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第 3 章(捉虫)

那是一个大课间,温允刚刚上完体育课,觉得口干舌燥。

她拎着水杯去打水,路过楼梯口的时候,灵敏地捕捉到了自己的名字。

说话的两个女生温允认得,是她的同班同学,好像坐在她的斜后方。

“真的啊,温允真的拒绝李敖了?”

“真的!我亲眼看到她把李敖写的情书给他还回去了!”

“她装什么清高?李敖还能配不上她?也不看看她现在什么样子,还真当自己还是以前那样人见人爱啊。”

“可能是嫌弃李敖不够有钱吧哈哈。”

“就她?哈哈哈凭她这个打工妹吗?说起来,上次我还‘特地’去光顾她的生意了呢。”

谈话还在继续,却没有必要再往下听下去。

温允轻敛眸光,握住水杯的指节泛白,转身想要离开。

“学长?!”

刚才还笑的格外放肆的女生惊呼。

闻言,温允脚步一顿,悄悄地回头看去。

两个女生的面前多了一位少年。

他穿着球衣,手臂夹着一个篮球,可能是刚刚打球洗了脸回来,发梢有些微湿,有几缕不听话地贴在他的额头上。

少年的表情有些严肃,配上他极好看的容颜,却很难让人生出厌烦。

“同学,”少年冷梆梆地开口,声音和他长相一般的淡漠,“你们爸妈没有教过你们背后议论别人是非常不好的行为吗?”

“学长,我们不是...”女生声音有些结巴。

难得,猖狂的女生,竟然还有紧张的时候。

少年却显然没有耐心听她们解释,他扯了扯唇角,微微弯腰,及不可见的笑容带着三分恶劣,“下次再让我逮到,我就给你们录音,放到广播室,让全校的同学都认识认识你们。”

两个女生被他的话吓得打了个冷战。

这个年纪的学生,面子比什么都重要。

“我们...我们再也不会这样了。”

听到满意的答复,少年挺直腰板,唇角却仍是抿成一条直线,一副生人勿近的模样。

“阿璨!”有人在远处喊,“走了,快上课了。”

“来了。”

少年消失的很快,就像一阵风,匆匆逃离了她的视线。

温允看着他的背影,兀自出神。

“周归璨刚刚那样子太吓人了...”

周归璨...

温允在心里默念。

一直以来耳闻的江余一高校草与刚刚的少年重合在一起。

她突然觉得心口一烫,也不知道是因为周归璨刚刚那抹略显邪恶的笑,还是为他那在阳光下妖曳丛生的泪痣。

那时的温允愣愣地想。

周归璨,原来是这样耀眼而又冷漠的男人。

——

蓦然回想起从前的事,惹得温允一直都心不在焉。

晚上九点钟,助理小何看时间挺晚了给她发微信,她这才跟众人道别。

临走的时候,还给几个害羞的小姑娘签了几张签名。

回到家的时候已经是十点半。

温允洗了澡,草草地擦了头发就躺到床上。

卧室里亮着和暖的灯光,映的她的五官更加柔和,像是开了磨皮滤镜。

那顶被周归璨亲手拿过的帽子被她小心地攥在手里。

签名一如既往是周归璨的风格。

龙飞凤舞,松弛有度,笔锋处又不乏锋芒。

温允的指腹轻轻摩挲。

这是他亲自,一笔一划写出来的。

又想起什么,她拿过手机,点开谢蔚的朋友圈,往下拉了两条,果然看到了今天的那张照片。

点开照片,放大。

又盯着角落的周归璨看了好一会儿,这才默默地保存下来。

今天的一切都有些奇妙,温允盯着天花板放空,脑海里周归璨的身影盘旋不去。

困意渐渐来袭,她强忍着睡意,熟练地登录微博切换账号。

在键盘上缓缓地打下周归璨三个字。

看着‘发布成功’的字眼,沉沉地睡了过去。

——

十一月底,各大颁奖晚会陆陆续续举行。

金花枝节作为三大电影节之一,每年都备受瞩目。

观看直播的人,最最期待的就是今年的最佳导演、最佳影片以及最佳男女主角的奖项究竟能花落谁家。

温允待在自己专属的休息室,时不时能听到外面走动的声音。

王卓坐在她对面,看她慢条斯理挑剧本的样子,出声询问,“怎么样,有喜欢的吗?”

她慢吞吞地摇头。

王卓一脸猜到了的表情,“这批剧本其实总体都不错,但大多跟你之前的角色有些雷同,我就知道你不会想演。”

“我也演了挺多电影了,”温允托腮,对着这些剧本实在提不起什么兴趣,“短时间内实在碰不到心仪的本子就算了,也不是非要一部接着一部地拍。”

“这我当然明白,好本子可遇不可求,我们的标准绝对不能拉低。”

这方面王卓肯定是跟温允统一想法的,只是做经纪人的,谁也不想看自家艺人真就休息太久。

“哎,可惜了,周导怎么就喜欢用新人呢,他那本子我听到点风声,就是奔着明年冲奖去的。”

听到这话,温允眸光一动,“周导?”

