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2章 父女对话

玉杉待南蕙香，没有称呼，连敬称“您”字都未用，不过冷淡而疏离的言语，总算是好过针锋相对。

玉杉绕过南蕙香往后面书房去找梁文箴，留下神色各异的众人。

玉兕、玉德二人看母亲南蕙香泫然欲泣的模样，连忙上前搀扶。南蕙香扶着一双儿女的手，迈着臃肿的双腿回到后面。

自取其辱——南蕙香暗骂着自己。如今梁玉杉有了封诰，自己却还不是王妃，往后的日子怕是更难过了。

玉杉立在书房门外，问守门的小丫头道：“王爷在里面么？”

小丫头道：“在的，雪浪姐姐在里面伺候。王爷今儿一早就说郡主若是回来了，直接进去就是。”

玉杉微微一笑道：“知道了。”将自己身上那件织金披风解下交与那个小丫头，便进了书房。

梁文箴在书房内写着些什么，雪浪在一旁研着墨。

玉杉在下面侍立，也不敢开口打扰。

等了半晌，梁文箴方道：“你回来了。”

玉杉垂首侍立，道：“是。”

梁文箴搁下笔，叠好适才所写，抬起头道：“比之前倒是胖了些了。”

玉杉道：“多谢爹关怀，这几天，在宫里，华捷公主、黄贵妃娘娘待女儿多有照料。”

梁文箴笑道：“你倒是一点也不怕？”

玉杉道：“公主一直劝说女儿，说陛下仁兹，最喜忠臣孝子，女儿所为，虽乱了礼法，却也是情有可原。”这一番话，全依着圣旨上的意思去说，料想梁文箴再无法指摘出不是来。

梁文箴道：“圣旨上的话，你倒是记得清楚。”

玉杉道：“皇上金口玉言，实情也是如此，女儿自然记得。”

梁文箴再一次问道：“这几日，你真的没有怕过么？”

玉杉道：“怕是有的。可是女儿当日处境，怕亦无用，所以，也就安然休养。况且女儿当日亦有一丝侥幸，倘陛下有意治罪，玉杉当日便该在天牢里，而非华捷公主的咸宜宫。既然在宫中，虽名监禁，陛下也是有怜悯之意的。”

梁文箴道：“你这点小聪明啊，陛下当日是有怜悯，可是，要想陛下一直在怜悯，而非恼你的荒唐，你又知道在外面，多少人在为你这个郡主奔走么？”

玉杉想说又何尝不是在为你这个王爷奔走么？却只是敷衍认错道：“女儿知道。是女儿荒唐，爹您息怒。”

梁文箴道：“我还能有什么怒，我若管得了你，也不至于有这么一番了。”

玉杉保证道：“女儿以后，再不会蹈于世俗规矩以外。爹您放心。”便是有，也不会轻易叫人看出。

梁文箴道：“行了，但愿你今日的话，以后都能记住吧。咱们梁家如今是烈火烹油一般，这一份鼎盛，有你的一份力，你又是年轻一辈中的大姐姐，别怪我现在对你苛责了些，还有几个小的，在下面看着呢。你凡事只有谨慎再谨慎，才能永葆无虞。”

玉杉道：“是，孩儿知道。”

梁文箴又道：“你一向是个通透的孩子，当爹的知道。只是有的时候太过胆大，爹有时也纵着了你些。往后你有了封诰，眼光就不能只在内宅这一点了。”

玉杉笑道：“是，不过，虽如此说，杉儿如今却实实在在的有一桩内宅的事，要同您禀报。”

梁文箴道：“说罢，我若不叫你说，你指不定又要闹出什么事来呢。”

玉杉笑道：“哪有的事。其实这倒不是我的事，而是小六儿，我知道，您这几日心思一直在我这里，您有没有注意到，小六儿现在走路一瘸一拐的，脸色也不大好，倒像是一副受了重伤的模样。刚才当着宫里的人，我没好意思细问。看贺姨娘那里，也是一副言辞闪烁的模样。”

梁文箴道：“这件事，我知道了，你不用再插手了。她们的事，以后你也不用再多问了。”

玉杉微微皱眉，道：“论理，您发话了，我便不该再多嘴。只是，小六儿倒底年纪还小，便真做错了什么事，也多原谅她些，她的腿要是真的残了，那可是一辈子的事。”

梁文箴道：“我知道，小六的腿不会出什么事，这个你放心。”

玉杉道：“好，这件事，您说叫我放心，我便放心。还有一件事，我刚看小五说话间倒是极向着她四姐姐的，她四姐倒是总是一副不好意思的样子，这个您知道是怎么回事么？”

梁文箴道：“她们姐妹间要好，有什么了？玉兕腼腆，不向你这般张扬，也是有的。”

玉杉见梁文箴一副浑不在意的模样，也不好再多问，只道：“爹，如今小弟怎么样了？我看他母亲精神头倒好。”

梁文箴道：“你这回来，还没一炷香的功夫，倒是快把家里这些人都问了一遍了。”

玉杉道：“几个月没见，总是惦记的。”

梁文箴道：“你惦记他们，他们也都惦记你，这几日你还没回来，他们就开始惦记着给你接风的。你现在回来了，你看是今日给你办接风，还是等过几日你生日时，一块儿办？”

玉杉道：“您看哪一日好，都可以。要说我现在也不是什么整寿日，办与不办，都是两可的。或者不办，只同姐妹们一块吃一碗面，也可以的。”

梁文箴道：“那就再等等，你这次回来，又是这般的风光，实在是办也不好，不办也不好，要是你母亲在时，我也不用操这份心了。”

玉杉笑道：“母亲若在，如今也是王妃了。”

梁文箴道：“是啊，她是王妃，倒是好邀人过来，倒是你，如今咱们阖府上下，只有你一个女眷是有封诰的，若以你的名义，去邀请几家的太太过来，倒显得咱们以势压人，若不邀太太们，只请你们几位姐妹们，又显得咱们失礼，你看怎么是好？”

玉杉道：“您没给南夫人请封王妃么？”

梁文箴道：“这几日，心思全在你这里，生怕一个弄不好，你捞不出来，我也被治罪，哪有心给她请封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