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0、IF 展信佳X季凉 （4）

打从出生的时候开始,宋溪让就对自己这?个冷漠的母亲没有什么太过友好的印象，她知道在对方眼中虽然她是她的女儿，但却并不能入得了对方的眼,有时候这?个世界就是这样的残酷,尽管身上流的血是相同，但亲人之间也是要分个缘深缘浅的。

和季凉做母女，宋溪让从一出生开始就注定了是缘薄。

当然年少的时候也不是没有过?诸多的不甘和怨恨，但后来长大了之后她终于学会了慢慢放下,其实和季凉这?个人相处也算是比较愉快——前提是你不要把她当作亲人。

算是朋友的话,季凉还算不错。

也正因为如此,所以宋溪让才会多嘴的劝了季凉一句。

在她看来季凉这?个女人什么都好但就是没有长良心，和自己老公的私生女搞在一起,也不是季凉不能做出来的事，但既然做都做了,那为什么不大大方方一点呢？

“别跟我?说你对她是真的没有感觉，”宋溪让一面拿着被饮料在那里悠哉悠哉的喝着?,一面跟在身旁坐在轮椅上那个女人道，“没感觉的话干嘛要专门为她研究属于她的抑制剂呢？”

她偏头看了一眼季凉,那个刻薄又冷漠的女人，问：“对于你?来说,难道不是一件很麻烦的事吗？”

“是很麻烦。”季凉听了她的话后点头认可道。

展信佳是双s级的omega,比起普通的omega来说她所需要的抑制剂更加的复杂，再加上她这么多年没有与alpha如何,没有得到过alpha信息素的安抚,所以某种意义上来说，如果没有季凉为她研发的抑制剂的话，她或许早在几年前就因为发热期混乱而亡了。

就像宋溪让所说的那样,季凉是一个很怕麻烦的人，虽然她确实是一个科学狂人，但如果那件事并不能为她带来什么好处的话，她为什么还要去做呢？

“所以你给她研究抑制剂对你来说有什么好处呢？”宋溪让一边这样说着?一边从喉咙里含糊的发出了一声轻笑，虽然自己的母亲和自己异母的妹妹搞在一起这种事是很让人觉得离谱，但如果这?样能让季凉这?个没有心的女人稍微的长出一点良心的话那也不是太坏的事情。

“好处难道就是让你?更加方便一点吗？”

这?里的这?个方便是个什么意思只要是个成?年人就都能明白，身为晚辈，如此对自己的长辈说话其实是很不礼貌，甚至说是相当冒犯的一件事，如果是换了一个母亲的话那必然是会勃然大怒的，可季凉不会，因为她这?个人从来都没有什么人伦纲常，也没有什么亲疏有别的概念。

她听了宋溪让的话后非但没有生气反而还认真地想了一下，点头：“这?的确是一种好处。”

如果展信佳没有专属的抑制剂的话，那她们确实是不可能会维持那段关系那么多年。

“那你要去找她吗？”宋溪让又问。

“我?为什么一定要去找她？”季凉有些困惑的反问道，“她自己选择离开，也是自愿终止这段关系，那我为什么要去找她？”

宋溪让忍不住笑出了声来：“我?的母亲，难道你?觉得所有的离开都是自愿的吗？”

“难道不是？”季凉轻皱着眉头问道。

知道与季凉说不清这?个道理宋溪让便也没有再多少什么，只是喝着?自己手里的饮料，而没想到是季凉却又主动道：“喜欢一个人，是什么感觉？”

这?回宋溪让倒是有点意外了，“你?好奇？”

在她的印象中，季凉可从来没有对感情的事情有过?任何的好奇。

还真是一段很好的开始呢。

毕竟这?个世界上所有的热爱都是出于好奇的不是吗？

“喜欢一个人啊？”宋溪让看着?远处和孩子玩闹成一团的周颐，嘴角不自觉地带上了微笑，“说不上来具体是什么样，大概就是每天会想起那个人，会念着那个人吧。希望她过得好，如果和自己有关的话，但如果与自己无关的话…或许便不会想她过?得太好了。”

“为什么？”季凉问。

为什么会一会想要对方过得好，一会又想着不要对方过得太好呢。

“想要对方过得好，那是因为自己对那个人有喜欢，想要所有的美好都属于那个人。”

“而不像对方过得太好，那大概是因为人性的恶劣，怕她过得太好了之后会忘记自己吧。”

宋溪让笑着?看了眼季凉：“您对展信佳，又是什么样的感觉呢？”

这?回季凉沉默了好大一阵，就在宋溪让以为她不会回答的时候她忽然开口道：“我?会想她，在偶尔的时候，所以想她了，就去见她。”

宋溪让笑。

但季凉却又道：“可我从来来没有想过要喜欢她。”

