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9章 宿在宫中

玉杉听到皇后的调侃，只得遵旨。

皇后又对宫婢道：“瑞英，带郡主下去歇息。”

皇后说话总是充满着笑意，让人觉得这是一个温柔和煦的贵妇人。

玉杉在宫女的搀扶之下，到了后殿西耳房。在大殿等待了许久，又跪下回话，她的双腿早已酸胀起来。

玉杉坐在床上，伸手捶着自己的双腿。宫女章瑞英要替玉杉捶腿。玉杉拦道：“不用了。我自己来就可以。章姑姑每日伺候皇后娘娘，也是辛苦了。哪里还劳您来照顾我呢。这几日，玉杉在宫中倘有什么做得唐突了的，还望章姑姑提点些。”

章瑞英道：“提点不敢说，不过郡主小心些，娘娘心情不大好的。”

玉杉连站起身来，对章瑞英道：“贞佑不懂宫中规矩，有什么忌讳，还望姑姑能一一告知。”

章瑞英道：“其实也没什么，就是郡主在娘娘面前，千万别提起璟王来。”

玉杉笑道：“我一个女孩儿家，提璟王殿下做什么？这君臣有别、内外有别的。”

“瑞英你在郡主面前又嚼什么舌头呢？”只见一个四十来许的宫婢，缓缓进来，身后又跟着几个小宫女，各捧着托盘进来。

章瑞英向那为首的宫女行了一礼，道：“齐姐姐万安。”

玉杉亦向齐宫女微笑致意。

齐宫女向玉杉笑道：“郡主万福，奴婢齐丽英娘娘叫我来给郡主送些衣裳还有日常要用的头绳、簪子。”

玉杉敛容道：“臣女多谢娘娘赏赐。”

齐丽英又指了身后的一个小宫女，道：“这个叫香草是拨过来伺候郡主的。郡主若有什么缺少的，只管叫香草来找老奴便是，轻易不要惊动娘娘。”

玉杉道：“齐姑姑说得是，臣女明白。”

齐丽英又道：“娘娘有事自然会传召郡主，宫里规矩大，郡主轻易不要擅自走动。”

玉杉道：“贞佑知道。”

齐丽英又朝章瑞英道：“我先回去了，你同郡主再说说话吧。”

章瑞英恭肃地道一声“是”。

一众宫女放下的衣裳器物，玉杉看章瑞英同香草两个将衣裳收在柜子里，妆台与钗环首饰脂粉香药摆放在桌上。

玉杉坐在床上，看着二人忙碌，也不说话，这个时候，还是不要轻易说话得好，毕竟齐丽英、章瑞英二人话里话外的意思都是叫自己轻易不要到皇后面前出头。

一时收拾停当，章瑞英问道：“郡主看这样可以么？”

玉杉笑道：“很好了，姑姑同香草姐姐休息下吧，别忙了。”

章瑞英道：“郡主既然觉得好，奴婢便先退下了。若有什么事，只管叫香草来找奴婢或是齐姐姐就是了。”

玉杉点头称谢。

一时屋里只余下玉杉同香草二人。玉杉看着侍立在一旁的香草，道：“你别在我面前撑着了，找个地方坐下吧。那边不是有椅子么？”

香草只道：“奴婢不敢。”

玉杉道：“什么敢不敢的，屋里又没别人，你坐下就是了，有人你再站着伺候。”

香草依言坐在椅上。

玉杉心中暗忖香草这个名字，香草，与太子妃的闺名用了同一个香字。只不知是皇后宫中宫女不用忌讳太子妃的闺名，还是宫中并不知道太子妃的闺名。不管原因如何，这都与自己并无关联，索性便不去管他。

玉杉枯坐在床上，身边既没有书籍可观，手头又没有针线可坐。闲极无聊，又不知眼前的香草是不是可以说话的。

是以玉杉只枯坐在床上，直如老僧入定一般。

到了晚间，齐丽英带人送了吃食过来，说是皇后从自己桌上挑出来赏下的。玉杉要去谢恩，被齐丽英挡了，只道：“皇后娘娘用膳时不惯有人打扰。”

慢火精炖的羔羊肉，果木炙烤的野鹿肉，京中城郊新采摘的菜蔬，山泉水中养大的鲫鱼熬煮的白嫩香滑的鱼汤依次摆在外金内银的餐具中。

食材烹饪得恰到好处，不过此时的玉杉却食之无味。

眼下的她，太担心家中诸事，她担心自己不在的时候，云赤霞到了家中，她亦担心自己被留宿在宫中，不知家中的大伯母又是何等的担心。

章瑞英曾提醒自己不要在皇后面前提及璟王，这亦是令她吃不准的一桩事。按理说，除非被人问起，她是万万不会在皇后面前提起璟王的。章瑞英根本没有必要特意提醒自己。

玉杉一边在香草的服侍下吃着晚饭，一边思索着，不经意间眉头便紧紧地皱了起来。

香草劝道：“郡主怎么了？可是有什么烦心事？”

玉杉微微一笑道：“没有的。香草，我问你，你今年多大了，进宫几年了？”

香草笑道：“回姑娘的话，奴婢今年十七岁，进宫三年了。”

玉杉道：“嗯，倒是与我同岁呢？”

香草道：“山雉不敢与鸾凤相属。”

玉杉听得有些诧异，道：“你读过书？”

香草道：“略识得几个字。”

玉杉道：“识字好。那你有书么，我闲得没什么事，你若有的话，随意拿两本，给我瞧瞧。”

香草道：“没有的。郡主想要书，奴婢可以去找章姑姑。或是齐姑姑。”

玉杉道：“不用费这个事了，咱们一块儿说说话也好。”

香草道：“其实不是很麻烦的。只是皇后娘娘一向不喜我们这些人看书的。”

玉杉口不应心地道：“词藻原非女子事，娘娘所言俱是正理。你我初见，有些话，我原不该说，只是我这人也是心里搁不住话的，说出来了，你可别往心里去。娘娘既然不喜欢这些，你又在坤元宫里伺候，还是在意些好，不要露出来的好。”

香草抿了抿嘴唇，挤出来一个“好”字。

玉杉吃过了饭，又将下剩的让与香草，说是“也沾沾皇后娘娘的福气。”

香草扒拉了几口饭，便将残局撤下。收拾好残羹冷炙，香草要替玉杉卸下钗环。

玉杉道：“不用了，到晚上在说吧，万一娘娘有召呢？”

香草奉承道：“还是郡主想得周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