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生不如死

郭一手当然不知道,而且他现在正被无边的剧痛折磨着。

张阑钰盯着地上的人看了一会儿,突然弯下腰,揪住郭一手的假胡子,硬生生?给薅了下来。

他捡起地上的细线,两手拽着扯了扯,然后把郭一手的手脚都绑了个严严实实。

做完这一切之后,他才突然意识到什么,看了苍冥一眼,对方正乖巧地站在一旁,目不转睛地看着?他。

张阑钰顿了一下:“是不是吓到你了?”

苍冥摇摇头。

张阑钰盯着苍冥的眼睛瞅了一会儿,确认对方眼中确无半点儿害怕的神?色,这才放心。

不过下一刻他又揪心起来,他的阿冥这么单纯,让他看见这种东西,万一被污染了可怎么办?

张阑钰纠结片刻,觉得事情还是尽快结束为好。

他走到郭一手身边,趁着?苍冥没注意到的地方,偷偷朝郭一手背上踢了一脚,然后若无其事地蹲下来,两手抓住对方的肩膀,打算把人拖出去。

张阑钰使出奶劲儿,憋的脸都红了,只把死沉死沉的郭一手拖出去了半尺远。

张阑钰丢下郭一手,锤了锤后腰,抬眼瞅着?窗户的位置,脸上渐渐沉了下来。

失算了,早知如此,应该让陈叔留下来的。

张阑钰正为难,盘算着?要不自个儿先出去,然后找人过来再把郭一手运出去?

“阿钰?”苍冥突然眼巴巴地看过来,“是在做游戏吗?我可以一起玩儿吗?”

张阑钰一抬眼望进了一双干净的眸子里,犹豫着?组织语言,思考该怎么和?阿冥解释才不会伤到对方那颗脆弱敏感的心。

谁知他还没想好,苍冥就走过来,单手拎起郭一手的领子,把人整个儿拖了起来。

张阑钰目瞪口呆地看着?这一切,然后看着?他家阿冥冲自己露出期待的眼神:“我做的好不好?”

张阑钰嘀咕一句:“没想到我家阿冥竟是个天生神?力的?”

继而,张阑钰伸出大拇指比了比,用夸张赞扬的口气说道:“阿冥真是太棒了!”

听到夸奖的话,苍冥笑得像个孩子。

张阑钰伸出一根食指竖在苍冥嘴唇前,发出“嘘--”的一声。

“小声点儿,接下来咱们玩儿捉迷藏,好不好?”

苍冥眼睛一亮,使劲儿点头,他最喜欢玩儿游戏了。

“那好。”张阑钰对着?祠堂大门指了指,“外面有很多?和?我们玩儿捉迷藏的人,千万不能被他们发现了。”

苍冥立刻用一只手捂住嘴,无声地点点头,那模样就像是蹲在床上,仰着小脑袋看主人的小猫咪,可爱到不行。

张阑钰走到窗户前推开,探头朝外面观望片刻,确认安全后对着?身后的苍冥摆了摆手。

苍冥一只手拖着?郭一手走过来,小心翼翼凑到张阑钰身后。

张阑钰压低了声音对身后的人说:“我们从这里出去。”

接着,张阑钰先往外爬,由于运动神经不太发达,脚蹬在窗子上的时候滑了一下,幸亏有后面的苍冥在他臀上托了一下,这才没有摔下去。

只是爬出窗户后,张阑钰的脸莫名?的有些红,趁着?苍冥把郭一手丢出来,然后自己爬窗户没看他的时候,悄悄摸了一把被苍冥托过的位置。

离开祠堂范围之后,有阿阔接应,张阑钰把郭一手装进麻袋里,用马车运送出去。

他的目的地是知府衙门。

郭一手疼的死去活来,但也还能勉强留出一丝神?智观察外面。

本来他还担心张阑钰要怎么对付他,等他看到知府衙门的大门的时候,差点儿笑出声。

张阑钰该不会是带着?他来报官吧?

哈哈哈这可真是……太合他的心意了。

大牢对于普通人来说是个插翅难逃的地狱,但对于他来说,不过是个坚固一些的房间而已。

郭一手彻底放下心来。

马车到了衙门口,张阑钰正准备下车,瞥见郭一手疼痛到扭曲的面容上了露出的一丝放松,勾起唇角笑了笑。

张阑钰在阿阔的搀扶下下车,去和衙门门前的衙差说了几句,衙差登时瞪大双眼,不敢置信地朝马车看了一眼。

继而一人跑进去禀报,剩下一人神色紧张,死死盯着马车。

等待的时间,张阑钰走回来,撩开帘子对着里面的郭一手轻声说道:“郭一手,你最后的价值我会好好利用的。”

郭一手心中嗤笑,他恶狠狠地蹬了张阑钰一眼,心中发狠了说:让你暂时得意一下,待我从牢中/出来,必定要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张阑钰饶有兴趣地观察郭一手的神?情,大致能猜到他此时此刻在想些什么。

“你一定想着逃出来后报复我,让我生?不如死对不对?甚至你现在已经在想象怎么折磨我,我说的没错吧?”

被猜中心思,郭一手也不怵,对着张阑钰龇牙咧嘴露出一个挑衅的眼神。

张阑钰缓缓勾勒出一个灿烂的笑颜:“你放心,你不会有这个机会了。”

郭一手对于张阑钰的威胁并不在意。

衙门里很快出来了两队人马,甚至连知府大人都惊动了。

知府大人来到张阑钰面前,威严的面容不言苟笑。

“张……阑钰?”

