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9章 王婕妤

想起自己的舅父、表兄,还有表姐,江小南的一颗心彻底碎了,原以为,最大不过是诛九族,不过是与自己同姓的江家上下几代人,再无幸理,却不想,连累了自己外祖一家。

江小南突然间疯魔了一般地嚎叫道:“太后,求求您,求您饶了奴婢外祖一家。”

太后冷道:“说出你为什么要这么做来?哀家便饶了他们,说不定,哀家心一软,便连你的一家也都饶过,只治你一人的罪。”

江小南竟似受到什么了不得的惊吓一般,惊叫道:“不,不要饶他们,他们都该死。”一时又哭道:“太后,求您饶了奴婢舅父一家罢。”一时又嚎道:“他们都该死。”

太后看底下疯魔了一般的江小南。微微摇了摇头,道:“真是疯魔了。带下去罢。”

太后还要继续说下去,只见王婕妤拖着疲惫的身体,走了进来,皇帝缓缓跟在身后。

王婕妤走到江小南身边,瞥了一眼,方与太后请安。

太后道:“免了,坐罢,你怎么出来了,看着这晦气东西做什么?”

王婕妤坐到一旁椅上,道:“臣妾肯请太后您饶了她罢,就当为臣妾积福罢。”

太后看王婕妤言辞恳切,微微有些动容,却还是反问道:“她这样害你,你为什么还要替她求情。不处置她,岂不是纵了她的下一回?”

王婕妤看了一眼地下一时哭着求饶,一时又高呼该死的江小南,深深吸了一口气,道:“回太后,江氏为什么犯此大罪,臣妾知道。”

太后道:“你说。”

王婕妤道:“她本不愿入宫,偏偏有父母之命,那个时候,她舅父家的表兄,曾带领她跑过一回,没有跑成,她的父亲和她两个哥哥将她表兄打了一顿,又严加看守于她,不许她寻死,她不得以,才入了宫。前些日子,她与臣妾好时,也是无话不谈,那时,她也曾说过,要让自己家的两个哥哥不得好死。这也是为什么,她现在一提自己家人,就喊该死,一提外祖家,便又求您饶恕。”

太后听了,叹道:“王婕妤,若是叫你处置,你又打算怎么办呢?事关龙嗣,疏忽不得。”

王婕妤道:“臣妾不敢妄言,只是,她如今这个样子,几近疯魔,便是真有什么处置,她自己怕是也不知道疼了。臣妾如今既然安然无恙,便是太后和皇上的鸿福,臣妾以为,有这份福气在,臣妾腹中的胎儿,一定会平安无恙的。”说到此处,王婕妤又看了一眼江小南,道:“臣妾,也不敢说叫您一定饶了她,可是,她的家人,纵然有错,她的外祖家,却是没有害人之心的。臣妾想,如今,她家与她外祖家已然是那个样子,便是留下她外祖一家,亦不会为了她家便起了反心。”

太后看着温文的王婕妤,不置可否地对皇帝道:“皇上怎么看?”

皇帝看着底下已然鬓乱钗横,涕泗横流地江氏,曾经有过的疼惜早已抛之脑后,当下冷声道:“江氏罪无可恕,赐死便是。至于她的家人么,理当连坐。”

王婕妤道:“皇上,这样的旨意,要怎么下呢?臣妾如今倒不是为了江氏求情,毕竟,她有心害了臣妾孩儿的命,臣妾如何不恨她。只是,这件事,若是大张旗鼓地诛灭江氏满门,又该如何对外面说呢?难道就真要把后宫争宠夺位这点子事,摆到天下人的面前么?臣妾如今,并没有被她下毒害了,倒是皇上,您的脸面要紧。江氏死不死,怎么死并不要紧,她家里的那些人,其实也不算什么要紧。”

皇帝看了一眼温婉可人的王婕妤,道:“似这般,还是委屈了你。”

太后在上面,看厌了争执,道:“王氏,如今既然你这个苦主都不计较,哀家和皇帝又有什么要计较的?刚才哀家也是气糊涂了,到如今,倒是如你所说,皇帝的颜面要紧。这江氏,一条白绫,处置了便是,对外什么也不用说,毕竟知道她这个媜媛的也不过园子里这些人,又没正经册封,便当这后宫中从来没有过江媜媛罢。”

皇帝也道:“是,就依母后的主意办罢。”

江氏一族,既然愿意将宝押在女儿身上,就让他们还在家中眼巴巴地等着女儿在宫里当了娘娘罢,叫他们从此再也没有女儿的半点音信。

江氏的处置,已然定下,太后道:“你们便都下去罢,哀家也累了。”

皇帝带着王婕妤,出了万寿千春,皇帝道:“爱妃,你受委屈了。”

王婕妤羞赧地笑道:“有太后和皇上做主,臣妾不委屈。”

皇帝道:“走罢,朕同你往麟趾春深坐坐。”

王婕妤含笑道一声:“好。”

一时到了麟趾春深,皇帝看着四周的摆设,皆是淡雅悠然,一时看得痴了,不由得叹道:“你这样一个娴敬稳重的人,倒与吴月容那混不吝的能玩得倒一块儿。”

王婕妤道:“吴家妹妹虽然有些跳脱,不过倒是能和臣妾一块儿下个棋。”

皇帝道:“她那个大字不识几个的,倒会下棋。”

王婕妤道:“她虽不识字,不过臣妾下棋却是下不过她。想来这围棋也是排兵布阵,吴家妹子这也是家学渊源。”

皇帝笑道:“你和谁都要好,只可惜,这宫里,居然还有人要害你,唉,都是朕的不是,宠幸了那样的女子。”

王婕妤低着头,微微有些皱眉,道:“皇上,臣妾忽然在想,或者江氏也不是为了谋害臣妾腹中的孩儿。”

皇帝道:“爱妃为何这样说?”

王婕妤道:“臣妾在想,江氏若是单为了谋害臣妾,不应该下毒下得那么明显的,也不应该那么快便招认的,臣妾现在觉得,她倒是更像是为了报复送他入宫的父母。”

皇帝微微皱眉,想起江氏承宠时的模样,心中懊悔了起来,道:“罢了,朕知道了,都是朕的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