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4章 善与恶

洛长安才回神，就看到无数的暗卫从天而降，那是，夜家的暗卫！

是夜澜行。

意识到这一点的时候，洛长安整个人都愣住了，但是听到洛攸笙的声音，洛长安下意识地大步逃跑。

后面的人追得很紧，洛长安被树根绊倒了，爬起来的时候，身上都是血糊的。

她不敢停下来，就算意识已经开始涣散了，她还是不敢停下来，她只能一直跑，一直往前跑，鞋子跑掉了，洛长安不敢去捡，赤脚在丛林中奔跑着，洛长安白皙的脚丫满是荆棘和血迹。

身后的暗卫越来越近。

就在洛长安快要被抓到的时候，一条拂尘飞过，将她身后的那个暗卫打翻在地。

洛长安循着方向看过去，只见那人一头白发，穿着白金色的官服，将洛长安揽进了怀里。

“元清……”洛长安想要说些什么，却又好像是被什么堵住了喉头，什么话都说不出来。

元清的眸光清冷，再看不到从前眼神里漫不经心的妖冶与闲散，他没有回应洛长安，只是抱着洛长安在林间穿梭，想要甩掉他身后的那些暗卫。

元清的武功是极其高强的，洛长安被元清提着，他稍稍提气轻身，就可以抱着洛长安如履平地。

后面的暗卫被甩远了。

洛长安还没来得及长舒一口气，就看到抱着他的元清眉头紧皱，身下的脚步又快了几分，洛长安突然有种不好的预感。

果然，她回头，就看到了一个人一身玄衣追了上来。

是夜澜行。

洛长安的瞳孔瞬间收缩。

夜澜行的速度很快，而且一直紧追不舍，元清渐渐体力不支，速度慢了下来。

他将洛长安安置在了一处安全的地方，随后转身就准备离开。

洛长安抓住了元清的手腕，元清回头的时候，洛长安看到了他额上的汗水。

“我跟他回去。”洛长安的声音很平静，但是元清感受到了抓着他的那只手，似乎叫嚣着，不要放弃她。

“我去把他们引开。”元清说话的时候，似乎在隐忍着极大的痛苦，声音语气有些僵硬。

洛长安的眼泪止不住地往下掉：“元清公公，您不要去，我跟他回去，你不要去……”

那些想要救她的，都被关起来了，她不想，她不想……

她哭着低下了头，只是还是没有放开元清的手。

她早应该猜到的不是吗？

夜澜行那样出类拔萃的人，怎么可能只甘心做一个臣子呢？

她早该知道的，但是她还是付诸了自己的感情，她以为，她以为哪怕是一块铁也应该被捂热了的。

终究是她高估了她自己在夜澜行心中的地位，也终究是她，低估了夜澜行的冷血。

元清只是看着洛长安，眼神复杂。

许久。

“殿下。”

那双抓着元清的手被反握住，洛长安抬眸的时候，元清已经半跪在洛长安面前，眼神中带着温柔和笑意。

他很少这样叫她，从来都是“小殿下”或者“小娃娃”，但是现在，却这样叫她。

有时候，洛长安会想，这么美丽的人，或许是天上的仙人吧？

但是如果元清公公是仙人的话，他为什么不救救她？

“这人世间的因果善恶，终归是要归于寂灭的。”

“善也好，恶也罢，不过是一念之差，殿下什么都可以说，什么都可以做，但是有些话，有些事情，殿下永远都不会去做。”

洛长安不知道元清说的这些是什么意思，只是预感到了不好的事情，一直哭着摇头。

元清笑。

“殿下，选择了恶，可以肆意潇洒，不顾天道，选择了善，要尊天道，知礼法，做事会有束缚，”元清顿了顿，继续说道，“但是殿下，即使是这样，我也希望您选择善。”

“可是善有什么用？”洛长安哭着吼道，“因为善，所以我收留了一只狼在身边，因为善，父皇母后还有兄长都被他抓走了！就是因为善！就是因为这该死的善！”

洛长安绝望地嘶吼，她似乎看到元清薄唇翕动，只是他在说什么？

她怎么听不到了？

再反应过来的时候，元清已经转身离去，只留下洛长安一人在原地，哭得撕心裂肺。

她不想要善，不想要原谅，既然做了，就该去死的不是吗？

做个恶人也好啊！

做个恶人，若是她重来一世，一定会杀了夜澜行，在他还没有威胁的时候就把他杀了！

可是，人生不能重来不是吗……

洛长安没有离开。

站在那里，站了很久。

夜幕降临，所有的黑暗与不堪，都被夜色笼罩在未知的角落，隐于见不得光的地方。

不知过了多久，洛长安的面前出现了一双靴子。

这双靴子她见过，是她亲手送给夜澜行的。

你看，他居然可以绝情到穿着那样的靴子，将她的国家，将她的家人，统统消灭。

“夜澜行。”

洛长安没有抬头，一直低着头，像是要把那双鞋子看出一个洞。

“我后悔了。”

那时候，洛长安是这样说的。

洛长安抬头，是因为她看到了皇宫的方向映出天际的火光。

她缓缓地起身，看向远方。

那是……什么……

反应过来，她涣散的瞳孔瞬间聚焦，不顾脚上鲜血淋漓，向着着火的皇宫方向冲去。

母后她……

她的行宫，失火了……

脚底上传来的痛意洛长安全然感受不到了，她拼命地跑着，好像停下来一下就再也没有勇气跑过去一样。

她不知道跑了多久，身后的夜澜行不急不缓地跟着她，等到她终于到达行宫的时候，那里的火光，将整个黑夜映成了白天。

洛长安瘫坐在了地上。

她的母后……

还在里面。

夜澜行一直跟在身后，什么话都没有说，直到青木来到夜澜行面前禀报：“启禀主子，据守在这里的暗卫汇报，白媛和洛瞿都在这所行宫里。”

洛长安的耳朵“嗡——”的一声，她好像幻听了，再也听不懂他们在说什么，只是一双眼睛绝望地看向夜澜行，那双眼睛，映着火光，居然比火的温度更让夜澜行烦躁。

“夜澜行！凭什么？”洛长安像是疯了一样对他吼道，“就因为我爱上了你，就因为我爱上了你！你就这样惩罚我吗？夜澜行，我错了！你连让我改正的机会都不给吗？”

那个从前软软地叫他“夜哥哥”的女孩儿，现在嘶吼着，绝望地对她说，她错了。

大错特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