道用晚膳的话甫一出口心头就隐隐有些后悔。
她可是记着平宁是心悦她兄长的,这怀昔又是她正头嫂子,两人能和睦相处吗?这怀昔又是个闷罐子。
“平宁姐姐,还是我们一道去吧,她……”
“无碍,我这边做得多,王妃肯赏脸是求之不得呢。”
平宁轻拍了拍言灵的手,对着她安抚一笑。
走在半道上平宁才拉着言灵的手落后了怀昔几步,同她咬起了耳朵:“灵儿,你这是……”
被问起这话言灵也是有些窘迫,她就是一时热血上头,又念着怀昔的身世,加之昨儿怀昔回门的事她也听说了,今儿一早也没多想,就来寻她了。
这会子陡然被平宁问起她一时也有些答不上来,还有些懊恼自个儿的举动。
“你是……”平宁是颇为委屈地垂下了头,“不愿意站在我这边了吗?还有你忘了昨儿你说的话吗?万一她心存不轨,对端王府不利该如何啊?”
“我……”言灵对平宁讨好一笑,“没有的事,我一直觉着她不配做我嫂子。”
言灵虽摆明了立场,平宁却知这话说出来到底是不同了。
以前言灵晓得她心悦言匪后总也打趣她,说什么她要是能做她的嫂嫂自然是再好不过了,之后言匪被先皇赐婚,她倒是再也未说过这种话了,这人看着单纯好骗,可有时候她又有些看不透。
到得湖心亭,平宁招来身后的丫鬟将糕点摆好就让人退出湖心亭了,可彩雀和阿瑶却是有些犹豫。
“怎么?我们不能单独同王妃用糕点吗?”平宁很是委屈地看了眼言灵,“这两个丫鬟这是什么意思啊?是不放心我吗?”
言灵见状,不悦斥道:“你们怎么回事?我还是不是这王府的主子了?这里用不到你们了,下去吧!”
话已至此,彩雀和阿瑶只得退出亭子,可这却让怀昔很是不安,就要起身去拉彩雀,没成想被言灵拉住了。
“你做什么去啊?用早膳了。”
怀昔不听言灵的,只一双眼紧紧盯着彩雀。
彩雀忙道:“王妃好生用早膳,奴婢们就在亭子外候着呢,有事您挥挥手奴婢就过来了。”
“这下放心了吧?”言灵将怀昔拉来坐下了,“我又不吃人,怎地这般怕我啊?”
怀昔虽坐下了,一双眼却是不停地瞧着彩雀,见得她就在站在湖边等着自个儿这才放下心来。
言灵没多大在意此事,可怀昔的种种反应却是入了平宁的心。
她若有所思,这明怀昔有些不正常啊……
待人都走了,三人就坐在亭子中吃糕点谈话,怀昔原本就不爱见生人,没来由地又不大喜欢平宁,几乎是一言不发,唯余平宁和言灵一直互相调笑着。
平宁见了,故意同怀昔笑道:“王妃,是这糕点不和胃口?”
怀昔摇了摇头,然后又低着头啃着糕点,平宁自讨了个没趣,就同言灵卖起了为难。
“王妃是不是不大喜欢我啊?”
她虽说得小声,但桌上就她们三人,怀昔自也听见了的,可她面色不变,只闷头吃着糕点,她见着怀昔这副模样愈发肯定她不正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