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第 11 章

玛丽本来还想多游览一番的,但是她看到了克尔先生,立刻就跟了过去。克尔先生果然使用了她送过去的门票,身边还跟着一位很丰满的女士。

玛丽瞧着他们的背影,发现这两人很亲密。但是她没有听到过艾米丽说她哥哥有未婚妻,难道是阿曼达说的那位艾尔达禁区的姑娘?玛丽见那克尔先生在玻璃制品展台流连,装作不经意地过去,“好巧啊,克尔先生。真没想到您愿意来看展览,我还以为你会带着艾米丽一同前来呢?”

克尔先生笑得开怀又得意,“多谢格林小姐你送的票,艾米丽她说有点不舒服,只好我自己来了。”他说着,“这是莱蒙女士,是一位家庭教师。我很荣幸能和她一起来看展览。”

莱蒙女士笑容甜腻,很亲切又自来熟的攀谈着,她滔滔不绝地说着这里面展品多么精致华丽她很喜欢,然后克尔先生就说等下可以买一些纪念品回去,然后两人就旁若无人的低语亲昵。

玛丽咳嗽两声,“艾米丽身体还没好吗?她难道还没有想通吗?我劝过她要多想开一点。”

克尔先生哦了一声,神色轻松起来,颇不以为然道:“小姑娘们总是认为爱情无所不能,但是在伟大的爱情也是要吃饭的。艾米丽最近乖巧很多。”

玛丽眼睛亮起来,“那她肯定很快就好起来,我多希望能看到她的笑容。”她上前攀住了莱蒙女士的手臂,“你认识艾米丽吗?她是个非常完美的姑娘,我想如果我们三个在一起,一定有说不完的话。我第一眼见到你就觉得你非常亲切,如果不介意,等下看完展览能否和我去喝下午茶。”

莱蒙女士夸张的笑起来,看着玛丽甜美的笑容和华美的装饰,她雪白的脖子上还有着价值不菲的项链。

一个可爱的貌美的有钱的姑娘要和她交好,还恭维她,哪能不让人高兴,于是她点头,“我教过她一阵子舞蹈。可惜她现在身体不好,不能出来社交,不过也不必社交了,因为她已经有了完美的归宿。是吧,克尔先生?”最后一句她对着克尔先生眨眼,“你说过凯迪先生非常富有,且体贴。虽然我没有见过他,但是我对于你深信不疑。”

玛丽想翻白眼,但忍住了,笑意盈盈地继续恭维他们俩,特别是莱蒙女士,后面说一定要和她多见面,还邀请她一起去购物,并且相互留下了地址,还说会介绍她去文莱女士的酒会。惹得莱蒙女士对她异常热情,推辞许久才离开。

下午见了那位钢铁行业的商人后,玛丽就回到了公寓。姑妈还没有回来。玛丽让厨娘给她做了杯热可可后,拆开了阿曼达送来的路线图。大戏院的前后门和舞台观众台布局及通道和地下管道路线图。他们会在剧院里偷梁换柱,艾米丽会坐上事先准备好的马车,连夜离开,然后在港口坐船到小镇休息一天,之后会改换马车,他们不会坐火车,因为火车容易被查找追上。

玛丽咬唇,仍有些举棋不定,她要是真的帮助艾米丽私奔,她过得不幸福该怎么办?可是不帮她,她现在就无法活下去。前两次见面艾米丽的态度那么坚决,不私奔宁愿死!那个未婚夫大她二十六岁,艾米丽信誓旦旦他又老又丑,她说如果她嫁过去,新婚夜她就会自杀,玛丽无法眼睁睁地看着她选择绝路。

阿曼达,艾米丽,还有她自己,在伦敦教会学校那大半年间积下了深厚的友谊。多少次她和艾米丽闯了祸,都是阿曼达背锅,艾米丽在她生病发烧时候也彻夜不眠的照顾她,甚至在自己被逼婚最严重的时候特地赶过塔特罗庄园去陪伴她。在詹姆士妄图欺负她的时候,阿曼达不遗余力地打探出他赌/博/求/妓的事情,让她有了底气去教训他。

她现在对阿曼达的人品不怀疑,但是五年后,十年后呢?玛丽徘徊着,眉头死死地皱着,那张路线图看了又看,甚至拿出一枚五便士硬币来抛硬币,上天来决定吧。

正面是帮忙,反面是不管!

