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十七只小人鱼

另一头,陈异得准信儿,直接驱车去了陆括家。许是识得家的模样,一进门的二芙就不安分的要往外钻。

陈异几次给她抓回盒子里,一不留神儿就又泥鳅似的翘着小脚要翻出去,身子悬在盒子边上摇摇欲坠,嘴里还急得奶呀呀直叫,要陈异祝她一指之力。

“哎呦我的小祖宗你可消停点儿吧。”陈异心力憔悴的给她放回小屋子里,从衣柜里翻出一套粉蓝色的兔帽连体衣。

可刚给二芙扒掉脏兮兮的衣服,那货就更精神了,手舞足蹈,使出吃奶的劲儿来推搡他,拒绝穿衣服。

陈异苦不堪言,气得牙痒痒的把衣服一甩,从口袋掏出手机给陆括打电话。

正陪陆奎见老朋友的陆括感到手机微震动,低头看了眼手机屏幕,略心躁的蹙了蹙眉。

陆奎余光瞥到他神色,头也没回的冷哼了一声,“坐都坐不住,没一点耐心。”

陆括直接顺着台阶下,起身朝对面的李伯点了点头,对陆奎说,“有急事,我先走了。你和李伯伯好好坐,我先去处理一下。”

陆奎不满的哼了声,见他急匆匆消失在门后,才无奈的叹口气,对老朋友感慨道,“唉,现在的孩子,做什么都急急燥燥的,公司交给他我都不放心。”

对面的人闻言笑笑,“陆括是个有出息的,放这圈子里,能比上他也没几个,是佼佼者啊,别不知福了。”

陆奎心里得意,但嘴上谦虚道,“算了算了,再怎么不行这公司也是要给他的,不好也是我自个儿的问题。”

对方听出他的深意,配合道,“公司交给陆括,我们也都是比较满意的。”

对于对方狡猾又保守的回答,陆奎心里冷哼,但也知道陆括即便能力再高,在没亲眼见证到他的价值之前,这几个唯利是图的老狐狸只会跟你客套打哑谜,每一个敢随口下保证的,给自己留退路。

……

陆括接了陈异电话才知道是二芙那小东西又闹了。开车回家时顺路在蛋糕店买了一小块草莓奶油蛋糕和几包糖果。

陈异听到开门声时简直要喜极而泣,立马冲出来迎陆括,声泪俱下,“陆哥你总算回来了,那小祖宗我真伺候不起了,因为她,我现在对小孩充满了恐惧。不,我不说了,我走了,再听到她哭我的三叉神经一定会爆炸…”

边诉苦,人已经恍恍惚惚的走出了门。

“…”陆括指着丢在沙发上外套,“你衣服没拿。”

“衣服?”陈异卡壳似的扭头看他,微微一笑,“不,我不需要穿衣服。”

“……”

陈异神情恍惚脚步虚浮的走后,陆括拎着小蛋糕去找那把陈异逼疯的罪魁祸首。

可把小屋翻了个遍,也没见到人儿。陆括打开蛋糕盒子,边叫二芙的名字。可以就没丝毫动静。

正琢磨着给刚离开的陈异打电话,陈异就发来一条短信,上面写着——

如果你问我她为什么在你家沙发底下,我一定告诉你,我也不知道:)

“…”陆括头疼的捏了捏鼻根。

有了头绪的陆括本想直接挪开沙发,可一想人儿就那么点,一不注意就会被碾到,放弃了。只好蹲下往沙发底下看,但黑漆漆一片,喊了几声,没用。

陆括狐疑的掏出手机,拿手电筒照了几圈,可算在角落找到一只光溜溜的小混蛋,正四肢跪地仰着个圆脑袋无辜的看他,还教那电筒光束逗得咯咯直笑,乐不可支。

陆括额角青筋一跳,把蛋糕一放,保持语气平和,“乖,出来给你蛋糕吃。”

闻到蛋糕味儿的二芙毫不犹豫的摆动起她的手脚,两眼亮晶晶的直奔蛋糕而去。然而,重见天日后,那近在咫尺的蛋糕却被一只如来大手横刀夺爱。

意识到被骗的二芙难以置信的抱住胖脚丫坐在地上,灰头土脸的望着陆括,眼里的洪水隐隐开始蓄势。

陆括冷哼,“把自己搞得脏兮兮还不穿衣服我都还没教训你,还哭?”

