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第 7 章

恰巧这时周归璨感觉口渴，拿起那杯子又抿了一口茶。

温允看着他的一系列动作，随着他喉结的滚动，脸慢慢地烧红。

这都是什么事儿啊。

应该没有别人注意到吧？

这边王恒终于喝大了，说话更加放肆，一个劲儿地跟众人讲以前在剧组发生的趣事，还抨击周导导戏时的毒舌和不近人情。

这些事里无论是否有关于周归璨，温允都听得津津有味。

这些曾经鲜活在他周边的人或事，让她觉得，自己离他更近了一步。

“哎女神真是难为你了。”

王恒边抹眼角的泪水边看向温允。

他这一句话，引得所有人都往她这个方向看。

这话莫名其妙的，温允也是满脸问号。

“嗯？”

王恒：“女神你就别给周归璨留面子了，他实在太黑心了。我猜你入行以来，除了第一部电影，就没见过这么低的片酬吧。”

“好家伙，我就没见过这么自恋的人，临时准备了一堆签名照。我问他这是要干啥，他竟然说抵片酬！！！这是人能说出来的话吗！！！我女神会是这么肤浅的人吗？她会稀罕你那几张签名照吗？？？”

温允想到那些被她全部放到枕边的照片，心虚地低了低头。

但他这话还是让气氛又热烈了一点，还有喝了酒胆子大了点的年轻人逮着温允问东问西。

无伤大雅的问题她笑着回答。

但有些涉及到周归璨的，她格外小心谨慎，思考自己说些什么比较合适。

“啧，”

周归璨屈指点点桌面。

成功制止这有些混乱的场面。

“一群人逮着一个小姑娘问个不停什么样子。”

“还有你，”他用脚踢了踢发完酒疯，眼神略微恢复清明，窝在那里一动不敢动的王恒，“这么横我平常怎么没发现呀，说我黑心？”

王恒欲哭无泪，“导演...”

“所以，到底为啥导演要给温老师寄签名照啊？”

这个当口，竟然还有人敢问。

周归璨成功被说话的人吸引了注意。

王恒逃过一劫，松了口气，对着那个年轻演员道，“这是真正的勇士啊！”

说话的人是这次电影的男三号，长着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看起来虎头虎脑的。

他这会儿一张脸通红，看起来也是醉的不轻。

周归璨拧眉，“你——”

“因为我是导演的粉丝。”

温允忽然轻声说话。

女孩子的声音温柔软糯，又莫名带着点坚定。

周归璨偏头看她。

她的美带了点攻击性。

但因为自身的气质，整个人柔和了很多。

突然，周归璨觉得她有些熟悉。

好像很久以前，在哪儿见过。

温允：“是我跟导演说，片酬无所谓，请他务必给我一些签名照的。”

“哦这样啊。”

男三号挠了挠头没了下文，又乐呵呵地跟旁边的人喝起了酒。

就像是醉酒的人执着地追求一个答案，其实答案是什么无所谓，只是想听一个回应。

温允没忍住笑了。

枉她这么认真地组织语言。

周归璨：“笑什么？”

“嗯？”

温允看向周归璨，眸子弯弯。

可能是气氛太好，让她放松了不少，看着这张魂牵梦萦的脸，没忍住感慨了句，“周归璨，你长得真好看。”

周归璨：“...”

他有点不敢相信自己刚刚听到的。

他这是——被调戏了？

“你——”

温允：“导演我错了。”

苍天明鉴，刚才她就是一时脑子发热。

一说完她就后悔了。

这话说的真像是在调戏。

为了掩饰尴尬，温允假装整理衣袖。

她能感受到周归璨的目光还在自己的头顶，但她实在不敢抬头。

周归璨把她的一系列动作尽收眼底，眼中多了抹笑意，拿起水杯轻轻摇晃。

看着被转动的水纹，轻哼着道：“果然。”

“你们这些追星女孩，都是贪图别人的美貌。”

温允：“......”

