怀昔也在思虑此事,谁来做这个替罪羔羊呢?
俗话说,有冤的报冤,有仇的报仇,这无冤无仇的她总不能将平宁郡主这个烫手山芋硬塞给旁人让人娶回去吧?
她只想过好自个儿的小日子,可不想平白无故地惹祸上身,让人记恨自个儿。
她略略一沉吟,总算是下定了决心。
“罢了,这回便小惩大诫吧。”
就在此时,平宁果真带着她的贴身丫鬟施施然来了。
这里也没旁人了,她也懒得多礼,只故作惊讶道:“呀,王妃怎地在这里?这是在寻什么物件吗?”
怀昔禁不住在心底暗暗讽笑,这世家大族出来的人,无论是老爷公子,还是夫人小姐,倒是个个都会装的。
她在平宁面前向来是不怎么说话的,这会子还故意往后退了一步,好在彩雀看出了她的用意,替她回了这话。
“回平宁郡主,我们家王妃不知在何处丢了香囊,只好循着来时的路慢慢寻。”
“这原是丢了香囊啊,只是今儿是我母亲的寿辰,府中人来人往的,被哪位贵人捡了去也未可知,索性也不过是一枚香囊,若是王妃欢喜,我哪里有许多一品香囊,不若王妃同我一道去房中挑一个?”
平宁这是在装傻呢,是啊,若是不细心的,哪里就能想到那里去呢?
只是她很是想要知晓平宁找的这替罪羔羊是谁,若是真污蔑了她跟旁人有染,为了大伙儿的面上都过得去,势必是要拿是她丢了香囊说事的。
若是言匪不信她,平宁挑拨离间的目的便达到了,她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而那男子的下场也不会太好,毕竟他得罪的可是这大豫最有权势之人。
不过,做戏做全套。
她摇了摇头,又伸手扯了扯彩雀的衣袖,彩雀立时会意,笑道:“多谢郡主的好意,只是那香囊里其实装的是药,是王爷给我家王妃安神静心的,不好丢的。”
此言一出,平宁的面色是好不精彩。
其实怀昔意在让彩雀将后半句说了,哪料想彩雀为了气平宁是特特补了前半句,看着平宁青白交加的脸色,简直叫人大快人心,她都忍不住在心头好生夸赞了一番彩雀。
不过平宁也是个能忍的,深呼吸了两口气,对着她又是言笑晏晏的了。
“既如此,我便帮着王妃一道找找吧,看这园子好像也没有,不若王妃再想想还去过什么地方。”平宁诱着怀昔道,“哎呀,我怎么给忘了,前院儿啊,客人们都是从前院儿进来的。”
怀昔很是为难,摆出一副既想寻到香囊,又对前往前院儿有些犹豫的模样。
平宁笑道:“无碍的,只是去寻个东西,我们不进正堂,我们快去快回便是。”
怀昔可不会浪费平宁这番“好意”,当即点头应下了。
怀昔看着走在她前面,毫无所觉,自以为自己要得逞的平宁,开始思忖取走她身上哪件物什比较好呢?
想了想,总算是打定主意了,就取走她腰间带的这块佩玉好了,算不得多贵重,可也算是贴身物件。
就在这时,她惊呼一声,人就往前面的平宁身上扑去,平宁不察,一个踉跄,就想叫骂,可想着她的目的只好忍下了。
“王妃这是怎么了?”
“对不住,不小心就……”
怀昔话说一半又不说了,很是符合她的性子。
平宁也不多问,随意客套了两句,让她走路当心些,就迫不及待地又带着人往前院儿去了。
只是这往前院儿的路怎地愈走愈偏啊?
她给了彩雀一个眼神,彩雀点点头,出声问道:“郡主,这怎么不像是往前院儿去的啊?”
