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第 19 章

第二天玛丽继续跟着史迪威博士调研,去了另一家工厂,他们去的晚了赶上工人们吃午饭。争分夺秒的十分钟吃完,就继续干活。

玛丽看着几个孩子来给父亲送饭,等开工后那群孩子们抱着饭盒不肯离去。玛丽招招手,一人给了一块小糖果。

孩子们都没有上学,大的七八岁,小一点的四五岁的样子。询问得知他们家中还有着更小的孩子,母亲在照顾着。大的说再过两三年他就能进工厂帮着家里挣钱了。

玛丽拿出了相机,给他们拍了张集体照。并答应他们等照片出来送他们几张。城市的钟敲了四下,离下班还有一个小时。然而很多工人们都出来了。

玛丽不解,没多久机器就被关停。这个车间都安静下来,厂区里只有工人们的说话声,他们呼唤着:“我们要抗争,这次绝不屈服!”

史迪威博士匆匆赶来,“玛丽,快走!”

工人们鱼贯而出。史迪威博士道:“昨日发薪日薪水并未按照他们之前要求的涨了,罢工会继续。”

坐在马车上可以看到这一排工厂全部停工了,史迪威博士急匆匆赶到西区,那边是纺织工业区,也是同样的情况。到了一处高楼前,史迪威博士道:“他们在商量对策,玛丽你先回去!”

史迪威博士上楼了,玛丽抬头看着,高层楼的窗户明亮,窗帘被紧紧拉住,不知道那些工厂主们此时此刻作何打算?

这个时候三楼的窗户一处窗帘被拉开,桑顿站在那看着工人们麻木又坚定的身影,他眉头不展。他的工期已经延期了,如果再次不能按时交货。那么对他会有很大损失,此次罢工影响颇大,但他绝对不会对那些要挟他的人妥协。一次又一次,他次次后退,然后换来什么?

灰色的天边,会议室里烟雾缭绕,工厂主们在大声喧哗,有的说要关闭工厂,有的说提高工资,有的说要招爱尔兰人来干活,他们只需要吃饱饭就行。“桑顿先生,你有什么看法?”史蒂文叫他。桑顿拉上窗帘,而这个时候他眼睛往下一扫,看到了一个熟悉又美丽的身影。那个身影很快闪进马车,快得似乎是他的错觉。

“桑顿先生,你在听我说吗?”史蒂文过来拍拍他的肩膀,桑顿回过神来,门被打开,有人和史迪威博士一起进来,会议接着谈论起来。

桑顿心不在焉,这里讨论有什么用?要么让那些工人们满意,要么就绝不妥协,等着破产!他想起罢工开始之前,母亲和妹妹正喜气洋洋的计划着举办宴会,如今看来……

玛丽回家的时候感受到了街上明显紧张的气氛,工厂主给的工资并不能使工人们满意。温思提姑妈看她急匆匆的回来,“亲爱的,发生了什么事?”

“哦,姑妈,城市罢工了。”

“愿上帝保佑他们!”姑妈道:“这个城市真是糟糕透了!”

整个城市弥漫着平静,但平静下面是汹涌着随时爆发出来的不安和焦灼。

玛丽减少了在外出的次数,每日在家整理文档和给亲人写信。史迪威博士神色匆匆,他和一些厂主沟通着,会在下午来看姑妈。四五天之后姑妈的补药吃完了。玛丽在女仆陪伴下去医生家里拿药,路上看到很多行色匆匆的工人们,还有巡逻的警察。

医生给了药,但玛丽回来的时候,碰上了大批□□示威的工人。

玛丽和女仆的马车被挤在中间动弹不得,两人不得不下车步行。事实上证明她们俩这样的行为是错误的,步行使她们被夹裹着千金,从人群中无法逃出来。

一直到了十字路口,玛丽才找准机会脱离人群。然而下一秒,有孩子的大哭声,有人突然打杂了商店抢夺面包。

这一行为预示了失控行为的开始工人们大叫着保持秩序,然而没人能够在这个时候保持理智。特别是商店的面包撒在地上的时候,抢夺开始了。

警察们纷纷拿着警棍来追人。

“上帝啊!救救我。玛丽小姐!”女仆尖叫一声,被绊倒,玛丽急忙拉住她,拼着命的往外挤,这个时候要是倒下去可是要人命的。

踩踏、慌乱、碰触、紧张、逃窜、抢夺、尖叫、追赶在街道上上演着。

女仆人根本站不稳,玛丽支撑着她,挤压在人群中,根本不敢逆着人流。还有很多人再打砸,许多人在抢夺,尖叫声响彻街道。

……

女仆全身发抖着,眼看着要晕了。玛丽咬牙拖着她走到一处拐角,有个高高的阶梯,玛丽用力爬了上去,接着紧紧抓住女仆的手也将她拖了上去,“待在这里别动。”

玛丽睁大眼睛,看着两个小孩子和妈妈走散了,在那哭。“过来,快过来!”她叫嚷道,然而人太嘈杂,根本听不到也过不来。

警察们出动了,鸣哨——抓人。

眼看着那两个孩子跌跌撞撞的,在哄闹的人群中横冲直撞,玛丽想过去将他们抱过来,又害怕着拥挤嘈杂的慌乱,咬牙要走,女仆紧紧抓住了她的手,“小姐,别走!”