她闭上眼睛,把硬币捏在手里,抛了,然后准备接住——

“叮铃铃!!”门铃响亮的叫起来。

玛丽一震,硬币落到地板上,很快滚落到床底下,“真是该死!”

女仆过来道:“小姐,外面有自称是格林家的夫人和小姐来拜访夫人。”

格林家的小姐?玛丽一头雾水出去一看,是雷曼夫人和黛丝。

还真不要脸,这两人!都找到姑妈这里来了,还打着格林家的旗号,玛丽一看到他们就气不打一处来,冷冷道:“姑妈不在家。”

雷曼夫人并不在意她的冷淡,自顾自坐下,自说自话道:“我们在伦敦西区那边住了这么久,第一次来到东区,这里的公寓真是太多了,找到这个地址还废了一番功夫。这客厅有点小了,不像塔特罗庄园那么大,豪华和气派。”她指着旁边的位置,“黛丝,快坐下。”然后又对女仆趾高气扬道:“客人来了这么久,也不去端杯茶。”

女仆为难地看着玛丽,玛丽对她摇摇头,“你先下去吧。”既然有人不把她放在眼里,那么她也不必那么客气了。

“黛丝小姐服完丧了?”她好整以暇的坐下,笑意盈盈地问着:“那位卢伊兰小姐最近还好吗?雷曼夫人你的气喘好些了吗?”走的那天雷曼夫人脸涨得通红,连声说她犯了气喘要休息,但仍旧被阿尔伯特带走了。

雷曼夫人夸张的叫起来,“玛丽,你为何如此刻薄,黛丝是个可怜的姑娘,也是你的亲人。你和阿尔伯特结婚后,她就是你的亲妹妹,难道你没有一丝怜悯之心吗?”

“亲爱的雷曼夫人,你这样的指责我可承受不起。我只是关心你们罢了。对于阿尔伯特的婚事,我想他应该比你更清楚,如果你们这样胡乱造谣我的婚事,我会不小心把卢伊兰小姐的来信投稿出去,唉,我是不忍心这样做的。”

黛丝终于忍不住了,“你!”她眼圈都红了,“你为何总是针对我?”又一副别人都欺负她的模样。

玛丽慢慢鼓掌,“好,黛丝小姐,你知道最近哥伦比亚戏剧院再招演员吗,我觉得你很有天赋。你们愿意坐,就坐着吧。”

她也懒得看这两人,自己真是吃饱了撑的来和她们斗嘴,还不如回房睡觉呢。于是玛丽出了客厅,对女仆道:“茶水点心不必了,你把各个门窗都关好。”爱等多久就等多久吧。玛丽还真的回房睡觉了,至于那一枚硬币,等她睡醒后再说吧。

醒来后,姑妈已经回来了,雷曼夫人和黛丝也离开了,“她们来做什么?”

姑妈也很疑惑,“只说来拜访我,看看我。”

“那肯定是想讨好你了。”玛丽道:“反正在父亲那里,阿尔伯特是实打实的继承人,雷曼夫人和黛丝小姐肯定要入主塔特罗庄园,最好姑妈你的财产也能分给黛丝小姐点就更美妙了。”至于格林夫人的嫁妆,用脑子想也不会给别人的。

温思提姑妈看到她愤愤不平的模样,捂着嘴笑起来,“真是个小气的姑娘。你放心,姑妈的财产都是你的。”

“那可不行,姑妈你的财产是我小表弟或者小表妹的。”玛丽调皮地说道:“我相信你要和史迪威博士进展快得的话,来年我的小表弟也许就出生了。”温思提姑妈今年三十九岁,如果她要选择结婚,也许很快就会有个小孩子。

“真是个黠促鬼。”温思提姑妈笑而不答,只是点了点她的额头,“你的钢铁行业投资计划写了没有,文莱女士说那位商人在伦敦不会待很久。”

“我早就有计划,今天下午和他沟通许久,过两天我们文莱女士的酒会你就会看到效果了。”对于这个玛丽有成算,她好歹也有着先知优势的,三千英镑的支票她准备拿出两千来,先买一批炼钢仪器,材料那边由舒码特提供。他来这里也是为了看看博览会上有没有先进的改良过的机器的。

温思提姑妈看她信心满满,便没有说什么,而是换了个话题,“听说你和文莱女士说要带个人去她的酒会?”