“我们是女眷,确也不好大大咧咧地去前院儿,我们穿过这个回廊就绕到了前院儿的东侧,我再从那边的假山后面绕过去瞧瞧,你们等我消息,我瞧着没人了再唤你们,这里毕竟是我家嘛,我多走动也没人会说什么。”
平宁温声解惑,摆足了苦心为怀昔着想的姿态。
“多谢郡主了。”怀昔低声道。
不知是平宁提前打好招呼了还是如何,她们一路行来便没怎么见着人,到得平宁所说的假山石后面后,平宁就带着她的两个贴身丫鬟走了,只将怀昔和彩雀留了下来。
“王妃,这郡主……”
怀昔忙同彩雀摆了摆手,彩雀立时住嘴,顺着怀昔的视线扫了眼假山石,然后话锋一转。
“郡主当真是个好人,您莫慌,咱们就在这里安心等着,定然能寻到香囊的。”
假山石后面果真传来了轻微的脚步声,但那人显然没有离开的打算,这是要守着她们了。
怀昔倚靠在假山石后面坐了下来,禁不住开始思量起来,她们到底是要做什么?
不让她们离开,真的只是为了方便从旁人身上寻到香囊,还是……
突地,她听到她们来时路的方向传来一阵脚步声。
她猛地一抬头,就见来人只穿着一身墨蓝色长袍,大冷的天是连大氅也没有披着,头发用一个玉冠一丝不苟地束起,面容很是清秀,端的是温文尔雅,而他身后还跟着个小厮。
两人一对上,面上都显出几分错愕来,不过两人都是体面人,很快就收拾好面上情绪,带上了得体笑容。
“这位……”
来人看怀昔身形和面容都很显小,不大像及笄的女子,可她头上偏顶着个妇人髻,一时有些犹豫,不知该如何称呼,硬着头皮勉强改了口。
“这位夫人,是子澜莽撞,不知夫人在此,子澜这就退去。”
“那就劳烦公子了。”
怀昔原本有些不解平宁用意的,如今见了这位名为子澜的公子倒是明白了几分。
这位公子决计不是不小心闯入的,而是同人约好的,跟谁约好呢?心悦的女子?
怀昔听得一直躲在假山石后面偷听的人似乎走了,忙又开口试探道:“公子是来寻平宁郡主的,是吗?”
那原本已经同怀昔施礼打算离开的公子身形立时僵住,而后恢复如常。
“夫人说笑了,子澜只是不小心误入了这里,荣王妃的寿宴要开始了,夫人也早些回去吧。”
怀昔面上笑容不变。
“公子没有同平宁郡主约好来此,可我却是平宁郡主嘱托好要在此等候的人呢。”
她说完这话眼见着面前这文质彬彬的公子面色变得异常难看,手中似乎还捏着个什么小玩意儿,是捏得紧紧的,她怎么看怎么觉着有些眼熟,好像是她今日佩戴的蓝色香囊。
就在这时候,假山石后面又传来一阵脚步声,怀昔暗道,不好,怕是平宁带着人过来了。
脚步声是从另一处假山石后传过来的,怀昔干脆一把拉着子澜的手臂,带着人往假山石的另一边东拐西拐,躲在了那边假山石后面的草丛里。
她方才就瞅准了这个位置,地方大,还隐蔽,到时候若是平宁真的不要脸地带着人一顿搜寻他们还能沿着身后的小径逃走。
不大会儿,一道怀昔再是熟悉不过的女声响起:“平宁姐姐,你带我们来这里做什么?”
是言灵。
“是啊,说是这里有有趣的玩意儿,怎地没瞧见啊?”又是一道女声响起。
“倒是有一堆假山。”又一人接话道。
不知是为了避免平宁难堪还是如何,七嘴八舌地一通说,竟是说到这一堆假山石也是不错的话上。
怀昔心头冷笑,这马屁拍得还真是响亮呢。
平宁尴尬一笑,方才她留下盯着怀昔的丫鬟确实来回报说人已经到了,这会子……
她回头狠瞪了那丫鬟一眼,那丫鬟吓得瑟缩了一下。
“方才我听丫鬟说这里确有一只红毛狐狸,也不是家中养的,毛色又是绛红,委实难得,怕是跑了吧。”
怀昔低头看了眼自个儿身上披着的大氅,确实是绛红色,是苏氏托人给她新近做的,说是要过年了,穿着喜庆,还能辟邪,没成想倒成了旁人口中的红毛狐狸精了。
就在这当口,就听假山石后的平宁道:“我让丫鬟再寻寻,看看能不能寻到。”
怀昔心若擂鼓,侧头往外瞧了眼,正好瞧见有个丫鬟往这边行来。
她心道不好,拉着子澜就跑。
“快走,要是被人逮住了,我们可就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