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扎心

路古谷琥珀色的眼瞳里揉着纯真的光,一点杂质也不参,一针见血。

小孩子怎么会撒谎呢?

不过是说你不好看罢了。

辛妩万分勉强地勾起了唇角,一脸假笑:“是嘛?那是长蚂蚁,还是短蚂蚁呀?”

我也不知道你是想说我眼睛长还是眼睛短了……微笑。

路古谷手手伸到了辛妩的肩膀上,像是抓了抓辛妩的肩上的衣服,一对小梨涡又出现在了这个孩子的嘴角边上,可爱无知的小奶音出现了:“眼睛不跑起来的时候像大蚂蚁,跑起来像屎壳郎。”

心脏受到一万点暴击……

辛妩脸上的笑容缓缓消失,扒开路古谷拽着她衣服的手,把他放在地上。

小路古谷刚在床边站稳,头上的两撮呆毛就飞了起来,他眼瞳向上一转。飞快地闭上了眼睛。

辛妩蓝色面料的裙摆向上在空中划过一个扇形,黑色的小皮鞋“咔”地一下,踹上了一面墙的上端。

这面墙中间与两边有色差。中间是米白色的墙,两边是纯白色的。辛妩踹开那一下子,就见中间的墙突然也咔地一声响。

辛妩收回了腿,背后的手悄悄地推了一下。然后不动声色地看着路古谷。

路古谷的圆圆的小耳朵听到响声动了一下,眼睛悄悄地睁开,看到开了的门,遮住眼睛的手手突然松开了。

辛妩悄悄笑了:这可是我小时候的秘密小屋。小孩子都逃脱不了的。

路古谷小屁股一撅,小短腿倒腾地进去了:“喔……”

辛妩:“小朋友,你喜欢哪个,我都可以教你玩儿哦。”

小屋子里有一个巨大的抱抱海绵,地面上全部都铺着灰白色的海绵垫。中间有一个小擂台,上面挂着一个沙袋。下面墙边立着的隔橱里放着各种各样的器械。头盔,拳套,全部都是淡紫色的。荧亮色的,像个神奇的秘密小屋。

各种各样的元素都结合到了一起。

辛妩刚想大方一波,不计前嫌地教这小萌娃练练腿。

就发现她的视线之内,已经完全没有了路古谷的影子。

咔呲咔呲……

有声音从后面传来,辛妩转过身。

路古谷就像个小仓鼠一样,蹲在门口角落里,把她橱柜里最下面的一箱东西扒拉了出来。

“姐姐...我要这个…,打开吃。”路古谷一屁股坐在了地毯上,拿着手上的一包魔芋面。仰高了要辛妩给他打开。

“它是辣的,小朋友,你不能吃的。”辛妩到他身边,看了一下那袋面。

“吃,我要吃这个。”路古谷依旧在坚持。

辛妩小时候有屯吃的的习惯。她小时候练完体能之后就会瘫在这个地毯上,扒几袋零食吃。这些都是她悄悄买的,小时候就藏在这件小秘密小屋里。

辛妩又给他在箱子里又翻出几袋其他口味的。还有她的小锅。

“喏,给你叉子,你应该也不会用筷子。”辛妩将精致的金属小叉子塞到路古谷的手心里,用一只美少女战士的小碗盛好了一碗面给他放在面前的小茶几上。

两人已经出了秘密小屋,辛妩在地上铺了一层厚厚的毯子,确定不会让这小孩肚子着凉。她就靠着床去找自己的作业本。

快速翻了几个作业本,辛妩翻到一页动作就突然停了。果然被她找到了!

她们老师是有让同桌之间互相判作业的习惯,小时候判错字和判卷子,只要是同学之间,他们会悄悄约定都互相少判几个错。

但是辛妩不同,她判云缄的作业和卷子就是狠狠地判,鸡蛋里也要挑出点刺来。

她又料定云缄不敢给她判,最多画出一个两个,不然就是全对。

所以辛妩小时候根本没怎么受到过家长的骂。

在她妈妈的眼里,就是一个平时很努力的孩子,考试考砸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

辛妩现在看看自己作业本上隔一行就错一道题,上面还画着一个大大的红对勾。不禁觉得以前的自己是个什么牌子的垃圾,这是什么题也会错的吗?

辛妩看着右下角的:已判。学生签名:张默然。字迹小巧玲珑,不自信看根本看不到那个红笔字。

作业本里突然滑出来一张折着的白纸,辛妩伸手把它拿起来,打开后就看到了整整齐齐的满满的字。折痕上面是满满的生字组词,下面是数学题的解题过程,还标着书页和序号。

字迹和本上的签名一模一样。

“姐姐.”

“姐姐.”

……

“姐姐……?!”

