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玉杉这边睡得香甜,南蕙香那边却睡不着了。
她本是周氏夫人当初替梁文箴纳的妾室,如今,自己换了身份,做了梁文箴的夫人,虽然梁文箴爱重自己,可是却总觉得,在府里人前背后,尤其在梁玉杉面前,总是矮周氏夫人一头的。
要说,继室在人心、在待遇上略低于原配,也是人之常情,若是正常续弦的继室,也还不算什么,若是心胸宽广的,甚至会不以为自己被人看低了。若是心思敏感,也不过是以为梁玉杉做为原配儿女,对后母天然的心存恨意。
可是,南蕙香一则是妾室改换了身份,本就有些心病,再则,当初在侍奉周氏夫人时,暗中减了周夫人的药,今日被梁玉杉直接质问,当真是吓到了。
在正屋里,南蕙香遣散了丫头,看着眼前的烛火,心中默念:周姐姐,别怪我,我只是减了你的药,你的死,不怨我的。
烛火熏得眼睛有些疼,南蕙香想起今日梁玉杉说起分配周夫人的嫁妆时,竟全无留恋之意,不由得更加恼怒,她自问论模样、论聪明,都不比周夫人差,可一生际遇却相差太多,她不服,为什么她过得不如周道融,她的女儿也要靠梁玉杉?梁玉杉如今手中到底还有多少钱财,能叫她就这般将周夫人所有的嫁妆都随口分了?
她恨,她自己不如周道融,但周道融已经死了,和她再也争不了了,可是,她的玉兕呢?她的玉兕一定要比梁玉杉好,要比梁玉杉好上千倍百倍,她才知足。
她想起,今日梁玉杉直指自己与周道融之死有关,她怕了,梁玉杉是聪明的,只是,以往醉心于诗书琴乐,难免有些呆板,不过是个书呆子,可是,如今的梁玉杉心思转到了人情事故上,梁玉杉仿佛一眼就能看到自己的心思、算计,这让她害怕,她害怕自己做过的事,最终完全暴露出来,她害怕,梁玉杉会逼死自己。
不,不能这样下去,她不能放任梁玉杉对自己这般不敬下去,周道融的嫁妆,她要,梁玉杉的身份,她也要夺了,她要梁玉杉在侯府无法立足。
梁玉杉,不过是十几岁未出阁的丫头,她的终身大事,尚在自己手中,想到此处,南惠香嘴角含笑:自己若替她谋一个贫苦的夫家,别说侯爷不许,就是自己,也不会这样做,太刻意,太浅薄,自己要让梁玉杉自己去求,求一个侯爷不许的婚事,要她求一个侯爷知道了恨不得将她赶出侯府的婚事。
南蕙香想起自己娘家的侄儿,这是一个不错的人选,模样英俊,嘴甜,只要让他和梁玉杉见了面,何愁不能唱一出凤求凰呢?唯一的缺陷,不过是事成之后,侯爷要埋怨自己几天罢了,只是,侯爷的埋怨,只要自己肯哄上一哄,还不好办么?
此时的南蕙香,已经忘记了自己方才对梁玉杉的恼恨,心中十分的畅快,仿佛梁玉杉与自己的侄子已经见了面,已经对自己的侄子无比倾慕,已经为了能嫁与自己的侄子,忤逆了侯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