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第 5 章

塔特罗的气候带着春寒料峭的干净和冷淡,但狩猎节的热烈气氛让人沉浸其中。这是塔特罗的传统盛事。

女士们换上最新的骑马狩猎装备,颇有心思的在衣领袖子上做一些小装饰。帽子有统一样式,要婉约别致。所以爱玛和玛丽都选择了一顶红蓝色的小礼帽,头发全部塞进帽子里,以免遮住视线。

与女士们相比,男士们的服饰则更为复杂,他们有一整套的狩猎装备,从帽子、领结、袖口到下裤还有马靴都必须要符合整体,红色为整体色,下裤为黑色,但马靴道毡帽可以有不同。格林男爵已经准备好了,他今天也要参加这一盛会,挥扬着马鞭:“看,这么好的天气,今天绝对是个丰收日。”

说着奈特利先生策马而来,紧接着后面是达西先生和史迪威先生及托马斯牧师,这几位绅士都骑着高大的骏马,成群的猎犬在他们身后追逐着;从南面也冲过来一群狩猎者,身穿红色猎装,浩浩荡荡地策马本来,在路上奔腾起烟尘。

玛丽赞叹着:“多么英俊的白马和猎犬啊!”

爱玛驱使着骏马到她身边,对着几位姑娘道:“走,我们女士们也不能落后,今天也拿出我们的本事来!”

她率先策马奔腾,朝着猎场而去。

紧随其后的是玛丽的两个小表妹阿谩琳和阿蜜莉雅,玛丽稍后也跟了上去,大声道:“如果谁能先猎到一只红狐狸,珊莎夫人说她那支来自中国的翡翠玉镯就可以送给她。”

珊莎夫人是澎伯里有名的乐善好施的伯爵夫人,钟爱各种珠宝首饰。她的梳妆台是所有未婚女孩的圣地。

女孩们的热情被点燃了,纷纷在仆人的目光下飞驰去了猎场,准备大施拳脚一展风姿。

女孩们从男士们中间穿越,惹得男士们哈哈大笑,奈特利先生摇头,目视着姑娘们远去,笑道:“看来姑娘们已经迫不及待了,我们可要抓紧了。驾——”

猎狗成群出动,密林中的飞鸟阵阵惊起。

他们跨越横沟,穿过草地,踏过枯树枝,追逐着野鸡,狐狸,野兔、野鸭、麋鹿、偶尔还会有野猪和大型凶猛的猛象。

玛丽喊着:“皮诺,皮诺!”皮诺已经看不到身影了,玛丽定睛凝视,透过小型千里眼看到远处的猎物,太远了。她不禁又扬起缰绳,马蹄朝前踏步。

林中枯树枝到处都是。

下马踩在枯树枝上,发出吱吱的声响,玛丽拿下□□,勾起唇,眯起眼睛,瞄准——

“砰”的一声,那只狐狸飞快的在林中跳跃,火红的尾巴一闪而逝,消失不见。

玛丽收起□□,吹了声口哨,“不错,动作很敏捷。”

然后背起装备,皮诺不知道从哪又跑出来,在她脚边嗅来嗅去,接着咬住她的靴子,拉着她往前去。

地上的枯树叶昏黄又稀碎,林间偶尔有微风吹拂,阳光透过树干洒下来,枪声不断,也传来欢呼声,猎犬的声音此起彼伏。

“嗨,玛丽,快去看阿谩琳,她抓到了一只红狐狸!”爱玛见到她大声呼唤着,“看来我们中间的冠军诞生了。”

玛丽摆摆手,“不,我要去河边,野鸭在呼唤我。”她选了一个与她们相反的方向,爱玛笑嘻嘻地说了一句,“今日有钓鱼队,那可倒霉了。”

是的,钓鱼选今天可能会一无所获。但河边上停着小船,有两艘已经开跑了,从千里眼里看到男士们分成了几波,有的坐船来追赶野鸭。

玛丽在那边站了一会儿,没有看到自投入网的野鸭,只好沿着河边走,一只野猪进入眼帘。

玛丽惊喜——

但她知道自己不一定能一枪打中,要是野猪发起疯来,倒霉的可能是她,但是要放弃又觉得难受,正犹豫间,有人动手了。

一声响后,野猪晃动一下,然后疯狂地奔跑冲撞过来——

野猪发狂了!

