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杉虽然并不曾疑心艾莉纷兹,却还是反问道:“我倒是不担心你,可是,艾莉纷兹,你手下的人,还有你南疆的庶民百姓,你都敢保么?”
艾莉纷兹郑而重之地道:“微臣敢保。”
玉杉道:“我劝你,还是不要放这话,给自己留条退路才好。”
艾莉纷兹道:“请太后娘娘明示。”
玉杉道:“你南疆有人凭着花言巧语娶了我京中侯府千金,却不曾好好地待她。”
艾莉纷兹道:“粗野汉子,不知体贴女孩心思的,也是有的。”
玉杉道:“若只是夫妻间,有个争执,我也就不说什么了,罢了,今儿的话,哀家说多了,也就只能再继续和你多说下去了。南疆有人,娶了我天朝女儿,几年之后,有人却在京中见到他将那女子,锁入囚笼,还命那女子在闹市之中,逢人便说是自愿为奴。那人还曾扬言,说是天朝女儿都过于骄矜,他便要让世人看看,天朝的女儿,到他手里,成了什么模样。”
艾莉纷兹斩钉截铁地道:“南疆这中,若是有人行此不义之事,微臣定然不会饶他。”
玉杉道:“艾姐姐,哀家恼的不是他的不义,而是,他千不该,万不该,到了京中,还说那些不将我天朝放在眼里的话,他这样的人,哀家如今容不得。”
艾莉纷兹道:“莫说别的,倘若真有人这般整治自己的妻子,臣下亦容不下。况其又出不逊之言,臣下恳请太后依律治罪。”
玉杉道:“好,有你这句话,哀家便能放心了。”
艾莉纷兹道:“太后您只管放心,南疆之中,自我以下,凡敢有异心着,臣下绝对不饶。”
玉杉道:“一个这样的狂徒,要说是死是活,也轮不到咱们两个人商量。不过,哀家如今同姐姐你说这些,也是为了叫你不要觉得,你一个人,能保得了南疆数万人心里在想什么。”
艾莉纷兹跪了下来道:“臣下有失察罪,望太后治罪。”
玉杉微微一笑道:“快起来罢,我也不是想治你的罪。真治了你,怕是南疆上下,又要出乱子了。”
艾莉纷兹道:“臣下恳请太后明示。”
玉杉道:“你啊,就留在京中,皇宫里西边还有一块空地,回头哀家叫人再造一处宫苑,给你住下。南疆,你就别回了。”
艾莉纷兹低着头,心中满是踌躇。
玉杉又道:“你在南疆的事,你回头下一封书,指一个人,替你承担起来便是了。这个人,是谁,哀家不管,只要你信得过就行。”
艾莉纷兹清晰地知道,这一回,她这个南疆尊主,怕是要成了一个质子。
只是,以往的历史之上,质子都是君主的儿孙。而她却是南疆曾经的主事,自己在京中做了质子,南疆新主又如何还会把她的死活放在心上。自己留在京中,又真的难安朝廷的心么?
这两面,有一面会错了意,自己也是生死两难了。
玉杉看着一向张扬的艾莉纷兹低眉顺眼的模样,心中起了怜悯之意,缓缓地道:“你也别多想,我呢,明说了,你在京中,丕弗城上下,多少会有些忌惮。再一个,哀家身边实在是需要有你这样的人帮衬些。三来呢,你也在京中,多过几个冬天,看看真正的雪人儿。”
艾莉纷兹道:“太后有旨,臣下自当遵旨。只是,今日太后才向微臣下了旨意,命臣下在南疆清缴毒物。臣下想,还是待臣下将毒物清缴之后,再回京中,侍奉太后。”
玉杉道:“也罢,不过,你倒要多久的时间,才能回京。”
艾莉纷兹道:“清缴毒物,要与汪帅商议之后,才能一一实行,不过,臣下想,回到南疆之后,一是要向底下众人宣讲这东西的害处,二是,要将将此物下与旁人、卖与旁人的,处置上几个,让人们有个畏惧。三呢,是先行收缴种子还有提炼所需工具,暂以利诱之,之后,则严查不怠……臣下想,快的话,也至少得一年以上。若是慢的话,或是有些野火烧不尽的,臣下也不敢说准确的时间。”
玉杉见艾莉纷兹说得头头是道,心下满意地点了点头,道:“一年的功夫,是短了些,哀家也不逼你。哀家再多给你一年的时间,便是有些京中休养,路上耽搁的,也不怕了。后年的这个时候,不管你做得怎么样,哀家都在京中等你。”
艾莉纷兹道:“微臣定然勉励而行,鞠躬尽瘁。”
玉杉一摆手道:“不必说这些,你只管去做就是了。”
一顿饭君臣吃得各怀心事。晚宴过,又用了茶水,方命郭薇给艾莉纷兹安排住处。
一时,屋里只留下了德弼太后与玉杉。
玉杉拉着德弼太后的手,坐到床上。玉杉道:“你盘腿坐好。”
德弼太后戏笑道:“姐姐这是作什么?”
玉杉正色道:“别问,你坐下便是了。”
德弼太后猜不出玉杉究竟要做什么,却看玉杉神情凝重,只得盘膝坐在床上。
玉杉亦盘膝坐于床上,玉杉半真半假地道:“妙清那边有些耽搁,我不知道她什么时候才能回来,也不敢命她这便回来,我今儿也不敢妄自与你逼毒,只试一试,我能不能带你运转周天,若是可以的话,咱们也就不用等待妙清了,只叫她去忙自己的事去,就是了。”
德弼太后转过身来,道:“姐姐,你别乱来,这个可不是玩的,你又试过没有?当初,云姑走时,可是和你说过,往后,再不要轻易妄动内力了。”
玉杉道:“你放心坐下,我不勉强就是了。”
德弼太后自然是不能放心,反而下床走到屋子另一面,道:“姐姐,这可不能随便说,万一这回,您伤了腿,妙清不在身边,您怎么办,姐姐,我如今已是该死的人了,怎么还能叫你冒险呢?”
玉杉道:“这哪里算得上冒险呢?你放心便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