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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色的灯柱鲜艳夺目,裴彻都愣了几秒,冲她一挑眉毛:“…你还受过光剑训练?”
姜翡已经在她心里被这根激光剑刺穿无数遍了,谢宜珩咬牙切齿地关上柜门,轻手轻脚地回到自己房间,从床头柜里摸出一把□□,检查弹匣:“枪应该都在地下室的枪柜了,现在只有这个了…只剩三发子.弹了。”
木结构的房子隔音本来就差,其中一个劫匪还是个大嗓门,在楼下大声嚷嚷:“快点,把钱和她们的首饰带上就可以了。住这里的那个女人很快就回来了!我们要快点躲起来。何塞,你在做什么…那些袋子装的是什么?是现金吗?”
谢宜珩立刻反应过来“袋子”说的是什么,她一瞬间冷汗直冒,赶忙伸手拉住他的衣袖,语气惶惑焦灼:“我的笔记本电脑和手机都在下面…LIGO的资料也都在客厅!”
LIGO的内部资料是高级别的保密,况且现在仍在信号筛选的阶段。他们不是GEO600天文台,不会拿着未经证实的结论去博民众的眼球。科学基金会明文规定,现阶段所有消息一律不准走漏风声。
前几天有个嘴碎的天文学家在推特上神神秘秘地卖关子,说“LIGO最近有个重大发现”。网络喷子爱德华亲自下场,否认得干干净净,顺便把这位天文学家喷成了筛子。
或许这几个墨西哥人真的只是入室抢劫,又或许他们是为了一些更有价值的东西。可能性二选一,也许可以赌上一把。但是楼下的电脑和文件袋里封存着许多人不甘的,焦灼的,不堪重负的一辈子,他们谁都赌不起。
裴彻当机立断,他一根一根地掰开谢宜珩的手指,拿过□□,拉了一下套筒,“咯噔”一声,上膛的声音冰冷又危险。他拨开谢宜珩额角的碎发,望着她明亮惶惑的眼眸,轻声说:“好,不要担心,他们不会抢这些的。你现在这里呆着,我出去看看。”
There\\\'samountaintopthatI\\\'mdreamingof
我的梦中隐约可见山顶
IfyouneedmeyouknowwereI\\\'llbe
如果需要我你便知道我在那里
留声机的乐声响亮轻快,当下氛围却是沉重凝滞,每个主人公的心弦紧绷,荒谬的反差如此之大,好像是黑白默片里最常用的对比蒙太奇手法。
裴彻走过拐角,就看见了那位急着装满自己背包的不速之客,他用黑洞洞的枪口对准矮个子的眉心,冷声道:“请离开。”
矮个子墨西哥人两条花臂,连脸上都纹了个黑色骷髅。他的讶异只流露了一瞬,随即轻佻地吹声口哨,似乎并不把对准自己的枪口放在心上:“没想到有人。离开?太早了点吧。我们要的可不只是现金。”
矮个子说话时脸上挂着笑意,眼睛里却是掩不住凶光,他悄悄往前挪了几寸,左手仍然插在宽大的外套口袋里,突然往前一扑,右手翻出一把瑞士军刀,直直地往裴彻的脖颈刺去。
裴彻早就看见他袖口有金属闪烁的光泽,见他抬手,利落地一偏身子,锋利刀刃堪堪擦过皮肤,落在他左臂上,布料撕裂的声音很明显。
矮个子正要掏出左口袋的枪,裴彻扣住他肩膀,给他腹部一记干脆利落的肘击。矮个子一下子栽倒在地上,挣扎着去够落在一边的□□。裴彻瞄准,毫不犹豫地扣下扳机,“嘭”的一声,子弹破开皮肉,卡其色衬衫上炸开一朵血花。矮个子捂着左肩,痛苦哀嚎着跪了下来,膝盖砸在木地板上的声音沉闷压抑。
入室抢劫的歹徒绝没有史泰龙用□□消毒的毅力,矮个子连站都站不稳,那双阴翳的眼珠子转了转,大喊一声何塞,把手中的□□高高抛出。
叫何塞的墨西哥人在壁橱前眼冒绿光,手忙脚乱地将项链戒指塞入自己的口袋中。口袋背包都鼓鼓囊囊,他还不满足,贪心作祟,挤在玄关处翻找文件。牛皮纸的信封厚实沉甸甸,里面或许是现金或许是支票。最大额美金一张千元,这一袋子能换他三五年生活无忧。他毫不犹豫地撕开,却发现是写满了奇怪符号和数字的白纸。
他还没来得及看这些数字,就听见一声枪响,听见同伴大声叫他的名字。黑色手.枪做抛体运动,划出一条完美弧线,落在他面前。
谢宜珩在黑漆漆的房间里坐了半晌,趴在窗户口偷偷摸摸往下看,惊觉不对劲——一片茫茫的夜色中,车库的灯是亮着的。
一楼落地窗的玻璃碎了满地,她还能看见院子里七倒八歪的铁花架。显然这几个墨西哥人没带枪,才拿了花架来敲窗。车库连着地下室,枪柜和保险柜就在地下室里,如果这几个人拿到枪了呢?