啊啊啊啊!救命啊!

玛丽瞳孔地震,谁特么的枪法这么不准!

她赶紧转身往回跑,然后第二声枪声响起,玛丽回头看了一眼,野猪身后一个人举着枪,又在瞄准发射——

但野猪更被激怒。

野猪激怒怎么一直往前冲,玛丽恨不能大叫,又不是她开枪的,怎么往她这里冲。

玛丽使出浑身力气,拼命地跑,差点掉到河里,岸边的草地缭乱,野猪越追越近,仿佛认准了她是凶手一样。

真冤枉!

玛丽气喘吁吁地,似乎都能感受到野猪粗重的喘气,那种血腥味仿佛在耳边,草地绊倒了她,玛丽跌倒,野猪近在眼前,离她只有十步远了。

她眼睛瞪大,急忙转身拿起□□,也顾不得瞄准了,要扣下扳机!

砰砰砰,野猪顿了一下,玛丽又要开,但下一秒,砰砰砰!!!

耳边又连续三声响。

野猪终于倒下了。

一个身影从野猪身后奔过来。

玛丽松了一口气,看着远处匆忙跑过来的达西气不打一处来,“吓死我了,达西先生,我差点就去见了上帝!”

达西神色显然也有些慌乱,急忙扶起她,“抱歉,玛丽小姐,是我太鲁莽了。”他开枪的时候没有看到玛丽,哪想到野猪受伤后发狂只往前奔去,才看到玛丽小姐。当是心脏一紧,看着野猪发狂,他只好又连续开枪,总算没有让玛丽小姐受到伤害。

但玛丽可不这样认为,她脸颊绯红,额头上冷汗频出,现在心脏还怦怦直跳,真是被吓到了。塔特罗狩猎节不是没出过事,玛丽小时候也听到过格林夫人的描述。有位猎人被野猪咬掉了头,然后四肢被撕碎了,人们最后找到他的时候只看到了一地的骨头。

野猪冲过来那一刻她真的觉得自己可能要被撞死。

达西先生抿起唇,眼神带着温度,这让他显得没有那么不近人情,他再次道歉,并扶着玛丽远离了河边。

“我以为女士们都在小树林那边,那边的野鸡、野兔子、狐狸、很适合女士们的喜爱。靠着猎犬灵敏的嗅觉,很容易获得猎物们的踪迹。而来河边这是女士们最讨厌的地方,玛丽小姐,你不应该来这里。”

“哦,难道我去什么地方,还要向您汇报不成?”玛丽不满,口气颇冲。

“不,我是说这里比较危险。”河边丛林灌木丛中游蛇、害虫、老鼠颇多,水流和荆棘等障碍物也颇多,这对于马术要求就很高。要是马术骑射不精,这些障碍物恐怕会让女士们很狼狈。

“我可不觉得这里有任何危险的地方,除了你冒失的枪法。”

达西不说话,抿起唇,目光扫视一圈又落在了玛丽身上,眼前的姑娘因为刚才的奔波,她娇媚傲气的面容绯红又生动,眼睛里敞着怒气,却更加生气勃勃,语气不满,带着颐指气使,但达西竟然心平气和地不觉得难堪,反而觉得她生气也很可爱。

玛丽兀自发泄了一通,达西没有反驳,她反而觉得不好意思,瞥了他一眼,发现他的眼神闪闪发亮,玛丽吓了一跳,摆摆手,仍然心有余悸。“我已经缓过劲了,达西先生,去看看你的猎物吧。”

野猪那可是个大家伙,她刚才慌乱中也打了几枪,不知道中了没有,要是中了这猎物也有她一份,想到这,玛丽赶紧催促着达西过去,“我们□□都有标记,哈哈,打中了腿部。不错!”她兴高采烈起来。

皮诺跑过来,她半蹲着摸着皮诺的头,“乖,快去叫人来,我们打了个大家伙!”