她是一个没有心的女人，从一开始展信佳接近她的时候她就告诉了对方，在她这?里，她可以是仇人，可以是敌人，但唯独不可能会是爱人。

展信佳有着?非常出挑的相貌和优秀的能力，这?样的人来接近自己想要得到自己，对于季凉来说不是不能接受的事——只要大家各取所需便好了。

她只是她生命中无聊的时光一些慰藉，这?个人可以是展信佳也可以是其他人，对于她来说展信佳的身份没有什么不好接受的，毕竟展信佳也不是她生的不是吗？

但她无法理解为什么展信佳想要再进一步——想与她相爱。

这?本身就是一件很可笑的事不是吗？

在展信佳还年少，还没有长大的时候，季凉对于展信佳的这?种感情并没有放在过心上，她以为只是少年人情窦初开，过?上些时日就好了，但展信佳越长大她便越发现对方对她的迷恋越深，甚至午夜之时，展信佳还会贴着她的耳边说爱她。

爱？

什么是爱？

那难道不是受了脑垂体分泌的多巴胺的影响吗？为什么这?个世界上的每个人都要将爱这个东西奉为真理呢？

这?么一件虚无缥缈的东西，居然还会收到那么多人的追捧——不可理喻。

“哈……”宋溪让没有忍住的笑了起来，“确实是很不可理喻的一件事呢，但至少有爱的话人就不会感到孤独啊。”

“可我不觉得孤独。”季凉没有表情的回答道。

她的一生注定了会与科学相伴到老，学无止境便是她的未来，她不可能会孤独。

“是，您是不会感到孤独。”宋溪让撩了一下头发，看着?远方，淡淡道，“但那个人，她会感到孤独呀。”

这?一次季凉没有说话，而宋溪让也没有再说什么。

她很明白季凉是一个什么样的人，她相信她的那个妹妹也知道季凉是个什么样的人，她本来就没有长心，既然如此，又何必抱有一些不切实际的幻想呢？

——不应该的。

所以呀，远在异国他乡的展信佳在离开季凉的第五年，她选择了接受那个一直追求着?自己的女beta。

当然是谈不上爱的，也没有多少喜欢，只是夜深人静时的孤独太多太多了，她被淹没了太久，想要最后一次的挣扎。

那段恋情才是正常人还有的恋情，她们一起上下班，一起逛街散步，一起牵手，一起旅行?，像这个世界上所有的情侣们做的那样，温馨而平淡，但却始终没有做到最后一步。

不是对方不够好，只是在展信佳的心中还是无法放下那个薄情寡义的女人。

对方说并不介意这件事，甚至还向她求了婚，可展信佳却还是毅然决然地说了分手。

“是我对不起你，但我?并不想她被谁选择介意。”分开的时候展信佳是这么说的，这?句话或许是过于无情了一点，但对于为那段飞蛾扑火般的爱情付出了太多太多的展信佳而言，其实只是说了一句实话。

她不想让季凉被谁介意。

纵然她知道季凉并不是一个值得去爱的人，但是她的心却还是永远的偏向于她。

恋情的失败之后展信佳辞掉了工作，开始周游起了世?界，其实以宋家给她的收入并不需要她特意的工作什么，她只是困住了自己，而想明白了之后便算是解脱。

她去过?了很多的城市，去的每一个地方都会拍下一张风景照然后用邮件发给那个再也没有见过?面的女人。

并不是想要挽留什么又或者是重温什么，只是对于她来说，季凉这?个人在她的生命中占据的时光实在是太多太多了，她有过?努力想要忘记想要放下，但是事与愿违，她没有做到，所以她和自己达成了和解，也和那个没有心的女人达成了和解。

或许爱的本身就是顺其自然。

她不再奢望会有以后，只过好她的当下。

而季凉仍投身在那无穷无尽的数据和浩瀚的科学未来之中，从不会回她的邮件，也不会过?问起她的任何，但是却会在她最需要帮助的时候不顾一切地奔赴至她的身边。

一天一天，一年又一年。

展信佳行?遍了千山与万雪，看过?了红尘与离别，然后不知道过?去了多少年后她和季凉的故事也写到了最后。

季凉去世了。

在她四?十?二岁的时候，那个拥有传奇一生的女人终于寿终正寝的走到了生命的终点。

在葬礼上，一袭黑衣眉目仍如当年般惊艳的展信佳出现在了季凉的墓碑前，然后做了那个描述了季凉一生的人。

她们的故事并不光明，但所有的曾经都是两个人无法割舍的过?去。

季凉从未爱过任何一个人，但死前却问起了展信佳：“她…过得好吗？”

她的眼睛已不再如当年般冷漠薄情，而垂在床畔边的手也布满了皱纹。

只是一个普通的老人罢了。

宋溪让陪她走完了最后的时光，闻言，回答道：“过?得很好。”

“那就好…”那个没有心的女人听后终于轻轻地合上了眼，与这个世界告别了。

（完）

作者有话要说：季凉怎么可能会爱人呢？她就没有长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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