迦尔诺的好感度猛跌到20不说，“忠诚”还变成了“公正”。
当然，更重要的是另一个消息……
“新……监护人？”薇奈诧异极了，她疑惑地望向迦尔诺：“你吗？可我没听说王国允许这么做……”
但她很快沉默了。
迦尔诺是神，神无所不能。
就好比昨天之前，她从未听说过有位领地是整个贝兰尼郡的、姓氏为凯恩斯的公爵一样。
“我听悠比说过你的事。这么做的话，你也可以摆脱你不喜欢的人们了。”
说完这句话，银发神明双手交叉叠起，安静下来。那颗黑曜石耳钉在水晶吊灯的照耀下反射着细碎的光点，他长而密的睫羽微阖，没有看向薇奈。
薇奈没有回话。
诺亚的声音响起：“签收人！这是好事啊！”
乌云逐渐遮蔽了灿烂的晚霞，公馆外面再度淅淅沥沥地下起了小雨，
“那么，您打算怎么做呢？”薇奈终于问道。
迦尔诺：“我可以像为了塑造这个投影的身份而改变因果那样，将你的身份从多纳雷亚小姐变成凯恩斯公爵的妹妹，如果你不愿意我成为你的监护人，你也可以选择当一个早已继承爵位的女爵……”
“又或者……”他支起下巴，“让你成为这个国家的公主，或者女王。”
诺亚咋舌：“这就是神吗……”
出乎意料地，薇诺扭过头不看迦尔诺，而是盯着墙壁上的油画道：“不用了，谢谢您的好意。但我还是希望有人能记得我的母亲，记得薇奈是玛丽·多纳雷亚的女儿，哪怕我会为此摊上麻烦的亲戚和糟糕的法律规定，这也是我的事情。我不想改变这个事实。”
“昨天晚上在提利港，我远远观察过你的姨妈和表妹，你和她们没有血缘关系。”迦尔诺抬起头凝视着薇奈，“这意味着什么你应该明白。”
薇奈默了半晌，才道：“那又怎么样？我爱玛丽，不管她是不是我的亲生母亲。”
迦尔诺安静注视着她。
“所以，如果您只是为了这种事离开乐园找我的，我很感谢，但关于改变监护人的事情，我拒绝。而且，您真的只是单纯来帮我的吗？”薇奈问道，她一步一步走到神明面前，与他的铂金瞳相对。
“你对我缺乏信任感。”迦尔诺道，他同薇奈对视着，仿佛能看穿她所有的想法。
被指出这点的薇奈耸耸肩，“是，我不信任你，因为你是神，我是人类。就算是这样，你对我又有多少信任呢？如果现在的你真的信任我，就不会忽然从星辰之间跑到人间来观察我。”
神明没有回话。
“您不会否定的。我相信神从不撒谎，”她直直地盯着迦尔诺，“更不会说什么因为我是您未来神后这种话，毕竟，‘忠诚’时说过的，‘公正’也不一定认可。对吧？”
迦尔诺终于有所动容，他的瞳孔开始逐渐变成龙的竖瞳，“你……”
诺亚也吓了一跳，它弱弱道：“签收人，你这就摊牌了吗？”
“‘公正’回归以后，他现在已经不再受‘忠诚’那么大的影响了，他甚至开始怀疑我，虽然我不知道到底是哪里惹他怀疑了……”薇奈快速回道，“而且他对我的好感度只剩下20了，只比陌生人强上一点。”
“我必须要证明，我不是能任由他操纵的普通人。”
虽然话是这么说，但她一个普通人在神灵面前，确实太渺小了。
迦尔诺站了起来，薇奈不得不仰起头看他。
冰冷的神明忽然低低笑了一声，竖瞳中点缀着流淌的金色，他俯视她，淡淡道：“小鹿崽子，以为对龙龇着牙就能恐吓到对方了吗？”
被叫成“小鹿崽子”的薇奈不但没有生气，反而扬起假笑：“那么，无上的光明神冕下，我能有幸知道再度回归了一部分的您，开始不信任我的原因吗？”
神微微垂眸。
“你没有信仰，那一天我就已经注意到这点，”他道，“但注意力被你大胆的誓约糊弄过去了。”
薇奈愣了愣，没想到居然会是这一点。
迦尔诺继续道：“你知道这个世界是怎么组成的吗？”
薇奈摇头。
“有承载世界之基的深渊界、有作为脊柱的人界，有位于穹顶的乐园，以及数不清的种族存在的小世界……”