这野猪这么大,需要两三个人才能搬动。

达西又补了两枪,野猪一动不动,死透了。这给玛丽吓了一跳,达西解释说刚才野猪动了动,以防万一。他把弹/药用完后,瞥了一眼飞快跑走的皮诺,“这只狗能把人带来吗?”

“皮诺很聪明的。”玛丽不服气地说了一句,“转而又分野猪,”我想要这条猪大腿,达西先生,你一定不会吝啬吧。

“我只要这只猪头,剩下的都归玛丽小姐。”达西道,目光从野猪身上移开,转移到玛丽身上,眼神幽深,“给玛丽小姐的赔礼。”

这感情好。玛丽欣然笑纳,两人大约等了十几分钟,格林家的管家来了,身后跟着两三位仆人。管家见到野猪吃了一惊,听说是两人合伙打下来的,更是高兴,夸赞着他们。玛丽根本不心虚,直接接受了夸奖,抬走野猪后达西道:“有兴趣一起湖中心看一看吗?”

“划船很累。”她话音刚落下,那边又过来几位猎手,其中奈特利和爱玛走在最前面,爱玛大声问:“听说你们打到了一头野猪,天哪,是真的吗?”

爱玛策马奔过来,上下打量他们,追问细节,并且向玛丽展示了他们的成果。然后达西邀请他们一起登船去打野鸭和浮鸟。

奈特利和爱玛都有很兴致,上了船,又叫来一个男仆划船,玛丽补充了弹药,上了船后运气不错地徒手抓住了一只小鸭子,便再也不动手了。爱玛也打到了一只野鸭,然后在一处水草上看到了两只鸭蛋,她兴奋极了,喋喋不休的抓住鸭子和鸭蛋,炫耀着。小船行驶到中间,看到了原来的另外两拨人,也是收获满满,众人打了个招呼,交叉而过。

“你们俩两手空空。”爱玛指着奈特利先生,嘲笑道,“也许我可以分给你一只小鸭蛋。”

奈特利先生宠溺地让她别晃动,小船会翻。

而达西先生一直目光搜索着猎物,但玛丽纯心不让他打到一只野鸭,一旦看到野鸭围过来就捣乱把他们赶走。

爱玛也帮忙阻挡着,几人笑闹着。

终于他看到了一只浮鸟在喝水,然后飞翔又停在了水面上抓鱼。他瞄准了,但玛丽忽然大叫一声,那只浮鸟惊动而飞走了。

达西先生瞥过来,玛丽做无辜状,“我只是看到了爸爸!”她指着岸边,是的,格林男爵也策马来到了河边,玛丽站起来挥手,船摇晃起来,众人纷纷摇摆着。

“玛丽,玛丽,你晃得我头晕。快坐下!”爱玛拉了一下她,然后仆人一个打滑,玛丽差点掉河,达西手疾眼快抓住了她的手,一把揽住她的腰,将她护在了船中,□□却掉入河中了。

爱玛笑出声,“别拉着她,掉下去正好游回去。”她打趣地看着两人交握的手,亲密的动作,“达西先生英雄救美,那么这支□□,玛丽,我想你应该要赔偿的。对不对?”

奈特利先生咳嗽两声,让她别说的那么过火,然后让惊吓住的仆人把船划到岸边,格林男爵也在挥手,示意他们上岸来。

玛丽脸红,退出来,嘴硬道:“我当然会赔偿,格林家的库房里有着各式的□□,我父亲肯定不会吝啬的。”

达西微微一笑,“那我就不必冒着寒冷下水了。”

“达西先生,你要是喜欢游泳,我建议你在这待到夏天,要是夏日的时光,可以在塔特罗庄园旁边的河中畅游,那边水质肥美,清澈干净。附近的农妇都去那边打水喝,格林男爵让仆人们做了个护栏在岸边,防止有人乱扔东西,保证安静和干净。小时候,玛丽也经常在那游泳,对不对,玛丽?”说道最后一句,爱玛向玛丽眨眨眼。

玛丽暗道,爱玛爱做媒的毛病又犯了,开始给她牵线了。她还没说话,达西道:“那我可迫不及待想过夏天了。”他说着这话的时候,目光专注而深邃的看着玛丽,“到时候玛丽小姐可不能拒绝我踏入那河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