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这么近，那样远

随风，其实，也不是没有想过会有这么一天，只是没有想到，这一天会来得这样快，让我措手不即。

楚清扬将宴设在上林苑里，因为意在指婚，于是那些被落选的秀女也在例。除此之外，皇室大臣，济济一堂。

尽管心中暗潮涌动，但是苏凝雪依旧淡然的坐在她的位置上，直到，那道纤白的人影踏着月色缓缓而来。

“臣弟叩见皇上，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随风，起来吧！咱们兄弟之间，不必如此之礼。”楚清扬笑着伸手扶起了楚随风。

“见过三王爷。”下座的人纷纷起身行礼道。

楚随风摆了摆手，目光望过去，最后落在苏凝雪的身上。远山藏黛的眉，繁星微点的眸，随风而立，飘然脱俗。

“随风，她是朕新封的华妃。”楚清扬清朗的声音缓缓响起。

苏凝雪抬起眸子看着楚随风，嘴角微微一抿，然后垂眸侧身微微一欠身，“见过三王爷。”

“三王爷？”楚随风剑眉微微一挑，声音清冷了几分。

苏凝雪垂眸默然不语，她能感觉到楚随风的目光一直盯着自己，她的心中百感交集，既惊又喜，既苦又涩。

周围开始有人窃窃私语。

“看庭前花开花落，荣辱不惊，望天上云卷云舒，去留无意……三王爷，樊城一别，没想到，今日会在这遇到。”苏凝雪抬起头来看着楚随风，神色淡然。

看庭前花开花落，荣辱不惊，望天上云卷云舒，去留无意。这句话本是他们初见时，他对她说的，只是没料到，此刻在这种情况下，她会对自己说。

凝雪，你认为，我现在还能做到荣辱不惊，去留无意吗？难道，你不知道你对我于来说代表了什么吗？

“华妃，你和随风是旧识吗？”楚清扬看着苏凝雪，清朗的眸子里含着浅浅的笑意。

“回皇上，三年前，王爷曾到端王府做客，凝雪有幸曾见过三王爷。”苏凝雪淡然应道。

与其让你们在暗里猜测，不若让她挑明了来说。

“是啊，本王也没有想到会在这里碰到郡主，哎，不，是华妃娘娘。”楚随风嘴角也扬起一抹笑意。

“皇上，快请王爷入坐吧，这菜都要凉了。”皇后盈盈而立。

楚清扬笑了笑，“是啊，大家都坐吧！”说罢，便拉着楚随风的手坐了下去。

苏凝雪也跟着入坐，面前金杯银盏，她用力的捏着手中的帕子，极力保持着面上的冷静和淡然。而不远处，隔着楚清扬，楚随风的目光如同一缕丝线，牵扯着她的心。他们相隔这么近，可是，又那么远，仅仅几步的距离，只是，怕是穷尽一生也走不过来了……

上林苑里，繁花似锦，空气中浮动着清淡的花香味。楚清扬与楚随风把盏言欢，一个音容闲雅，一个气度从容。

清泠的琴音缓缓扬起，苏凝雪侧眸望去，便见凌月寒一袭白衣，手指微动，清泠的琴音便从她的指尖缓缓流出。一曲毕，便听到楚清扬的声音响了起来，“好一曲阳春白雪，随风，你觉得如何？”

苏凝雪心微微一颤，她抬起头来正好对上那双清朗的眸子，然后那双眸子缓缓从自己的身上移开。

“难能可贵”

仅仅四个字，却让苏凝雪如坠冰窖。

“你还不过来谢谢三王爷，要知道，能得到三王爷这般评价的人可不多啊！”楚清扬笑道。

凌月寒缓缓而来，微微一欠身，“奴婢谢过三王爷。”

楚随风看着她，她也看着楚随风。

苏凝雪看着月光下对视的两人，心缓缓的升出一股凄凉来，这一刻，她突然觉得自己像一个外人。

可是，自己早就已经是一个外人了啊！

嘴角，缓缓爬起一抹苦笑。她突然忆起，那年，他初来樊城时，自己坐在院里弹琴，待她弹完后抬眸便触到一双淡然清朗的眸子，如同一弯清月，让她舍不得移开目光。那日，父亲笑着请他指点自己琴艺，而他缓缓的说了四个字——难能可贵。

苏凝雪不记得自己是如何回到了倾华宫。她谴退了所有的人，小心翼翼的从被褥里掏出一只白玉箫紧紧的抱在怀里，然后，泪如雨下。

当初那个和自己在樱花林中抚琴弄箫的少年再也回不来了，再也回不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