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4章 近重阳

听了玉杉的话，底下的秀女们战战兢兢地低下了头。

玉杉继续道：“你们哪，到底是年轻没经过事，按理说，本宫凡事该容让着些的。本宫也知道，你们怕着本宫，毕竟外面的传言里，本宫指不定是什么样的三头六臂的妖孽呢？”

底下响起一片哄笑。

玉杉接着道：“都笑了？那看来是不怕了。不怕就好，如今身份使然，本宫不得不对你们有所挑拣、选看，毕竟不能一骨脑地都送到皇上面前，是不是？可是呢，本宫这个人，其实心挺软的，你们到了这里，出路无非就是那么几样，要么留在宫中成为皇上的妃嫔、或是宫女；要么，被指一门婚事；要么，便是白白地进宫这么一趟，什么也没落到，就出去了。”

说到此处，玉杉轻叹一声，道：“自古以来，虽说都在教导女子以卑弱顺从为先，可是呢，俗话说得好，泥人儿还有三分土性，十六七的大姑娘，正是娇贵的好年华，心里怎么能一点心事也没有呢？论理说，本宫不该和你们说这些的，可是呢，本宫到现在，还是想再给你们一个说出自己心事的机会。本宫也知道，你们现在害臊，不好意思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儿说出来。本宫也不强求你们，往年选秀，都要献给太后或是本宫一件绣品，算是考较女红。今年这件事既然是本宫执掌，本宫就自做主张，再添上一文一武两样。文呢，不论诗词曲赋，不拘什么，写上一篇，写出你们自己的平生志向来，三天后，同你们的绣品一起交上来。至于武这一样么，有愿意的考的，便在绣品之上，自己的名字之下，另绣一支小剑，不愿意，或是不会的，本宫自然也不能强求，是不是呢？”

玉杉望了一眼跪在近前的六人，道：“本宫知道，你们不想进宫，刚才也不过是吓唬你们的。你们别怕，本宫这就叫人送你们出宫。你们若是心里有什么人的话，过来同本宫大胆的说出来，本宫替你们做主。若是没有的话，本宫也不说什么了，愿你们将来，都一切顺遂罢。”

刚才抬起头来的那个姑娘，再次抬起了头。玉杉见她胆大，不由得有些心生喜悦，便道：“你是有什么话要对本宫说么？”

那女子又有些羞怯地低下了头。

玉杉对此，来了些兴趣，便笑道：“要么，你先留下，和她们一样，把你的平生之志，也写下来，给本宫。”

那女子微微点了点头。

玉杉又对其他的几个女子道：“那你们呢？是留下还是出宫去。要是想留下，便都回到队伍中去。郭薇，后面的事，你安排罢。”

留下郭薇安排这些绣女，玉杉乘着辇轿回坤元宫。

秀女的事，于她梁玉杉来讲，并不算是什么大事，璟王还未回京，她也不指望就这么着，就能在这里挑出一个璟王妃来。三天之后，把会些武艺的，留在坤元宫里，不大不小的办一个小擂台，之后的事，便等皇上回宫之后再说了。

这样做，便是将来传了出去，却也不过是说她这个皇后有些贪玩儿。算起来，姜真是老的辣，当初，自己同太后说要在坤元宫、裕寿宫，乃至各家王妃、王太妃身边增加女卫，被太后斥责禁足。可是，到最后，太后不声不响地，还是按着她之所想去办，只是办的方式，要内敛、含蓄许多。

跟着太后的旨意做下去，确是比她一开始所说，要稳重得多。

想到此处，玉杉微微一笑，相较而言，自己在这深宫之中，还是太稚嫩些，纵然比旁人多了十年阅历，也是于事无补。

回到坤元宫中，玉杉写了篇贺表，赶在重阳之前，献给远在万方园的太后。

万方园里，太后接到了上表，好歹看了一眼，便略过了，毕竟这样套路文章，她这个太后最是老到，看与不看，又有什么关系呢？

看了一眼身边的王婕妤，太后想起，宫中还有一个，算算日子，也有六个月将近七个月了，算算日子，差不多该回銮了。只是，王婕妤大着肚子，又该怎么回去呢？究竟是留下人来照顾着，还是给王婕妤的车上，多加些软垫为好呢？太后的心，一时纠结起来。

皇帝的子嗣还太少，这个时候，她这个做太后的，着急，又不能太过着急，淡定，却又不能太过淡定，一切都很微妙。

想来想去，太后终于还是不敢冒险，只愿叫王婕妤留在园子里，待年下，王婕妤诞下皇子之后，再回宫中。

王婕妤自然可以在园子里生产，不过，皇帝和太后，却是到了该回宫的日子了，中秋已过，各地的供奉多了起来，宫中也该提早准备入冬以后的事了，宫中如今只有一个皇后，不知道她能不能支撑得下去。况且，跟着到万方园附近的官员到底是少数，再不回京，京中的政务，怕是要堆积成山了。

太后想到此处，毫不耽搁的便命齐丽英将皇帝从玉蕊金房请了来。

见到皇帝，太后道：“皇上，皇后来信了。”说着，将手里的信札由齐丽英交到皇帝手里。

皇帝接过信札来，微笑道：“她倒是还有孝心，朕看看说什么了。”

太后道：“不过是那些子套话，到了重阳节，给老太太几句吉祥话罢了。”

皇帝评道：“皇后的词藻却是寻常了些，母后别见怪，朕记得，她也是爱拿本书的，怎么倒是这样的没文采。”

太后取笑道：“你看上的人，竟还有不好的地方？”

皇帝赔笑道：“母后说笑了。朕又不是神仙，看上的人，自然也有不那么秀异出众的地方。”

太后笑道：“好了，皇帝既然说不说笑了，那哀家便也不说笑了。不过呢，这有的时候啊，说笑之中，还就能透出道理来。”

皇帝赔笑道：“请母后明示。”

太后道：“你刚才说什么来着，不是神仙，看上的便有不那么出众的。皇帝呐，说到头去，咱们也都是肉身凡胎，所以，总有看顾不到的地方。京中咱们几个月不在，该回去看看了。你在前朝的事，哀家不懂得，不过后宫里的事，皇后她一个人，怕是也不好支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