“嗯。”玛丽道:“是莱蒙夫人,会音乐和舞蹈的家庭教师,是一位继承了丈夫遗产的寡妇,教过艾米丽一段时间,一直想参加文莱女士的酒会,但没人引荐,我答应做她的引荐人。我想文莱女士不会拒绝任何一位有钱的投资者吧?”玛丽说的这情况都是真实的,莱蒙女士很幸运,做一位富家小姐的家庭教师的时候嫁给了学生的父亲,但是那位富家小姐还未出嫁便病死了,然后丈夫也死了,一万二英镑的遗产就成了她的了。一位有钱有房的俏丽寡妇,自然是很受人欢迎的,追求者也不少,所以克尔先生很乐于奉承她。

文莱女士酒会上,莱蒙夫人被引荐给了两位有名的社交达人,之后还一起约了下午茶。她步入了一个之前她从来没有来过的社交圈层,贵妇人都会玩,优雅风趣又高贵,她们捉摸不定又让她神往,消遣中还能够得到许多有趣又有用的消息。她就更感激玛丽了,接着玛丽又和她去了一次剧院。

在包厢内道:“唉,我一想到我们在这里欢愉的度过一个美妙的下午,就想到艾米丽独自在家中,寂寞孤独,心中太难过了。”

“艾米丽最喜欢看这些表演了,她热爱莎士比亚的戏剧,每次看都会让她哈哈大笑。可惜,她无法欣赏了,我觉得如果她能外出看一场表演,这对于她的身体很有帮助的。可惜克尔先生太过担忧他的妹妹了,不允许她独自外出。克尔先生又太忙了,无法陪伴她。”玛丽慢慢地说,“要是我们能和她一起就好了。对吧,莱蒙夫人,我想你一定会好好照顾艾米丽的。”

莱蒙夫人正在和克尔先生谈着,但是对于克尔先生她还有犹豫,因为他看上去那么富有,但是却对她有些抠门,但仍不否认他是个门当户对的丈夫人选。对于艾米丽这个姑娘她是不在意的,左右都要嫁出去,而且嫁的又是个有钱的商人。克尔先生说过艾米丽身体不好,在家休养备嫁,那么偶尔出来玩不要紧,而且还能和她交好,何乐而不为?

于是她笑着道:“是呀,我想我们可以约她一起出来玩。你放心,这件事情交给我。”

玛丽松了一口气,然后又提起克尔先生的态度,“不知道为什么,克尔先生很紧张,总是不愿意她和我们过多交往,难道我们是有什么不妥的地方?莱蒙夫人,你觉得是我哪里得罪过他吗?”

莱蒙夫人安慰她,夸张地说她人见人爱,就是过于小心,以至于性子太好被人欺负了。等离开剧院后,莱蒙夫人表示一定会把艾米丽带出来。

三天后,艾米丽果然被带了出来。玛丽见到她,她眼中含着泪水,两人趁着莱蒙夫人上厕所的时候交换情报。

女仆去拿点心去了。

玛丽再一次确认了艾米丽的决定:“如果不能嫁给阿曼达,我不会独活!玛丽,你不用再劝我,我知道私奔的后果,但是我顾不了那么多了,你不知道凯迪长得有多恶心,他有着大大的肚子,一张嘴就是一口痰,他来信说我必须要生五个孩子!我的上帝,我宁愿去死!”

艾米丽斩钉截铁,“就算是最坏的结果,阿曼达抛弃了我,我也不会后悔!你相信我,玛丽,我能够养活自己!但是如果你不帮我,也许你下次见到我就是我的尸体!”她盯着玛丽的眼睛,一字一句道,神态偏执又认真。

“那你生日那天请莱蒙夫人带你去哥伦比亚大剧院,这是阿曼达给你的信件,上面已经写了计划,请看完后务必销毁。”玛丽看到莱蒙夫人和女仆都已经回来,匆匆把信件塞到艾米丽的裙子里,两人散开了。

艾米丽的生日在五天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