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8章 见识少

像这样，郭陵延随便捉的两条鱼，在花园里搭个火堆就烤熟了，让皇帝吃起来倒感觉十分新鲜。

皇帝咬了一口，只觉得外焦里嫩，满口生香，鱼的脂肪完全包裹在了鱼肉和内脏上，鱼肉滑嫩弹牙，鱼肝肥而不腻。

这两天虽然在王学福的宴会上吃了不少好东西，但这么好吃的鱼皇帝还是第一次尝到。

自己竟然吃到了女儿亲手给烤的鱼，还这么美味，皇帝不由得觉得有些欣慰，但想起那些烦心事儿，又叹了口气。

于潇潇连忙问：“父皇怎么了？难道是鱼不合胃口吗？”

皇帝摇摇头：“不是的，潇潇的手艺非常好，把寿膳房那些御厨一个个的都比下去了。”

于潇潇搔了搔头问：“那父皇为什么还是不高兴呢？”

皇帝想了想，问于潇潇道：“潇潇，你觉得以后国家是交给你的大哥好，还是交给你的二哥哥好呢？”

出人意料的是，于潇潇摇摇头说：“潇潇不知道。”

皇帝感觉很意外：“我知道你素来与俞妃和耀儿亲厚，难道你不希望耀儿做太子吗？”

于潇潇有些为难的说：“我是和二哥哥比较好，这也没什么可瞒父皇的，不过潇潇也不傻，如果说读书功课呢，那一定是大哥比较强，二哥哥虽然也有许多优点，但是学问上确实是不如大哥哥。”

皇帝点了点头说：“这倒是。耀儿以前急躁，虽然最近已经很能静得下心来读书进步了，但读书也不是一件一蹴而就的事情，如今的学问比宏儿还是要差一些。”

于潇潇说：“是啊，大哥哥的性子也比二哥哥要沉稳多了，所以一定要让潇潇选的话，潇潇也不知道谁会比较好。”

皇帝笑了：“你倒中肯。”

潇潇摇摇头说：“潇潇只是说出自己知道的这一点点罢了。我只是一个长在深宫的女孩，至于该怎样挑选太子这样的事儿，我怎么可能懂呢？”

皇帝大笑着说：“朕倒觉得你没什么不懂的，只可惜你不是个男儿，否则朕可能宏儿和耀儿一个也不会选。”

于潇潇皱了皱鼻子说：“潇潇就算是男儿，也不会想当皇帝的。”

皇帝觉得有些好笑：“是吗？那你想怎么样呢？”

于潇潇有些脸红，慢吞吞的说：“……潇潇只想和自己喜欢的人永远在一起。”

皇帝想笑，说果然是小女儿心性，但这样的回答却又让他陷入沉思中。

从前，自己和璇玑就是这样，彼此陪伴的时刻仿佛世间的其他都不存在。

什么皇位、什么利益、什么争斗，自己浑然不在乎，只要能长长久久的陪在她身边就好了。

后来在璇玑满十七岁的那一天，自己终于如愿以偿，纳她为妾，虽然璇玑的身份低微，不能做自己的正妻，但是来日方长。

哪一天她生下了子嗣，或许就可以母凭子贵，将她扶正了呢？

这样的美梦三天之后就打破了。

那是还是王爷的皇帝下朝回府，新婚燕尔，春风得意，拿着从太监手上得来的新鲜颜色胭脂，兴冲冲的就要送给赵璇玑。

没想到推开门看到的，竟是赵璇玑头朝下倒在了冰冷的地上。

皇帝大惊，连忙上前把她抱了起来，惊觉她浑身冰冷，七窍流血，早就已经断气多时了。

皇帝一下子受不住刺激，昏厥了过去，醒来连续嚎啕大哭了三天三夜，自己已经失去了此生的挚爱，活着也没有意义了。

当时还是皇贵妃的太后乔装到了他的府里，见到他，二话不说狠狠的打了他几巴掌说，你难道只为了一个妇人活着吗？为了一个妇人就伤心死了，你难道不觉得母亲白养了你这几十年吗？

皇帝无言以对，只觉得心灰意冷。

太后劝慰他道：“是你年轻，见识少，便觉得赵璇玑是这世上独一无二的好女子了，实际上这世上的好女子多的很，再说，你看她的死相便知是横死，不知道她是被谁害死的，你能甘心吗？”

皇帝被这句话点燃了怒火，太后又趁热打铁的说，如果你不爬到巅峰上去，那么你的一切随时都可能被人夺走。

你心爱的女人、你的地位、甚至你的性命，只要你还是一人之下，总有一把剑悬在你的头顶上。

皇帝听了，如梦方醒，一直温和宽仁，不争不抢的他这次在府中下了死命令，誓要找出害死赵璇玑的人。

最终在自己一个不受宠的侍妾房间里，搜出来了一包少了一些的鹤顶红。

那个侍妾大喊冤枉，皇帝沉默了半晌，告诉周围的家丁将她抬出去蒸杀了。

侍妾大惊失色，苦苦哀求，说真的不是妾身做的，请王爷明察。

下人们也都吓坏了，他们不明白为什么一向宽容的王爷会突然把自己的枕边人除以蒸刑这么残酷的刑罚。

最终皇帝还是没有改变自己的心意，就在王府的大院里，架上了蒸人的大灶与大锅，那个侍妾直到上锅之前都还在疯狂哀求，苦苦挣扎，求他留自己一命。

皇帝冷漠地看着她的生命随着大锅上的蒸汽和一声声惨叫消失在了天空中，在场发出令人作呕的气味，周围的下人们都忍不住呕吐了，起来只有皇帝和太后默默看着。

太后用沉静的声音对他说：“你做的很好，你该让世人都看看，冒犯你的人会是什么样的下场。我的儿啊，到万人之上去吧，到时候你才会拥有你想有的一切，保护你想保护的人。”

皇帝沉默，他何尝不知道这一切恐怕是太后给自己上的最残酷的一课，但他不能责怪母亲的用心。

就在那一刻，那个只想与自己心爱的人长相厮守的自己已经不存在了，因为心爱的人再也不会回来了。

后来又发生了什么呢？

皇帝的心中苦涩，他当然知道不管是皇后还是媛美人，谁都不能完全替代赵璇玑在自己心目中的地位，不过是聊解寂寞罢了。

只是在皇后驾崩的那一天之前，自己竟然从来没有想过自己的做法对于一个女子来说是多么大的伤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