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章 他要的不是相敬如宾

或许对于这些大大小小的边陲之地子民来说,他们多年饱受压迫,已经习惯了逆来顺受,但是这时候却有人告诉他们,有人可以救他们于水火,他们满怀希望,最终希望落空。

这样的绝望比以往更甚,所以他们才会指责顾辞。

人的天性大抵如此,既然给予了光,就没办法再置身黑暗。

不过,还好,都还来得及。

有嬉戏的孩童撞上洛长安,夜澜行冷冷地瞥了一眼,却把那孩子吓哭了。

洛长安惊慌失措地安慰起来,因为没看到刚才夜澜行的眼神,所以她还以为是孩子被撞疼了,满心愧疚。

“你没事儿吧?怎么样?摔倒哪了?”洛长安担心地问道。

小男孩继续哭着,完全听不到洛长安的话。

“昭儿?”有一个女声传来,小男孩哭丧着朝声音跑去,一脸的委屈。

“阿姐,她欺负我……”陆昭本来是想指夜澜行的,但是当他看到夜澜行带着警告意味的神情,手指一弯,指在了洛长安身上。

陆清看了一眼被摔了一脸灰的弟弟,拿起手帕细致地给他擦着。

整理完之后,她看向站在原地显得十分局促的洛长安,走上前去。

“抱歉,我不小心撞倒了他,他一直哭个不停。”洛长安急忙解释。

陆清站定,刚想说什么,却发现洛长安被一双好看的指骨挡在了身后。

陆清朝着手的主人看去,脸瞬间红了个透。

“我来。”夜澜行附在洛长安耳边说了句,可能是声音太小了,洛长安的耳朵有些痒。

夜澜行神色不变看向陆清:“抱歉得罪姑娘令弟,若是令弟伤到哪里,我们愿意赔偿。”

陆清红着脸:“不,不必了,昭儿贪玩的性子我知道,二位不必介怀。”

夜澜行闻言,不打算再待下去,拉着洛长安的手欲转身离开,却被陆清叫住:“二位可是外地人?我们定州最近正打算开放一个隆重的庆典,二位若是有意,可留下来看一看。”

夜澜行看向洛长安,果然见洛长安满眼放光:“庆典?很盛大吗?有什么好玩的?”

“是的,我们的庆典是为了庆祝无双将军打赢了这场仗,给我们定州带来了生存的希望,所以,这场庆典将会空前隆重,许多世间都要绝迹的手法工艺都会出现,还有庙会游街,数不胜数。”

陆清极力推荐道,说着还会有意无意地去看那个男子的反应,但是他的目光始终只落在一个人身上。

倒是洛长安,很激动地扯了扯夜澜行的衣袖,一双大眼睛水汪汪地看着他。

夜澜行叹了一口气,眼中全是消散不去的宠溺,他有些无奈地笑道:“好~”

陆清看到二人之间的互动,眼神黯淡了下去:原来,两人是那种关系吗……

她打起精神,露出一个微笑:“既然如此,二位要不要来我们客栈住下?我们家的客栈前就是定州最繁华的大街,到时候的游街晚会,我们那里的二楼是顶好的位置!”

两人也没再多说什么,跟着陆清往客栈方向走去。

仗刚打完,定州还处于百废待兴的状态,即使如此,人们的脸上也是笑意盈盈的,对即将迎来的新生活充满了希望。

说起定州,夜澜行前世也和洛长安提过,他游历过许多地方,洛长安缠着他要听故事,他就只好给她讲一些路上的见闻,定州就是其中之一。

“‘清昭济世’?原来就是因为这两个人,定州才能从伤亡中走出来啊!改天一定要让父皇奖赏他们!”洛长安笑着,语气中是钦佩与敬重。

夜澜行却没有多说什么,只道天晚了,让她早些回去休息。

这家客栈是陆清的父亲在经营,这几日因为打了胜仗,客人也渐渐多了起来,又因为即将召开的庆典,进出客栈的人并不算少,过几日,等消息传开了,客人只会只增不减。

客栈倒是不小只是许久没用了,看起来有些潮湿,也挂了许多灰尘。

一推门,夜澜行就下意识地捂住了洛长安的口鼻。

他皱了皱眉,看着几乎称得上是“阴暗”的房间,有些不满地看向陆清。

陆清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道:“我们这里许久没有人来住了,这房间很久没打扫过了,没关系,二位先出去等等,我马上打扫干净!”

夜澜行全程都没有放开覆在洛长安脸上的手,听陆清这样说,夜澜行二话不说带着洛长安下楼等候。

灰尘太多了,夜澜行只顾着给洛长安遮挡,待洛长安睁眼一看,笑出了声。

眼前的夜澜行虽然还是俊朗的模样,但是因为脸上落了一些灰,看起来竟然有些反差的可爱。

“哈哈哈!小,小行……哈哈哈……”洛长安笑得肚子疼,一个劲儿地抹眼泪。

夜澜行大抵猜到了洛长安在笑什么,有些委屈地说道:“阿姐,我是为了护你才这般模样的……”

他没有说下去,洛长安自知理亏,拿出手帕想要递给夜澜行,让他擦一擦。

“阿姐帮我擦。”夜澜行耍起赖来。

“你又不是没手,自己擦!”洛长安反驳道。

“阿姐帮我……”夜澜行将脸凑近,琥珀色的眸子里有眸光闪动。

他才不会告诉洛长安,他是因为看到陆清给陆昭擦脸羡慕呢!

洛长安最受不了的就是夜澜行用类似于撒娇的语气跟她说话,让她莫名的有一种负罪感,好像自己拒绝他是一件天理不容的事情一样。

洛长安认命地握着手帕给他擦脸上的灰,夜澜行笑着配合。

细腻的丝巾划过他墨画的眉,高挺的鼻梁,精致的下颌。

洛长安忽然发现,这几年的时间里,眼前的少年已经从那个手足无措,跟在他身后叫她“阿姐”的跟班,变成了如今万事都能挡在她前面的夜澜行。

岁月流转,前世的记忆仿佛镜花水月,竟然开始变得不真实起来。

人生总要学会遗忘的吧,他既覆了她的国,那么她就要他这一辈子,为长瑾效力。

恩怨情仇什么的,她想放下了,只要他愿意一心为长瑾效劳,她也乐得自在与他相敬如宾。

她从来不知道,他要的,从不是与她相敬如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