她慌乱纠结中还是冲过去拉住了两个孩子,要往这边过来,就十步左右的路途却又被你争我抢的人群挤压,其中一个男人一下子将她推到在地,两个孩子也大哭起来。

玛丽暗道自己托大了,这个时候一道声音传来:“玛丽小姐?”接着一双大手伸到她面前,一手一个将两个孩子抱了起来。

玛丽赶紧爬起来,“桑顿先生,在这里见到你真是太幸运了。”

桑顿挡在她前面,护着她和两个孩子,安全地到达了石柱旁边。两个孩子抽抽搭搭的,玛丽摸摸口袋并没有糖果,她试着安抚那两个孩子,却不知道从何下手。桑顿看着玛丽,终于问出了他一直想问的问题,“请允许我向你介绍我自己,玛丽小姐。我叫约翰·桑顿。”

“哦,格林·玛丽。”玛丽情不自禁地伸出了手,然而桑顿握住了她的手却只是握手并有行吻手礼,她困惑了一下随即回握过去,摇了摇“很高兴认识你,桑顿先生。如果不是今天情况不合适,一定会邀请你去我们家做客。”

看来这里不时兴吻手礼,玛丽暗道自己太唐突。

“我们真是有缘,格林小姐。如果你愿意,我即日会上门拜访,现在我并没有事情可以做。在这大罢工的情况下”他显得有些犹豫和苦恼,“也许要不了多久,我可能会失业,那个时候会有更多时间叨扰。”

警察们的行动让街上的纷乱渐渐恢复到了正常,桑顿找到了玛丽他们的马车,车夫和马早已经不见,而马架子却烂了。街市上并没有车,玛丽给姑妈拿的药也不见了,“这可怎么办,我出来一趟一无所获。”

两个孩子还没有找到父母,警察接手了,玛丽也被桑顿送回去,温思提姑妈都担心坏了,见到她激动又后怕,“上帝保佑,你平安回来了,史迪威博士说今天街上发生了骚乱,亲爱的你受伤了吗?史迪威博士出去找你了,你们没有碰到吗?”

玛丽摇头,向姑妈介绍桑顿先生,“是桑顿先生救了我。”

“多么英俊的小伙子,感谢你。吃过晚饭再走好吗,多谢你送玛丽回来。”

“不必客气。我还需要赶回家。”桑顿先生看着这位贵妇人,形态优雅又高贵,她不厌其烦的表达感谢,听说他家里还有母亲和妹妹,并让女仆准备了小礼品给他带回去送给她们。

玛丽梳洗一番,送他出门:“我们暂住在这里,桑顿先生。哦,还没问你是做什么的?”

“我经营棉花处理厂。”桑顿这话一出,明显感觉到玛丽对他审视的眼神,他问:“有何不妥?”

“没,没有。”玛丽摇头,很奇怪的感觉,这位桑顿先生应该是资本家的代表,而她却没有感受到恶意,显然对于这场罢工他也深受其害,但玛丽还是忍不住问了一句:“桑顿先生,你的工人也参与罢工了吗?你对此痛恨吗?为什么不给他们多发一点工资?这样对于双方都有好处。”

桑顿很诧异她问这个问题,眼神一下子变得很犀利,神情严肃:“格林小姐,我想这不是女士们间的玩笑话题。工人们拿自己的生存和我们作对,要挟我们答应他们无礼的要求。提高薪水,他们以为很简单,可是我们原材料再涨,机器再涨,售价上不去,如何有钱提高。这一年中他们大大小小罢工了十几次,每次都是我们妥协,而他们尝到了这种甜头,只会更加贪婪。请原谅我,小姐,再见。”

对待一位女士咄咄逼人,这不是桑顿的作风。他显然失态了,只好躬了躬身离去。玛丽回到屋子里,温思提姑妈眼神闪闪发亮,“还没来及问他是做什么的,家里有爵位吗?”

玛丽道:“他是工厂主,我想史迪威博士知道他是哪一家的厂主。”

“上帝,他这么狠毒,真看不出来,他不像是那种让工人死命干活的吝啬鬼。”姑妈很惊讶,“他那么英俊,虽然谈吐有些粗鲁,但很有英雄气概。”

温思提姑妈评价道:“这样一个年轻人竟然是个商人,真看不出来!我想他也许出身高贵呢。”

“姑妈,你的药,我丢了。”

“哦没事,我想史迪威会重新给我带一份的。上帝,他也该回来了。”正说着门被打开了,史迪威博士回来了,见到玛丽回来后松了一口气,“上帝保佑,玛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