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章 属下就安心

“听说日睦的人上阵前都会饮一杯圣水。”洛长安似是喃喃自语道。

夜澜行面容不改：“是，他们很古老的习俗，寓意着战无不胜。”

这种事情本来是很古老的，洛长安也是查阅了大量的资料和书籍才发现的，她没想到夜澜行居然也知道。

洛长安掩去眼中的诧异，不再说什么。

其实这个习俗算得上是比较隐秘的习俗了，但是日睦人并不担心这件事情的泄露，即便是被人查到了会饮用圣水，那也不可能有外人找到圣水的所在位置。

洛长安并知道前世究竟是什么人或者什么事影响了顾辞的心神，她也不打算冒这个险，所以她决定从“圣水”这个点下手。

别人或许不知道日睦士兵的圣水位置，但是前世洛长安缠着师父墨情给她讲这些事情，墨情云游四方，对于“圣水”一事也是有所耳闻。

被缠得无法，墨情告诉过她一些信息。

“圣水”对于日睦人的重要程度不亚于洛瞿在长瑾人民心中的地位。

对于日睦人来说，圣水不仅是他们鼓舞士气的标志，甚至称得上是他们的信仰。

他们觉得，圣水中存在着神灵，若是有人冲撞了圣水中的神灵，那就会得到神灵的谴责。

换句话来说，圣水是他们的命脉。

日睦国营帐内。

吴简眉头紧皱，他单膝跪地，脊背却挺得笔直，正向正座上的人行礼。

“吴将军好大的口气，此次战役，关系到我日睦国十几万臣民的安全，你居然说，不饮圣水？”

太师椅上，一邪魅娟狂男子懒散地坐在上面，眼中的眸光冰冷。

“二殿下三思，微臣只是觉得对付这些长瑾士兵，饮用圣水如同‘杀鸡用牛刀’，大可不必。”吴简斟酌着字句，这样对男人说。

“呵，吴将军的必胜信念值得褒奖，但——”男人语气一转，嘴角挂着张扬的笑，“长瑾有句话叫‘有备无患’。”

吴简想再说些什么，便被他打断，将嘴边的话咽了回去。

吴简的眉头皱得很深，这场战事本来就是他们占弱势，吴简极力劝谏，规避这场战争的发生。但是二殿下的谋士却说有十成把握拿下长瑾。

若是谋士只是普通的谋士，吴简尚且还有劝阻的机会，但事情坏就坏在这个谋士是二殿下的左膀右臂，二殿下几乎是对他唯命是从，如此一来，这战事就被推在了风口浪尖的位置。

他带兵多年，圣水的作用……恐怕不简单。

他的目光看向不远处湍急的江水，目光幽深。

战争在三尺峪地势最险峻的地带一触即发。

一方，是身披骁龙凯的顾辞，他手中拿着玄渊剑，目光沉静；另一边，是一袭黑甲的吴简——陈统是不可能出征的，此时的他在不远处的城楼上，脸上是胜券在握的表情。

“顾将军，久仰大名。”吴简沉声道，眼中没有一丝轻视的意思。

顾辞不语，眸色冷寂，他有温度的模样，估计只有洛长安见过。

抛开各自的国家观念不谈，吴简对顾辞是很钦佩的，年纪轻轻就上阵杀敌，万军中取敌军首级如探囊取物，只可惜，国家的政见不同，到底会战场相见。

吴简并不知晓二殿下谋划，估计是谋士吩咐了什么，二殿下的计策对吴简闭口不谈，只让他做好份内之事便好。

吴简是忠勇之士，对皇室绝对忠诚，所以即使二殿下对他有所保留，他也没太放在心上。

“众军听令。”顾辞声音分明不大，但是却掷地有声，他看向对面的吴简，眼神冰冷，“杀！”

一声令下，两队人马呼喊着厮杀在了一起。

一时间，刀光剑影，血流遍地。

有血染在了顾辞的盔甲上，又滴落在地上，像极了一朵妖艳的小花。

洛长安看向远方，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夜澜行端着茶点来到了洛长安身边。

“阿姐，吃些东西吧。”夜澜行将放着莲花烙的精美点心放在了几案上。

“小行，你说有什么东西可以影响顾哥哥的心神呢？”洛长安两条腿在椅子上来回摇着，很不老实。

夜澜行沉了沉眸子，仿佛是在思索。

洛长安继续说道：“顾哥哥这样沉稳的人，也会有什么能影响到他吗？”

