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3章 争

“你还敢质问太后？”皇帝的眼中开始露出森森冷意。

玉杉看着一直待她温然有礼的皇帝，森然质问，不由得一怔，只喃喃道：“臣妾没有，便是臣妾一时失言，牵扯了太后，臣妾自知有罪，不敢辩驳，只是，只是，纵然不讲太后如何，只说如今各宫主位，又有哪个向来没有处置过犯错宫婢，若宫婢有过，而主位不能罚，那还要主位做甚？”

皇帝道：“朕没有说你不能责罚宫婢，也相信，你要做一定有你要做的苦衷，可是梓潼，再有一次，你能不能不要当然嫔妃的面，她们都胆小，看不得这个。”

玉杉心中那叫一个怄啊，她有心给安嫔留脸，不闹得太大，可是安嫔如今便掐住这个，觉得她不会把安嫔在她宫中安排眼线的事挑明。安嫔才敢在皇帝面前哭闹一番，弄得她如今与皇帝之间生了嫌隙。

若说此时，玉杉肯敷衍皇帝一些，说一些“下回注意，不再莽撞”的话，皇帝也乐得顺水推舟，将此事就此揭过。可是玉杉不想啊，玉杉心里怄慌，在她看来，她给安嫔留足了颜面，只处置了一个太监，没有处置安嫔，已然是顾及着宫中体面了。可是，没有人知她的情，念她的好。

看到皇帝一再要她处置宫婢时避讳嫔妃，她心中一苦，昂首一嗎，道：“皇上，您只要臣妾顾及到你那些妾妃胆小，臣妾的苦衷，您又知道多少？”

皇帝道：“你说出来。”

玉杉转过头，不想再看皇帝，不无倔强地道：“说了没意思。”

皇帝长叹一声，站起身道：“你是打定主意要和朕闹别扭了。”

皇帝的心里也怄得慌啊，一个小太监的生死，甚至安嫔是否真的受到了惊吓，于他来讲，都没有皇后的名声重要。他与皇后夫妻敌体，皇后的名声，便是皇帝的名声。是而，一看到安嫔哭诉，他便赶来了坤元宫，他撵出了媛妃，只想好言相劝他的皇后。可是，他的皇后似乎并不在意他的名声。

玉杉看着皇帝站起身来，自知已然动了真怒。顿时满腹地委屈，全部涌了上来，只对皇帝道：“闹不闹别扭，在皇上不在臣妾。臣妾自入宫以来，自问奉上恭谨、待下慈和，今日不

过处置了一个犯错宫监，便闹成这个样，臣妾不知道，究竟要怎么样，皇上才能够满意。您若是觉得臣妾德不配位，大可以一道圣旨废后。臣妾领旨便是。”

“好好好，朕也不再劝你，朕倒要看看，在坤元宫里，你还能翻出什么花来。”说罢，拂袖而去。

玉杉见状，强忍着委屈，躬身道：“臣妾恭送皇上。”

皇帝离去，玉杉长吁一口气，坐在皇帝皇帝刚坐的椅上，拿起薄荷茶，饮了一口。

她太需要这一点清凉，压一压心中的火气了。

刚喝了一口茶，便见媛妃领着明杰进来，玉杉将茶放下，对媛妃道：“你一直在外面？”

媛妃点了点头，对玉杉道：“姐姐好好的，怎么同皇上呛起来了。还说到了废后上去。”

玉杉道：“不怎么，皇上既然觉得我这个皇后不够格，索性叫他废了也就是了。”

媛妃道：“您不在乎皇后的凤座，那镇南王府呢？玉梧玉鹿她们又该怎么办呢？”

玉杉道：“皇上不是迁怒之人。”

媛妃道：“说是如此说，可是，底下那些臣子们又怎么样想呢？”

玉杉心絮有些烦乱，道：“左右已经这样了，我总不能这个时候去找皇上陈情。再说了，能说的话，我也都说了。安嫔那边，我是真不该一再给她留脸。”

媛妃道：“还不是因为您要要惩戒她，又不把话挑明。”

玉杉道：“我原以为她是个聪明人，知道利害，往我坤元宫安插的眼线被拔除后，她总该安生些日子。没想到，她竟敢跑到皇上面前告状。咱们这位皇上也是，朝堂上明白，家里的事糊涂。”

媛妃道：“男人不都是这个样子？在外面，凭他怎么样的威风，怎么样的杀伐决断，到了家里，看到美人一颦一笑，什么样的杀伐决断就都没了。”

玉杉道：“我看舅父就不是这样。”

媛妃听到玉杉提起自己的父亲，抿嘴笑道：“娘娘，谁家都有一本难念的经。”

玉杉道：“唉，眼下已然这样了。妹妹也别再劝我了。就这么着吧，皇上要是真下一到圣旨给我，这后位，也算是我还璧给妹妹了。”

媛妃张大了眼睛，望着玉杉道：“姐姐心里过不去的坎是这个么？就为了这个，您就这样一再的激怒皇上？”

玉杉摇头笑道：“妹妹想到了。哪有的事。”

媛妃道：“那又是什么？娘娘，臣妾如今将话同您说明了，眼下这个光景，皇上便是废后，也不会现立臣妾为后。反而会让安国公府同镇南王府一起吃了挂落官司。”

玉杉道：“皇上不是爱迁怒的。”

媛妃道：“皇上亦不是肯回头的。”

玉杉看着有些气鼓鼓的媛妃，不禁笑道：“瞧瞧，我还没怎么样，你怎么倒成气成这个样子了？”

“还说呢，您怎么就不把镇南王府，还有安国公府的安危放在心上呢？”媛妃说着转过身，有些背对着玉杉，却又没有完全将后背对着玉杉。

玉杉起身走到媛妃身边，赔笑道：“好妹妹，别恼啊，都是愚姐的不是。”

媛妃轻呼出一口气，道：“姐姐，前朝有部《疑雨集》，你看过么？”

《疑雨集》本是前朝诗人王彦泓所作诗集，其中多有香艳之词，不够雅庄，是而玉杉听到媛妃提到，只说：“翻过两页就搁下了。好好的，当着明杰，你提这个做什么？”

媛妃听玉杉提到明杰，亦觉有些不妥，索性附在玉杉耳边，轻道：“姐姐，‘未形猜妒思犹浅，肯露娇嗔爱始真‘。”说罢，不掩娇羞的抿嘴笑了。

玉杉横了一眼媛妃，笑道：“净是胡说。快带着明杰回去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