“正是草民。”

知府大人打量着眼前这位过于俊秀的公子哥,沉声问道:“你真?的抓住了朝廷要犯郭一手?”

张阑钰不卑不亢:“人就在车里,大人可以查验。”

这话不必他说,知府挥手让人进去确认犯人身份。

张阑钰又拿出从郭一手下巴上揪下来的胡子:“这是我当时不小心揪下来的证物,这才知道对方竟是朝廷在逃要犯,他做了伪装。”

衙差很快就证实了身份回来,其中一人走到知府面前:“大人,确认无误,正是逃犯郭一手。”

张阑钰被请进了衙门里面,一是抓住逃犯有功,需论功行赏;二是需要和?他了解抓住逃犯的情况。

张阑钰把这人扮鬼搅得张府不得安宁,又扮道士想轻薄他的诡计一一向知府大人说清楚。

知府大人沉吟片刻,问道:“你是如何知道道士有问题?”

张阑钰不慌不忙问了一个看起来毫不相关的问题:“大人可知道田府闹鬼一事?”

知府大人当然知道,他联想到什么,脸色微微变了一变。

张阑钰继续说道:“田府闹鬼,接着张府也闹鬼,此事太过蹊跷,我便多留了一份心,原以为是有人想借‘鬼’骗取钱财,现在看来,幸亏这份小心救了我一命。”

知府大人赞同地点点头,然后看了旁边的班头一眼:“田家那位的尸检可有异常?”

班头立刻领会了知府大人的意思,回道:“田荣天身上确有检查出被性侵过的痕迹。”

刚说完,班头的脸色也变了:“这么说,田荣天并非失足落水,而是死于非命?”他还以为是田家那位公子就喜欢搞这种洋气玩意儿呢。

知府大人当即下了命令:“郭一手手段残忍诡谲,务必严加看管,万不能让人跑了。”

接下来,他还得书写密信,加急送往上京城太守大人手中。

太守大人为了这个害死自己儿子的犯人已经快急疯了。

知府大人命人把赏银拿来,张阑钰看着?眼前晃眼的银子,不为所动。

张阑钰对着?知府大人行了一礼:“大人,草民可否能用赏银换一个奖赏?”

对于抓住逃犯的有功之人,知府大人耐心十足:“说说看。”

张阑钰吐字清晰,掷地有声:“草民想求一个脱离家族,与家族再无干系的文书。”

知府大人意外地看向张阑钰,完全没想到他要的是这个。

盯着人上下打量了一会儿,知府大人这才问道:“为何?家族乃一个人的立足之根本,你为何想要脱离家族?”

凡世家子弟,哪一个不是想挤进家族权利核心,哪有人会把家族当猛兽,唯恐避之不及的?

张阑钰笑了笑:“草民想自立门户。”

知府大人深深看了他一眼,也没再问什么,当即吩咐手下人立刻着手去办。

有知府的命令,张阑钰脱离家族的文书办的格外快,甚至有知府作保,连族长签字同意都免了。

离开前,张阑钰向知府大人请求去牢中再看一眼郭一手。

班头亲自领着?张阑钰到了牢中,郭一手身上蚀骨的毒还未完全褪去,依旧疼的他死去活来。

张阑钰站在牢门外,一身锦衣华服,神?色漠然,清冷高贵。

“班头大人,听说此人以前也被抓住过,只是最后都被逃了?”

班头颇为头疼的说道:“是啊!之前在菱县的时候被抓住过一回,谁知道没过三天人就跑了,这次万一再给逃了,上头怕是要问责。”

张阑钰对上郭一手阴鸷的双眼,缓缓说道:“我倒是知道一个法子,听说那些个极为残暴恐怖的犯人,为防止逃走,会穿琵琶骨……”

话未尽,意已达。

班头吃了一惊,扭头看着?张阑钰瞅,心道:没想到这么一个白白净净的文弱公子,竟有如此狠厉的心思。

张阑钰同样侧过头,与班头的视线对上,仿佛知道他心中所想,说道:“班头大人,不妨想想太守大人家的公子是怎么没的。”

班头想到太守大人的怒火,顿时浑身打了一个哆嗦,再扭头去看牢中的犯人,终于意识到眼前这个犯人所犯下的是何等滔天大罪。

无怪张公子如此残忍,若是张公子没有预先?做防范,怕是要被糟蹋至死!如此想想,倒是张公子仁慈了,在那种情况下,竟忍得住怒火,把人送到衙门里来。

班头稍微想象一下那种情况,若是自己被这么算计,被一个恶心的男人觊觎,他怕是要当场把人给捶去世了。

“张公子说的极是,这等穷凶极恶的犯人,该是当多?加防范。”

于是,班头唤来手下,吩咐一番,然后便领着?张阑钰出去了。

临走前,张阑钰回头去看昏暗牢房里的郭一手,只见对方把牙都咬出了血,双目充血死死盯着他,仿佛要把他剥皮拆骨吃进肚子里。

张阑钰并没有被吓到,反而露出一个夺目的笑颜,无声开口:“生?、不、如、死,好好享受。”

之后,便施施然走出牢房,再没去看对方一眼。

张阑钰离开衙门之后,回到街上,只见马车旁阿冥不知何时从车里下来,正与一个妇人说话。

他走过去,语带笑意:“阿冥,在聊些什么呢?”

苍冥抬头看向张阑钰,脸上带着惊恐,双手放在自己肚子上,慌乱地朝他小跑过去。

“阿钰,不好了,我……我怀孕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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