另一边，殷红的血迹汇成了小河，又浸入泥土中，将大地染成了紫红色。

血光冲天，天空仿佛都在哭嚎着。

陈统的脸色逐渐变差，他对一旁的谋士韩子潇吼道：“为什么他们还是这样弱！不是……”他警惕地看了看四周，低吼道，“不是都喝了圣水吗？”

韩子潇带着一块遮脸的银色面具，语气不变：“殿下不必忧心，我们的杀手锏还没使出来。”

说完，他从袖口拿出一支笛子，笛声吹响，仿佛有震人神魂的力量。

那笛声居然穿进顾辞的耳中，蓦地，周围的声音瞬间消失了。

是梦魇。

顾辞等人都陷入了梦魇中！

吴简皱眉，却听见远处的陈统喊道：“快！趁现在，杀了他们！”

吴简不是趁人之危的人，但是他刚刚确实感受到了“无双将军”的实力，那种实力，若是不能为友，只能湮灭才是最正确的做法。

他擎着刀，一步步地向半跪在地上的顾辞走去。

顾辞漫无目的地走在漫长无际的黑夜里，就连一丝光都看不到。

他走着走着，终于看到了光亮。

“顾哥哥～”洛长安笑着对他挥手。

“殿下！”顾辞安心下来，他笑着向洛长安跑去。

待到快要抓住她的时候，洛长安却被身后之人刺穿了胸膛。

血珠飞溅，那血像是在顾辞的眼前定格，他的瞳孔逐渐放大，最后变成了绝望。

“属下会护殿下周全。”他曾经这样对她说。

“殿……”顾辞想说什么，但是喉咙却像是被塞了棉花，只有眼泪止不住地往下淌。

“顾哥哥，我好疼啊。”洛长安这样说，一双满是鲜血的手覆上顾辞苍白的脸。

即使将眼睛睁到最大，眼泪也是像断了线一般夺眶而出。

“殿下别怕，我带你去找太医，没事的，没事的！”顾辞手忙脚乱地想要将她抱起来，语无伦次地说着什么，不知道是在安慰洛长安还是自己。

“顾哥哥，黄泉路冷，我们一起死吧……”洛长安露出一个苍白又诡异的笑，顾辞却说好。

他拿起身旁的玄渊剑，毫不犹豫地将剑刃对准自己的胸膛。

吴简已经走到了顾辞面前，他知道，只要他这一刀下去，他的手下就会效仿他，杀了他们身边的长瑾士兵，那么，他们就赢了。

他看向顾辞，一头乌发垂在肩膀，银色的铠甲闪着冷光，明明是一副不染纤尘的模样，却眉头紧皱，有泪水砸在了地上。

不知他究竟梦到了什么，能让一个高高在上的谪仙般的人物露出那样痛苦的表情？

他不再去想，高高举起了刀。

顾将军，若有来世，不要再与我们为敌了。

正当他刀落之际，旁边传来一声惨叫，吴简循着声音望去，就看到自己的士兵在地上哀嚎着，十分痛苦的模样。

紧接着，越来越多的人扔下了手中的兵器，滚在了地上。

怎么回事？

刹那间，吴简似乎想到了什么，只是下一刻，他就感觉到钻心的疼痛充斥五脏六腑，他一口污血喷在了地上。

“怎么回事？”远处的陈统拍着桌子站了起来。

韩子潇万年不变的脸上终于有了反应，他眉头微皱，想不明白究竟哪里出了问题。

吴简想要强撑着站起来，但是体内的疼痛愈加肆意，他的四肢百骸都疼得没了直觉。

顾辞的剑刃对准了自己。

下一刻，他听到有人唤他。

“顾哥哥！”

那声音，是他潜意识里救赎他的声音。

“殿下！”顾辞欣喜地寻找着声音，怀里的“洛长安”突然疯狂道：“我才是洛长安！我才是你的殿下！我现在命令你，陪我一起死！”

顾辞却冷漠地看着她：“不，你不是她。”

“洛长安”错愕。

“因为若是殿下当真……遭遇不测，她会对我说……”

“洛长安”的幻影消失了，顾辞从梦魇中清醒过来。

“顾哥哥，你醒啦，你有没有事啊？有没有哪里不舒服？”睁眼就看到洛长安焦急地喊着他，满眼的担忧。

“殿下。”顾辞满眼宠溺。

“嗯嗯，你说！”洛长安一副严阵以待的表情。

“您在，属下就安心。”

因为若是殿下当真……遭遇不测，她会对我说：“顾哥哥，余生安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