追星女孩对不起，因为我，你们风评被害。

——

温允在《经年》中饰演的角色叫做童年。

一个天真童趣的名字。

却有着非常坎坷的遭遇。

进组第一场戏就是全片最撕心裂肺的重头戏。

剧组各部门工作人员一大早来到拍摄场地，整装待发。

周归璨也早早坐在摄像设备前，调整镜头和构图。

温允换好造型，披着羽绒服来到现场的时候，周归璨正在看剧本。

看到她到了，挥手让她过来。

“这场戏研究透了吗？”

温允点头，“我觉得没什么问题。”

周归璨：“行，那一会儿好好演，一条过吧。”

这跟从前导戏的模样全然不同。

以前用新人的时候，周归璨往往要跟他们讲上大半天，确定他们了解戏中的感情后才让他们上场。

这还是第一回，他这么轻易就放人直接去演戏。

跟温允演对手戏的景漠却完全是另一种遭遇。

被周归璨逮着逐字逐句的分析人物情感。

温允在一旁温顺地听着，看着周归璨时而因为景漠奇葩的见解而暴跳如雷的样子，极力压抑自己的笑容。

好几次，景漠被说的实在是顶不住，可怜巴巴地望着她求解围。

然后，她就要顶着周归璨漆黑的眼眸，尽量浅显地帮助景漠理解。

每次她说出自己观点的时候，心都是提着的，就怕自己哪里理解的不透彻，换来周归璨的冷嘲热讽和不信任。

好在，每一次，他投过来的都是满意的目光。

周导的剧组，拍戏的时候从来都是安安静静。

正式开拍时，温允脱下羽绒服，待景漠到位后，开始全身心投入这场戏。

这场戏是童年人生中一个最大的转折点。

她第一次真心爱上的男人，却在口口声声许给她一辈子承诺的同时，早就已经另娶他人。

为了他，她收起所有锋芒，不曾想，还是错付他人。

温允的戏非常好，连带着景漠都被她带的超常发挥。

整场下来，两人之间的每一次交锋，都看得旁人为之牵动。

就在这场戏走到中间的时候，景漠却突然卡词，愣在那里一动不动。

温允有心提醒他，但也知道这场戏已经不可能过了。

“卡卡卡。”

周归璨皱眉，对着对讲机喊。

\\\"景漠你怎么回事儿，这才到中间你就卡词，你知道前面有多好吗？\\\"

“对不起导演。”景漠此时也极其懊恼，一个劲儿地道歉，“对不起温老师，对不起导演，我不该忘词。”

“没关系的。”

温允刚刚情绪宣泄到极致，这会儿眼圈红红的，声音也有些涩，看着都让人心疼。

周归璨一脸不悦地走到两人跟前。

看到她单薄的身子，眉头皱得更深。

“怎么回事，你助理呢？吃闲饭的吗？这么冷的天不知道给你披件衣服吗？”

闻言，温允好像终于感受到往身子里钻的寒风，搓了搓手臂，“没事的，是我跟他们说不用动不动照顾我，我们不是马上就要下一条嘛。”

她说的太轻巧。

周归璨扫了她一眼，没再多说什么。

别人的身子，横竖不关他的事。

只要不耽误他的戏，爱怎么搞怎么搞。

开局不利，周归璨看着缩在一边不敢说话的景漠就一肚子气。

“你说说你，是不是有了点儿成绩就开始飘了？忘词？呵，你可真行。第一场戏第一条你就敢忘词，是不是还想上天啊？”

“导演——”景漠真是被吓得的瑟瑟发抖，“对不起，我保证下一条一定不出任何岔子！”

周归璨：“你是能下一条不出岔子，可你知道你的对手演员是天赋型，出来的第一条是最好的懂吗？”

景漠：“...”

更想哭了。

温允惊讶于周归璨的说辞。

她没想到，从他口中竟然能听到如此夸赞。

像是整个人浸在了蜜罐里，甜滋滋的。

但高兴归高兴，对于专业问题，该有的态度一定要摆出来。

于是温允一脸正经地向周归璨说道，“导演，我虽然可能是天赋型，但我也挺努力的。我的戏只会一次比一次好，绝对不会一遍比一遍差。”

周归璨又看向她。

看着对方真诚又坚定的神情。

已经开始不自觉地相信她说的话。

早在确定用温允后，周归璨连夜搜集了所有有关她的影视资料。

熬了两个大夜才把她这几年拍的电影都看了个遍。

知己知彼，方能百战不殆。

不得不承认。

看完后，因为她，他对自己主角惯用新人的想法有所改观。

一直以来，他都认为新人初次演戏的灵气是弥足珍贵的，他们就像一块璞玉，等待着他去细细的打磨。

跟新人讲戏虽然费些力气，但他们毫无痕迹的表演更让他满意。

但是。

温允并不一样。

她是天生就该吃这碗饭的人。

他看到，有一句评论她的话说的极为准确。

“她是天生的演员。”

所以，他对温允的“第一次”尤为重视。

看着他们刚刚有来有回的对手戏，还有景漠不自觉被带入戏的模样。

他第一次和如此天分的演员合作，确实让人感受非常。

可没想到，到底没有留住。

他盯着温允，终于还是转身道，“那就期待一下，再来一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