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0章 猜

玉杉苦笑一声，道：“罢了，这还怨我了。既然是怨我，我也不说别的，给你三天假，好好歇歇，别回头真冻坏了。凝碧，回头给花枝传个太医。还有之前病的那两个，现在怎么样了。花枝，你先下去吧。郭薇，她们平日的被子还够暖么？要是不够，从我这边先拿一床过去。”

郭薇笑道：“娘娘，这不和规矩。”

玉杉歪着头，问道：“什么样的规矩。我这皇后，连赏宫女一床被褥都不行么？”

郭薇道：“娘娘，您还是新嫁娘，床上的东西，不好给别人用的。”

玉杉心下了然，此时京中有此习俗，不论贫富，新嫁娘的东西，别的还好说，尤其是枕头被褥床单这些东西，是万万不能给别人用的，当然，也万万不能用别人用过的。再贫苦的人家，也要备上一床里外三新（里外三新，即新被里、新被面、新棉花）的被褥。

玉杉之前本于俗务不大上心，重生之后，才一点点的注意这些。这床上的东西，不能给别人用的习俗，玉杉原也知道，只是，却不曾想到，宫中竟也有此俗。

听郭薇提起，玉杉莞尔一笑，心中暗道：皇上的床，多少人上过了，还在乎再多一个么？

看到玉杉低头一笑，郭薇道：“娘娘，您放心吧，花枝那里，奴婢会安排好的，便是她自己东西不够用，奴婢也还有呢，便是奴婢没有，咱们坤元宫的人，欲知些棉绸布匹，还是做得到的。”

玉杉笑道：“坤元宫的人，是啊，坤元宫的人出去，自然该更有些脸面才是。正经说来，你们在进坤元宫前，都是哪里的人呢？”

郭薇道：“回娘娘的话，洒扫上的小宫女、守门的太监，大多是原就在坤元宫当差的，我们这些能在娘娘面前露脸的，年纪大些，多是伺候过先帝嫔妃的。像花枝这小的，是媛妃毓粹宫里出来的。”

玉杉点了点头，道：“我知道了。郭薇你原先又是伺候哪个娘娘的呢？”

郭薇道：“回娘娘，奴婢原先是伺候先帝婉嫔的。”

玉杉微微皱眉，婉嫔，这名号，她有些熟悉。她努力回想着，猛然一声妖娆婉转的“郡主怎么不同娘娘说实话呢？”的声音，仿佛又在耳畔响起。

声音主人的形象，一点点的清晰起来，那是一个和自己如今年纪相当的女子，美丽且娇娆、光艳而动人。

如果，不是那个时候，自己初次出席宫中宴会，正被当时的皇后娘娘问话，而是在令外的时候遇到她，自己一定会多看她几眼的。

婉嫔，实在是太动人了。如果，她说的话不是那么令人讨厌得话。

婉嫔与当日的贵妃，年纪相当，容貌犹胜，可是帝宠却又不及。不及，却又差不了太多，所以，婉嫔总是不服贵妃，所以总是想找个贵妃的破绽来。

想起婉嫔，玉杉心中多少有些不悦，面上的笑容多少有些僵硬起来。

再想起殉葬了先帝的贵妃来，玉杉的心中更觉无助。叹了一声道：“如今先帝婉嫔怎么样了？”

郭薇道：“还在裕寿宫的厢房。先帝的嫔妃，除却宸妃出宫颐养，盛夏的，都在那里。”

玉杉道：“既然旧主仍在，你为什么到了我这坤元宫里？”

郭薇道：“先帝的嫔妃，用不了许多人伺候。”

玉杉微微点了点头，道：“从伺候太妃，到伺候皇后，想必，你也没少努力罢。”

郭薇赧颜一笑。

玉杉继续道：“你既然也在裕寿宫当过差，那么母后身边的章瑞英，你熟悉么？”

郭薇道：“熟不熟的，都在一宫，总是有些见面之情的。只是人家是伺候太后的，奴婢是伺候太妃的，不好亲近的。”

玉杉道：“那你知不知道，她有什么难处么？”

郭薇道：“这宫里面，人人心里都有一肚子不能同别人说的话，她有什么难处，奴婢怎么会知道呢？”

玉杉轻叹一声道：“她今日过来，仿佛是有什么难处的样子，却又不愿意当着凝碧说。我初入宫这么几天，不是能藏私的时候，便没有支开凝碧。只给了她二百两银子，回头你想着记上这一笔。”

郭薇点了点头，道：“奴婢知道。”

玉杉又道：“不管怎么样，你同她也算是半个同僚，回头，抽个空问问她，能帮衬，就帮衬些，也别说是我说的，更别让母后知道。问完了，也不必回我是出了什么事。用多用少，你自己安排，只要咱们坤元宫不至于过不下去年，便由你安排。”

郭薇道：“娘娘，依奴婢说，您既然给了二百两，也算是对她足够了，真她再有什么要用的地方，不方便去求太后，也该等她来求咱们。”

玉杉笑道：“没难到极处，谁愿意同别人开口呢？”

郭薇道：“可是，咱们连她要做什么，也不知道，白白的送银子过去，也不太合适。说句过点的话，万一她拿这钱，做了什么不该做的事，岂不是咱们跟着吃挂落么？”

玉杉听了郭薇的话，道：“你说的很是，是我想得浅了。只是，看她的样子，我心里还是担心。”

郭薇道：“娘娘莫要担心，奴婢说句过些的话，您同章瑞英的交情，二百两不管是什么事，都不算少了。况且，这件事，是在太后眼皮子底下，太后对您，恕奴婢大胆说一句，太后对您也不如待媛妃信任。您若太过插手裕寿宫的事，太后未见得会看到您的好处。到那时，您又该如何自处呢？”

玉杉惊得一身冷汗：是啊，若是太后知道了，怕是一准认为，她在往裕寿宫安插眼线。到那时，自己更令太后厌烦，还连累章瑞英失了太后信任。可是，听郭薇的话头，似乎还有可能章瑞英要做的事根本不是什么好事？

章瑞英要说的话究竟是什么呢？

玉杉有些懊悔没有支出凝碧，现在只能瞎猜。

可是这懊悔只有一瞬间，她对于自己没有过多的深入打听的表现，很是满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