神的声音逐渐飘渺起来：“如此多的位面构成了整个大世界，自吾睁开双目那刻的万万年前开始，只要吾仍是这个世界的主宰，那么万物都会臣服于吾。这是与生俱来的威压，是唯一真神，即世界主宰的力量。”
“那么，薇奈·多纳雷亚，汝为什么没有信仰呢？”他一字一顿地问道。
“我……”薇奈张了张嘴，她垂下头，有些茫然。
好像确实是这样，她生来就没有和别人一样对神的畏惧与崇拜感。
难道她真的是那个骗子系统说的穿书者？
看到她迷茫的样子，迦尔诺语速微微放缓：“所以你是特殊的，和他们都不一样，而且有很多秘密，甚至能看穿我身上回归的权能，我很感兴趣，这也是你的筹码。”
薇奈沉默了很久，她重新抬头望着他。
“好啊，你把玛丽、把我妈妈带回来，我就把我所有的秘密都告诉你，好吗？”
“签收人……”诺亚没想到她会这么说，声音渐渐微弱下来。
“求求你……把妈妈带回来，好不好？”她的声音逐渐哽咽起来，“迦尔诺，你是神吧？你可以做到的对吧？”
神明静静看着眼睛发红的少女，不做回答。
窗外的雨变大了。
在薇奈充满希冀的目光中，银发的男人轻轻叹了口气。
“神不会允诺做不到的事，比如回到时间之河的上游，也比如，死而复生。”
薇奈睁大眼睛：“可是你是神啊……”
他轻声道：“我告诉过你吧？时间之河永远只有一条，当你回到上游时，河流的走向就会改变，原本产生的下游也会随上游的改变而改变。这样的代价太大了，无法预测到会改变多少事。”
迦尔诺的态度已经说明了一切。
他做不到，也不能做。
“我知道了，谢谢您。”她深吸一口气，直接转身。
“你要回去吗？外面雨很大。”
“我的事不劳您关心。”
“你比我想象得要幼稚许多。”迦尔诺平静道。
“是，傲慢自私幼稚，这就是我。很高兴您能认识到这点。”薇奈快速回答。
说完，她直接下楼了。
悠比从一个不起眼的角落默默飞出来，小声道：“吾神……神后大人才16岁啊……”
迦尔诺疲惫地揉了揉眉心，走到公馆的大落地窗边。
那只小鹿崽没叫马车回家，而是在前面的街角的路灯下蘑菇蹲。
*
薇奈默默蹲在那里，眼泪和雨水混合到一起。
小光团落到她的手心。
“对不起，诺亚……对不起……”她小声地不停道歉。
“没关系哒！签收人！”小光团回答，它变出小胳膊拍了拍自己，顺带给自己的卡通眼睛变成卡姿兰大眼睛眨了眨，“无论什么时候，诺亚都会在签收人身边的！”
看到它这副模样，薇奈不由破涕为笑。
“告诉我，七原罪试炼通过后，我能救回妈妈吗？”她问。
诺亚犹豫了一下，“我不确定……掌管七美德权能的光明神都说不行了……可能只有一点点希望。”
薇奈眼睛柔和下来：“一点点就够了。”
诺亚：“签收人，我发现你在光明神身边的时候，原罪点数积累会加快。”
薇奈怔了怔，“是这样吗？”
诺亚点头。
“嗯……‘公正者’吗……”黑发少女扯起嘴角，低低笑出了声。
相比于一开始就几乎满好感的‘忠诚’，回归理智的‘公正’明显要难对付很多。
“影夜管理者诺亚索雷斯！”她的声音忽地抬高。
“是！”诺亚神情一肃。
“你要相信伟大的原罪魔女薇可莉丝大人是无所不能的！哪怕位于顶层的光明神，我也会攻略给你看！”
“是的！魔女大人！”小光团相当捧场。
薇奈深呼吸。
偶尔中二一下还挺快乐的。
“回去吧，”她说，“回公馆。”
薇奈刚想起身，却忽然发现地上多了层黑影，头上哗啦啦的雨也被遮住了。
她扭过头，只见身后的银发神明撑着伞皱着眉看她，雨滴打湿了他洁白的衬衫。
“别蹲了，小鹿崽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