胳膊上突然很温热,辛妩还没反应过来,向下一看,就见一颗毛绒绒的脑袋在她肩膀上蹭来蹭去。

【叮!支线任务已解锁,现已开启预告模式,请宿主选择是否要进入。一经选择不可更改。】

辛妩:???

系统突然把她的视线揪入了一个快速浏览的情景里。辛妩被强迫观看了很多关键情景。

她瞳孔逐渐变大,颠覆了她发生过的所有事情。她因为暴力事件被学校开除,母亲在求一家家的学校收留她。女主在校报告厅里代表全体学生做全校演讲时,她的声音突然出现在幻灯片里,诋毁女主,全校师生火辣辣的目光都打在她身上。那一刻她成为了学校的“名人”,老鼠屎一样地被所有人嫌弃鄙夷;三年才举办一次的演奏会上,她的名额被无故掐掉,她在后台看着她妈妈在台下哭成一个泪人;她妈妈发现她跟了云缄,当了一个小三的时候,与她斩断了所有关系,不久,她家里发生了巨大的变故。家庭破裂,亲人离去……

而这些景象一个个的,全部都变化了。在这些景象里,她依旧是那个天才大提琴小公主,不会被开除,她的父母在每个景象里都在她的身边。她是父母的骄傲,笑容,家庭,快乐……

最重要的是,在这里,她闪闪发光的时候,再也没有了楚怜诺和云缄。

辛妩无意识的一刹那,眼泪铺满全脸的她,声音沙哑而缓慢,有些失真:“这些都会变成真的吗?系统,支线是什么。我完成了,会变成真的吗?”

【宿主,支线情节是隐藏情节,开启十分不易。有的人可能会在主线任务完成一半的时候,会触发支线情节。有的人则是一生都不可能触发支线,支线非常难以开启,像我这样当过这么多期系统的,都没见过刚开始就能打开支线的。宿主你运气真好。】

【打开支线,意味着你可以在一定条件下,走自己的情节。发展支线,不受男女主的影响。相当于有另一条路,比主线更容易地改变自己的结局。】

辛妩点点头,她巴不得不见到云缄和楚怜诺呢,自己独自美丽不好吗?!!

她毫不犹豫地点了是。

只要能让她不重蹈覆辙,不变成那个霉运俯身的倒霉蛋。她如何也愿意。

【叮!已完成。】

她房间的门碰巧也打开了。

辛妩妈妈和文阿姨震惊地看着里面的景象。

就见路古谷那小孩子把辛妩的白色衣服当成了擦嘴的纸巾。吃一口就往辛妩的肩膀上蹭蹭。

他嘴边上糊着的褐色麻酱,一蹭就蹭了辛妩一肩膀,反而是把嘴巴擦的极其干净。

“姐姐,姐姐吃。”路古谷眼睛也看到门外的两个人进来了,手抓着叉子就要把面喂进辛妩的嘴边。

“古谷!你干什么呢,你看,你怎么蹭了姐姐一身。”文阿姨连忙快走几步过来,训完路古谷,转过头来和辛妩道歉:“小妩,对不起啊,他太调皮了。阿姨给你把衣服洗了吧。”

辛妩妈妈:“没事,她衣服本来就脏了,正好我今天要给她洗。没事的。”

“妈妈,我问姐姐了,姐姐不说话,我才擦的。”路古谷小脑袋一歪,委屈巴巴地看着他妈妈。

辛妩也是刚回神不久,看着路古谷这小机灵鬼,突然就觉得可爱许多了。

“他叫我的时候,我正好没听到,不怪古谷。就是不好意思啊,阿姨,我没经你同意就给古谷煮了面吃。”

辛妩本来就是礼貌性出口道歉,因为她也摸不准这个阿姨的脾气,经过她和云缄在一起的那些年,她在任何场合稍有不对,就得道歉。不管是不是她的错,她早早认错就对了。否则她将承受更大的代价。

她看到她妈妈突然放松的眉头,就知道她没说错。

“没事,我都忘了古谷该饿了。和你妈妈聊得多,差点忘了你们两个孩子,走吧。我们先出去吃个饭。然后我想带小妩去逛逛街,买衣服。”后一句,她又转头和辛妩妈妈说的。

辛妩换了新的衣服,跟着她们一起出门的时候,就看到了她家门外停着的那辆白色的法拉利。

她的记忆中不记得她妈妈有这样的一个朋友,文阿姨?印象中好像是听到过她妈妈说过几句。

但当时是因为什么事情来着?她也不记得了。

**

城南外,一排破败的筒子楼的最里面。

两排洗了的衣服挂在铁丝上。衣服上的水滴滴地往下流。

里面的一个小南房里,玻璃上映出里面小男孩拿刀切着葱头和土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