谢宜珩不敢想下去,关上卧室门,悄悄地从左边的楼梯下去,打开后院的门,在靠墙的工具箱里翻出一把生锈的□□,猫着腰往车库走去。果不其然,车库大门敞开,灯火通明,她再往里看一眼,地下室的门同样开着,一个穿黑色背心的男人背对着她,正在翻找些什么,纸张翻动的哗啦声很响。
谢宜珩一步一步地往前走,把自己藏在粘稠的阴影里。她咬着牙,心脏快要跳出胸膛,尽量把脚步声放在最轻。走到男人背后的一刹那,仿佛是什么奇妙的心灵感应,蓄着短胡的墨西哥人神使鬼差地转过头来。
这一秒大脑是彻底的空白,全凭原始的本能完成机械动作。谢宜珩举起枪托,用力地往他后脑勺的位置砸下去。她这一下耗尽了一辈子的力气,砸得自己耳朵里有千万只小飞虫在嗡嗡地叫,砸得冰冷的手指和掌心一块儿发麻发木。
墨西哥人捂着脑袋往后一倒,瞪大的眼睛里写满了不可思议,又随机闭上。谢宜珩飞快地打开枪柜门,一并拿走两把□□。她鼓起勇气回头,确认男人昏了过去,急匆匆地跑出去,走之前还不忘反锁地下室的门。
I\\\'llberidingshotgununderhehotsun
我会顶着烈日坐在汽车副驾驶位上为你蓄势待发
FeelinglikeI\\\'msomeone
感觉自己像个重要人物
唱片机的乐声有点大,谢宜珩在拐角处听得不甚清楚,只下意识地往后退了几步,探出半只眼睛,仔细端详那张狰狞扭曲的脸。
加州理工物理系用的教材是理查德·奥莱尼编的《TheMeiiverse》。裴彻当然看过这本教材,开篇用几句话一笔带过理想状态下的抛体运动,教学生如何把数据代入公式,计算某个初速度的小球做抛体运动时水平方向移动的距离,以此作为抛体运动的入门。
一楼的墨西哥人举着□□,咧嘴一笑。
简单计算在一瞬间就可以完成,裴彻看一眼跑过来的墨西哥人,心下当即有数,修长手指搭上花窗玻璃边缘,在一片兵荒马乱的嘈杂中默读几秒,往前用力一推玻璃,随即扣动扳机。
“砰”的两声枪响几乎在同时响起,玫瑰花窗轰然碎裂。无数斑斓的碎玻璃纷纷扬扬地落下来,划出千万道计算好的完美弧线,满地都是纷繁璀璨的颜色光影,仿佛是末日来临前漫天的流星雨。
墨西哥人望着漫天的碎片呆若木鸡,怎么也想不明白这块玻璃可以不偏不倚朝着自己落下来。他避之不及,只好用胳膊来挡着脸。锋利的边缘擦过小臂擦过脸颊,隆起的肌肉里嵌满玻璃碎,鲜红血液争先恐后的涌出来。
何塞被花窗碎片刺到了眼睛,面上都是可怖的蜿蜒血迹,躺在地上挣扎□□。裴彻快步走下来,膝盖压住他脖颈,□□抵着太阳穴,厉声质问:“谁派你来的?”
入室抢劫碰上了不要命的硬茬。何塞在血泊中咒骂挣扎,远远地丢掉自己的□□,双手抱头,叽里咕噜地说了一大串话。
唱片机的唱盘还在不知疲倦地转动,小号的音色柔和圆润,好像是不舍地唱着舞会的最后一曲。谢宜珩放下手里的枪,从过道里钻出来,“他在说什么?”