没了蛋糕还反被训的二芙傻了眼,松开手往后一倒,委委屈屈的噙着泪,翻个身趴在地上,不去看陆括,伸爪子就要往眼睛揉。

陆括眼疾手快的拉住,教训,“我说没说过不能用手揉眼睛?”

二芙泫然欲泣的看了他一眼,开始呜呜掉眼泪。

陆括真让气得没脾气了,拎着哭成花脸伤心欲绝的小东西去浴室里搓澡。二芙情绪来得快,消得也快,一被丢进浴缸里,立马就生龙活虎的玩起水来。

在陆括眼里,二芙只有洗澡最让他省心。除此外,没有。

“呜啊…”正玩水的二芙突然一把撒开鸭子,两手伸过来抓住陆括衣服,不停的咳嗽起来。

“呛到水了?”陆括眉头一皱,忙把人捞起来放纸巾里裹好,给她拍背。

二芙依偎又委屈似的抱住他手,湿漉漉的卷发贴在圆脸蛋上,水珠直滚,浇得她眼都睁不开,长睫毛一颤一颤的,眼圈通红,泪汪汪的把手含在嘴里,边哭边咳嗽。

陆括心里微微一抽,他少见二芙哭得这么厉害,估计难受狠了。边给她擦头发,边轻声哄,“好了好了,吐出来就不难受了,等等给你吃蛋糕。”

二芙没被安慰到,哭到不能自已,小脸贴在他掌心,咳得脸通红。陆括掌心湿漉漉一片,也有点急了,学着被呛水的办法把人拎着来回折腾了几下,好不容易才让停下咳嗽。

洗个澡都被呛水的二芙蔫蔫又委屈的扒在陆括手里,不哭也不闹,一脸没精神。陆括喂她舔了舔几口蛋糕奶油当补偿,哄睡了。

半夜,二芙发起高烧。

陆括本就不放心,所以半夜来回跑了几趟,才留神她体温不对劲,用物理降温的办法折腾了大半夜,体温才勉强下去。

但后半夜,却又烧了。

陆括曾经看过小孩高烧烧坏脑子的新闻,一时也心急如焚,但苦于二芙的珍奇,又束手无策。

陆括在客厅坐了一夜,给二芙换水擦身子。

迫近早六点多时,体温才完全退下去,精神紧绷了一晚的陆括也没撑住的靠在沙发上睡着了。

……

早上,陈异上班顺路来陆括家拿遗留的外套,在门外敲了一会都没动静,看了眼时间,快九点了,可陆括电话死活打不通。

陈异正心想人是不是已经去公司了,转身刚走没几步,身后的门就开了。

“来做什么?”陆括衣衫凌乱,头发也略狼狈的散乱着,睡衣扣散开了好几个,神色疲倦的倚在门边,单手抱着一两三岁大的小娃娃——

那娃娃正两手吃力艰难的抱着一只大号的马克杯,小脸埋在里边哼哧哼哧的舔,嘴角鼻端和睫毛都沾满了奶渍,不时抬起脸,一双黑溜溜的大眼直勾勾盯着陈异,忽闪忽闪。

陈异,“……”

多么熟悉的凝视。

看是陈异,陆括揉揉眉心,看了眼手表,想起来今天也要上班。

低头看了眼洒了一身的奶,陆括啧了声,把娃娃往陈异怀里一放,回身往屋里走,“照顾一下,我去换衣服。”

没拿稳马克杯的二芙小手一松。没喝完的牛奶顺着陈异性感的脖子缓缓流进他高级定制西装的领口,名牌腰带,笔直昂贵的西装裤,锃光瓦亮的黑皮鞋。

二芙低头看看空荡荡的杯子,一脸惊奇,软软的发出一个音节,“哇…”

今天要见女总裁的陈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