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1章 你想作甚

诚然,跟着军队南下,是最有利的途径,沈娴说的那些一样没落下。唯一不足的,大抵就是军营里不便且艰辛、耗费的时间更多。

到了夜里安营扎寨,最低等的士兵们都是一支小队挤一个帐篷。

帐篷里摆着三张木板当床睡,那几个关系融洽的新兵挤两张床,沈娴则和苏折挤一张床。

山野里很安静,外面响着此起彼伏的虫鸣,以及营火燃烧的声音,还有士兵在营地穿走巡逻的声音。

白天行了一天的路,眼下那些个士兵也顾不上条件恶劣了,一沾木床,不一会儿就鼾声四起。

沈娴侧卧着,和苏折相对,那鼾声吵得她无法入睡,她便若有若无地靠在苏折怀中,手指细细摩挲着他的衣襟。

苏折在她耳边轻细道:“累不累?”

沈娴抿着唇低笑,应他:“其他还好,就是脚有点酸,等明早起来就没事了。”

以前沈娴哪有一天走过这么多的路,再加上这士兵的鞋子又硬又薄,很不好走路。眼下她的脚不仅酸,还有点疼。

只不过这点疼她还能忍。

苏折无言,但是片刻,他的手便握在了沈娴的脚踝上。

沈娴顿了顿,问:“你想作甚?”

“给你揉揉。”

沈娴哭笑不得,轻轻挣了挣,可自己的脚踝被他握在手上,他不放手她也挣不开。

她道:“不用,我休息一下就好了。”

苏折手指褪下她的罗袜,手便握住了她的脚。他手上那温腻的触感如绸缎,又轻又暖,霎时让沈娴的脸有些发烧。

照理说她不应该如此保守才对,可事实上,她却是第一次被男人这样摸脚。

沈娴撑着苏折的肩,还试图把自己的脚从他手里抽出,窘迫道:“别这样,要是让他们醒来看见,两个男人这样不是显得太奇怪了吗……”

“只要你别乱动,就不会把他们吵醒。”苏折控住了沈娴的脚,轻轻摩挲过后,轻声细语道,“起泡了,要是不处理,明日怎么行路?”

后来脚心传来轻微的刺痛,复又有随身携带的清凉的药膏细细匀抹在她的脚心上,苏折往她脚心穴位上轻缓得力地揉了一会儿,脚心强烈的酸疼感反而让沈娴觉得莫名痛快。

沈娴闷闷哼了几下。

苏折拔高了尾音儿:“很舒服?不是不要我碰的么。”

沈娴咬牙回嘴道:“你这话有歧义,容易让人误会。”

苏折道:“你不提醒我还没发觉,确实让人浮想联翩。”

苏折这人,说起荤话来也是正正经经的,沈娴深有感悟,继续和他说下去,肯定说不赢他,索性就不再言语。

苏折正给沈娴换一只脚揉,这时那边的一个兵夜里尿急,迷迷糊糊地醒转,从床上坐起来。

他揉了揉眼睛,在外面的营火打照下,就看见这边的两个兵大半夜的不睡觉,坐在床上很有些吓人。其中一个好像还握着另一个的脚,看起来很是怪异,还有点不可言说的亲密。

“你们在干什么?”他问。

苏折动作顿了顿,沈娴连忙心虚地一个劲缩脚,只是被他掌握在手中半分也退脱不得。

苏折淡淡回道:“我弟弟白天伤了脚,我正给他挑水泡。”他头也未抬,语气平缓,“怎么的,打扰到你睡觉了?”

那新兵惺忪道:“哦,那你弟弟的脚可真嫩。”说着他就起身出去,尿了回来又继续睡了。

沈娴双脚都揉过了,也上好了药,便觉得双脚暖烘烘、酸软软的,白日里行路的疲惫一下子涌了上来。等苏折净手回来,一躺下她便缩在苏折怀里很快就睡得安沉,连那些新兵的鼾声也没法吵到她了。

环绕京城各城郡征来的队伍都陆陆续续南下,先后分成几拨,打算在行军途中会合。

在沈娴和苏折所在的这支队伍到达战场前,听说就已经有一支三万多人的军队已经抵达,并与南境大军打了一次。

结果被打得七零八落,最后退回城中,死守着等待援军到来。

那时南境大军已经占下了江南城,便相当于占领了大楚一半的领地。

江南城的地理位置十分有利,水陆四通八达,便于运送粮草物资。

而沈娴他们的队伍正是朝廷的援军,后来加快了行军速度。只不过随着路程越来越近,军心也越来越乱。

因为粮草不足的缺陷已经完完全全地暴露了出来。

起初士兵们的伙食还有几口米吃,到后来几乎见不到米,很多时候都是吃野菜或者糠麸充饥。

进了一座城以后,为了维持军队所需,军官将领们便勒令城中百姓交粮,甚至出现当街哄抢、硬闯百姓家门的恶劣事件。

沈娴和苏折走在队伍里,正沿街巡逻。说是巡逻,不过是看看有没有街上的铺子能有东西可以捞。

队伍里有以往出征过的老兵带着新兵,第一时间便是去找粮铺。

沈娴站在粮铺外,看了看写着“连记粮铺”的招牌,顿时心中了然,此刻苏折已经走了进去。

这街上别的粮铺都闻风关门了,也就这连记粮铺还开着铺子。开门等着官兵来洗劫一空么?当然不是。

大概就是为了等两人出现吧。苏折和连青舟准备了这么久,自然有办法取得联络。

结果士兵搜空了整个连记粮铺,也只搜出少许的粮食,粮仓基本已经被搬空了,再也找不出多余的粮食来。

是夜,轮到沈娴他们营帐里的士兵去巡逻了,巡逻队伍由紧挨着的两个帐篷的士兵凑在一起,要绕着营地巡视一周。

沈娴与苏折走在最后,走到一半时苏折不见了,待巡逻完毕后各自回营时他不知又从什么地方悄无声息地冒了出来。

两人刚一躺下,就听外面传来响动,说是有刺客。

沈娴侧卧着,紧挨着苏折,习惯性地捻着他的衣襟,轻声问:“干什么去了?”

“一点小事。”

随着营帐外火光大亮,沈娴勾了勾唇,道:“扰乱军心的事,岂是小事。”她漫不经心地问,“莫不是有武将被刺杀了?”

苏折道:“谁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