裴彻用手背随便一擦眉骨上的血迹,说:“他说我们是同行,不必下手这么狠。”
这三个墨西哥人又蠢又坏,附近晃了几个礼拜,发现这栋房子里住着个漂亮的独居女人,看她开的车便知道是个阔绰的主。三个人本来只是想趁着阿比盖尔去超市,半偷半抢地拿走一堆现金珠宝。但是矮个子喝了不少酒,三言两语被同伴刺激几句,觉得这个漂亮女人或许是个不错的消遣。
何塞是个没出息的怕死鬼,交代了个清楚。
枪口都没装□□,闹出的动静太大。隔壁的男主人匆匆赶来,站在院子门口就开始大喊“Ohmygod”。房子里早已是一片狼藉,四处飞溅着玻璃渣和血迹。男主人环顾四周,心里已经大致清楚这是入室抢劫:“先把这两个人关到地下室去。”
裴彻说了一声好,正欲起身,又被谢宜珩拉住。这位女英雄后知后觉地想起自己的战绩,小声对他解释:“不是…地下室里已经关着一个了。”
女英雄肩上还挎着两杆□□。裴彻听谢宜珩添油加醋地讲了一遍她如何重创歹徒,本来想教育她这种自作主张的危险行为,想说一句“别干傻事”。但是谢宜珩觉得天经地义,觉得自己五六年没练的空手道还是很有威力,凶巴巴地举着枪托,好像他说出那句“别干傻事”的下一秒,枪托就要砸在他的后脑勺上。
裴彻念及何塞的说辞,这些话怎么也说不出来,看着她乌黑的眼睛,笑了一下,说:“谢谢让娜·达克小姐舍身相救。”
看多了好莱坞动作大片的男主人摆摆手,显然是胸有成竹的样子:“没事,找个没窗户的房间扔进去就行了。我来搬好了。”
一楼的空房间里是姜小二小时候住的屋子,贴满隔音泡沫和海绵,两个墨西哥歹徒被困起来丢进去。
男主人站在院子门口打电话,声音断断续续地传过来。谢宜珩和裴彻一起坐在门口的台阶上,打量着一片狼藉的客厅。药箱盖子被打开,谢宜珩撕开酒精棉棒的包装,小心地替他擦拭脸上的伤口。
那个矮个子大胆又恶毒,完全没收着力,那一刀本来是往脖颈去的。他侧身一躲,左臂上拉出一道鲜血淋漓的伤口。
Timefliesbyintheyellowandgreen
朝暮更迭,时光飞逝
Stickaroundandyou\\\'llseewhatImean
倘若你留在我身边,便会明白我的意思
谢宜珩托着腮,看了一会儿火烧般的晚霞,才想起来自己的英雄举动:“…我算不算防卫过当啊?”
法外狂徒也知道害怕了。裴彻忍着笑,弹一下她额头:“他都想杀我了,还算防卫过当啊?”
额头上的触感稍稍凉,他的指尖苍白,没什么血色。谢宜珩攥住他的手指,握得很紧,好像再也不想松开:“那几个墨西哥人也是蠢,贵重物品明明遍地都是,偏偏去拿现金和首饰。”
客厅里的木雕是姜翡从拍卖场里抬出来的东西,每个都跟着一串长长的零,客厅牛皮纸袋里的文件更是无法用价值来衡量。她和阿比盖尔日子过得马马虎虎,没心思供着那些天价珠宝,一匣子首饰加起来还没一座木雕值钱。
万丈霞光劈头盖脸地倾泻下来,她整个人都沐浴在柔和的光芒里。裴彻看着她的眼睛,轻声说:“错了,最贵重的在我眼前呢。”
刑事案件总是牵扯出一大堆事,警察要来录口供,律师要收集证据材料,谢宜珩还要为了法庭上的证词发愁。
千忙万忙,正事不能忘。谢宜珩坐在救护车上,抽出时间打个越洋电话,把姜翡劈头盖脸骂了一顿,“你为什么把一根日光灯管放书房的枪柜里?姜小姐,你知道枪柜为什么叫枪柜吗?因为那是用来放枪的。”
姜翡听完了谢宜珩的谴责和添油加醋的评书,老神在在地“哦”了一声,问她:“我错了,下次还敢。等一下,你们在哪里火拼的?”
谢宜珩骂人骂累了,喘口气,说:“客厅。”
姜翡慢条斯理地“啧”了一声,摆足大爷架子:“客厅啊,那你不用担心你的证词了。”
谢宜珩:?
姜翡顿了几秒,说:“你的干儿子立大功了。客厅门口有监控,能保存七天的影像,你去我书房的电脑里下载好了。”
姜翡接着问她:“怎么样,是不是觉得小狗狗很可爱?”
姜小二重达五十八斤,身姿敏捷地跳上沙发时踩人一脚,常常把谢宜珩踩得怀疑人生。她深深地吸一口气:“可爱。”
姜翡丝毫没听出她的咬牙切齿,“可爱就完事儿了。对了,你能把我的光剑快递过来吗?最好是亚马逊加急派送,这毕竟MarkHamill签名的,很有纪念价值的。你先发,妹妹这几天手头紧,邮费过几天转账给你。”
“嘟”的一声,电话被无情挂断。
作者有话要说:前几天做了个梦,梦到写这章的时候,猛女小谢擦枪走火,一枪把裴彻打死了。
我不但没有难过,而且都没写如何复活男主,如何让女主避免吃牢饭,开开心心地标了个全文完就走了。
就这么完结了实在太easy,以后再也不用更新了,连后面的番外都省了。实不相瞒,那天早上我是笑醒的。感谢在2020-07-2302:07:09~2020-07-2302:57:33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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