“就周归璨啊,”王卓五大三粗地注意不到温允的丁点儿变化,稍稍压低嗓门道,“我听说他新本子《经年》的制作团队已经组好了,主创团队就差一个女主角就齐活了。要不是他惯爱用新人,你俩怎么可能到今天还没合作过。也不知道这次会便宜哪个女大学生,一出道就是周女郎,起点实在是高。你看着吧,今年的最佳新人奖肯定是他这次电影《风声雀起》里的景漠。”

“这个新人演技确实挺灵的。”

温允对景漠印象还挺不错,难得多说了几句。

“听说他今年才刚上大二,挺厉害的,我记得当时电影出来的时候不是很多人都被他圈粉了吗。”

“是挺不错的,”王卓点头,“跟你当年肯定是差得远,但也是个好苗子,很多公司在抢呢,不过这孩子也算有主意,到现在还没定下来去哪家。”

温允:“我们公司没打算抢人?”

王卓:“张慧君想抢,不知道最后能不能成。”

“张姐这两年没带出来什么人,”助理小谈推推眼镜,说得煞有其事,“肯定会想尽浑身解数抢人的。说起来,王哥,今年的最佳影片会是《风声雀起》吗?”

“这我可说不准,今年的好电影真不少,咱们小温的《美人绕》就不输他的,不过——”

王卓故意不说完卖关子,惹得人心痒痒。

最后,竟然是温允忍不住接话,“不过什么?”

“???”王卓错愕,但还是老实回答,“不过今年的最佳导演我觉得十有八九是周导,主办方今年都把周导本人请来现场了,他肯定是要上领奖台走一圈的!”

“你说什么?”温允敏锐地抓住了重点,“本人?”

“对啊,”王卓点头,把手机上存的座位图拿给温允看,“呐,你看,你俩座位还挨着呢——”

温允盯着照片上并列的两人名字,失神片刻。

王卓没注意,接着道,“哎小温,有机会你可以跟周导说两句认识一下。”

另一边,周归璨看着急的跳脚的选角导演,自顾自地拿起自己的保温杯喝茶。

他向来不喜欢参加这些晚会,即使他的电影能够得奖,不过这次是之前欠了主办方一个人情,趁机还了。

选角导演王恒跟他合作多年,看到他这副事不关己的模样就糟心,嗷嗷地直喊,“周导,导演!哥!十二月中旬就要准备开机了,咱们女主角还没找到,您咋就不着急!”

“这不还有时间吗?”周归璨轻抿一口茶,“不着急,慢慢选,开机前找到就行。”

“您说的轻巧,”王恒简直欲哭无泪,“我已经跑遍各大电影学院了,之前那些您都不满意,我还能去哪儿找人啊。”

“哥,要不咱这次别用新人了,怎么可能次次都能选到外形符合角色、演技又灵的小可爱。这概率太低了,真的,我真心给您推荐我女神温允,我觉得她特别符合我们这次的女主角。”

“温、允?”

周归璨觉得这名字有些熟悉,却又一时想不起在哪里听过。

“不是吧哥,您不会连温允都不知道吧,天啊,她这么火,你真的落伍了...”

莫名其妙被冠上落伍之称的周归璨:“...”

本来还想说把照片拿来他看一下,这下他也没有想法了。

不是火吗?

他就不找火的。

“行了,你也别瞎推荐人了,我给你指一条明路。”

王恒眼睛一亮,“谁?”

周归璨眼眸微眯,想起那个在酒吧碰到的女孩子,看起来白白净净的,应该也就十八/九的样子。

当时他多注意了一眼就是因为她的气质。

跟他这回的女主角,像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我一个星期前在江余一个叫‘好好学习’的酒吧——”

“酒吧?”王恒诧异,“这名字不该是个网吧?”

“...”周归璨微笑,“要不你说?”

闻言,王恒秒怂,“不不不不敢,哥您接着说。”

“我碰到了一个...女孩,她挺合适的,你去查查。”

在夜深人静的晚上,一个英俊多金的男人在酒吧邂逅了纯真无害的小白兔。

这场景如果搁到别人身上,王恒早就脑补出来一段狗血的浪漫爱情故事,奈何这主角是周归璨。

一个又拽又装逼却偏偏摆着端正矜贵姿态的狗男人。

实在很难让人生出什么想法。

王恒暗自惋惜,“行,我明天就去找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